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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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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识微坦然道:“不错。在乌梗山时,我若不是知道你暗自有克敌的把握,怎会把我俩的生死系于你的心血来潮之上?”
  我怒极反笑:“好哇!原来我这么深藏不露!我藏了手什么?六虚门本家瞒着你爹别有秘笈?还是我有什么泼天的阴谋?”
  沈识微却一句不驳,只道:“你自己明白。”
  我只觉怒意慢慢变成绝望:“你既然从来没信过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你对我可说过实话。”
  沈识微似被我这话问得不自在起来,他神色焦躁,顿了顿,才道:“为什么?因为我从会说谎话那日起,就习惯了对秦师兄你说实话。你过去蠢然一物,和你说话就与鹿豕说话无异,我有什么不敢对你讲?至于现在,哈哈,你也莫要忘了,我曾说过,在渡淩桥只有你和我一起抢那黄绫布包,你我早就是一样的人了,对着英长风我不能说的话,对着你我又有什么可做戏?”
  我再也没什么跟他好说,大踏步向前,一拳挥向他面门。
  自从认识沈识微以来,我无数次动过要揍他的念头,但这是头一回脑子管不住手。
  沈识微料不及我突然发难,虽以掌来接我的拳头,但不知为何慢了半拍,我被他拨得偏了几寸,但这拳还是打在了他脸上。
  这一次比我以前那招寂寥灵素重了不知多少,连乱林都里回荡着嘭的一声响。
  沈识微被打得半个身子歪向一边,只听他喊道:“你……!!”
  我不容他说下去,只瞧着自己右手虎口那几乎裂到掌心的长疤:“沈识微,我在乌梗山能赢是因为拼了命,不光为自己,也为了你!你既然瞧不上,这一拳下去,就当我没做过!”
  我本想转身就走,但还没来得跨步,就听风声猎猎,沈识微发了疯似地朝我扑过来。
  方才那一拳能打中他,我自己也惊诧万分。沈识微武功高我百倍,若不是气得经脉逆行,我绝不会去捋虎须。孰料交上手,我才发现并非侥幸,不知是他受伤变弱,还是我这几日突击下来变强,我竟然真能和他打个平手。
  我气得发晕,沈识微也好不到哪去,很快我俩就已不像练家子过招,口诀心法皆忘,姿态风度无存,只是纯粹地在打架。
  我仗着比他高壮,专挥拳打他下颌,他不敢近身,便出脚踹我腹股沟,换了过去,沈公子宁死也不会用这么下作难看的街头路数,这会儿蓝猫淘气三千踢,一刻也不停。我瞅了个机会,弯腰搂住他踢来的腿,顺势一推,把他掀翻在地上。
  我俩掐着对方脖子,在地上横七竖八滚了几圈,到底是我占了上风。我志得意满,膝盖抵住他当胸,又是一拳掼在他脸上。沈识微眦目欲裂,像条出水的鱼般拼命扑腾,我使出吃奶的劲摁住他,一边把过去不敢骂出口的话源源不绝、高屋建瓴地倾泻在他脸上。
  僵持的这片刻,化返功那股熟悉的气劲猛然破入我的腹部。是沈识微一拳打在我小腹上。我运气来抗,但早来不及,只觉身边的景物向前飞逝,也不知被他轰出了多远。
  我眼前黑了几秒,小腹疼得像被腰斩了一般,摸了摸见肠子还没流出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预备沈识微再来袭。
  但他没动。
  沈识微仰面躺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我不知这厮又酝酿着什么毒计,一手护着肚腹,也不敢贸然上前。
  沈识微又躺了一会,突然侧翻过身,像是想爬起来,但双手拄地歇了好一会儿,竟然又摔了回去。
  我陡然心惊。
  不会吧?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走到他身边。听到我的脚步声靠近,沈识微猛然抬头,那仇视的目光活像我杀了他全家。
  我道:“你说我骗你,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实话?”
  沈识微不答,只是切齿冷笑,头发和面颊上挂着几簇枯草。
  我的怒海又翻出潮头:“你到底伤得有多重?这几天你不是不想和我练功,是不能了对不对?”
  他还是不说话。
  我真恨不得再打他几拳,但这回好歹是按捺住了。
  我伸手想把他拽起来,刚一触他的手臂,沈识微就毒蛇吐信般迅疾地反扣我的手腕。这是辣招,要是平日早疼得我钻心透骨,但这会儿他手指上只传来不断地震颤,连我的油皮也蹭不破一块。
  我心里叹了口气,略一用力,他只好身不由己地随我站起,我见他脚下仍在踉跄,也不管他乐不乐意,顺手从腋下架住他。
  晨曦的第一缕光明穿过云端,从树梢滤下。
  破碎惨淡的阳光照亮了他苍白如纸的脸,也照亮了地上大片大片他刚才呕出的鲜红。


第38章 
  火在天际,烧成一座大山,嶙峋扭曲,抖一抖身,甩下无数虱子般的火星。
  火星就地一滚,变成十指如刀的小鬼向我扑来。而我手持长镰,将它们不停刈倒,血泥淹没过我的小腿肚,而我绝不能停。
  因为我腹内也有一蓬火,只要小鬼划开我的皮囊,火就要蹿出来,把我的脊椎烧成一只大烛。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马嘶。
  一匹漆黑大马从天外闯来,四蹄和鬃毛拉着流星长长的曳光。马上骑士的黑氅迎着烈风,澎湃成夜色的潮头,吞火食焰、翻倒天河。
  他一拉缰绳,黑马人立起来。
  高踞的弦月是他的脸,睥睨月光冷冷射下。
  我手中的长镰翻滚落地。
  在梦里,他允许我大喊他的名字。
  我向天空喊道:“沈识微!!”
  沈识微没在天上,就走在我五步开外的身侧。
  自上回强催内力,吐了一地的血后,他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萎靡下去。难得不那么帅,还有点怂起来了。
  说是同路人,我自己也不记得多久没和他说过话,说我俩不认识,又忍不住偶尔彼此打量一眼。气氛尴尬得叶镥锅也受不了了,和我们同路了两天,找个借口先走了。
  沈识微说得不错,我这人太婆妈。虽说暴打了一架,但我还是念念不忘他救我小命时的感动。
  这一路我们亡命千里,把八辈子的霉都倒尽了,但我有时却觉得也并不那么糟糕。因为我好歹和一个朋友有了点同生共死的意思,全身心信任另一个人的滋味颇为美妙。
  谁曾想,只有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这怅然若失的不甘与我胸中的恼怒互相呼应,来回震荡,最后也不知轰鸣成了一片什么情绪。累我睡下时怪梦连篇,醒来时从脑仁深处泌出来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寒冷如被我们吃掉的真皋斗犬的阴魂,嗅着我们的味道,追着我们的脚步,竟然一路越过了烈鬃江。
  拓南道也开始下雪了。
  拓南的雪不如拱北那般气势汹汹,但那羸弱的雪花却自有一份执拗,像嘤嘤地哭诉,不眠不休、通宵达旦。
  也不知走了几日,我俩终于进了白澪府,离濯秀山庄快马也就六七天的路程,万里长征只剩下最后一步。
  就是不知这一步在风雪里得跋涉多久。
  我见沈识微越来越畏寒,提过晚上找人家投宿,他没搭理。若换了打架前,我大概要死缠烂打,但到了现在,我也懒得再废唇舌。
  今天也是同样,虽说看见墟里炊烟,我们还是找了个农人看地的草棚落脚,屋里屋外一样冷,勉强能遮遮雪片。
  这几日我们已弹尽粮绝,全靠我去找吃的。我集了捧柴禾,丢在地上让他生火,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出了门,沈识微也一句没多问。
  等我回来时,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细雪落在我的发梢和脸上,而路尽头的草棚里隐隐闪着火光,还真似一处归宿。
  可惜要是等着我的人是个兄弟,不是个对头就好了。
  沈识微倚在草墙上,专注地看着火光,像是要从光线里也摄取一份热量,但饶是如此,他仍在瑟瑟发抖。为了混进流民,他眼皮也不眨就把那千金黑裘丢在了山中,也不知现在后不后悔。
  我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怀中的半截陶罐递给他。
  沈识微瞧瞧碗里的东西,又看看我。他神色挣扎,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白米?”
  我在他身旁坐下,门洞里灌进的寒风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还有肉呢。”
  他把陶罐放下了:“为什么?”
  我道:“我帅。”
  见他面色一凛,我才道:“沈师弟啊,今天是大年三十啦。”
  沈识微似乎微微一震,垂下了眼。
  看来不论哪个时空的汉人,春节总是软肋。我也学他望着火堆,我本答应徐姨娘过年回家吃饭,现在却空着肚子在这破屋里喝西北风,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正在吃徐姨娘最擅长的冰糖肘子。
  沈识微手握着两根树枝做的筷子,却迟迟不下箸。我见他迟疑,不由冷笑:“吃吧,我没往里吐口水。”
  沈识微还是不动,却突然道:“你呢?”
  语气虽和刚才一样不屑暴躁,但我万没想到他问出这个。
  我正色道:“我?我热热乎乎吃完了才回来,二十几个漂亮大闺女围着伺候。”
  见他凶神恶煞盯着我,僵了僵,我还是只得说实话:“得了,就算拓南日子好过点,但也没那么多余食,你少啰嗦,我少一顿也饿不死。”
  又过了很久,我终于听到筷子敲击瓦罐的声音。沈识微将米饭和那几块贵逾黄金的猪肉捣来捣去,却半天也不送进嘴里。他嗤的一声冷笑:“我沈识微锦衣玉食,什么龙肝凤髓没尝过,如今不过是块猪肉,却还要秦师兄饿着肚子让给我。”
  我道:“别瞧不起这碗饭,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就当你一口气吃了头羊吧,也够排场了。”
  沈识微道:“我不想欠别人块猪肉。”
  我气得笑了:“那沈师弟想欠我什么?行,你就欠我个大肘子吧!到了濯秀记得还。”
  沈识微仰头看着黑糊糊的草棚顶,良久方不屑地道:“等到了濯秀,你还想吃肘子?鸡丝燕窝、猪肚江瑶、荔枝白腰子、螃蟹酿橙、鲫鱼舌汇熊掌、七宝脍,五珍脍,红生水晶脍,各种各样的珑缠果子,就连街市上的角儿、馉饳儿也都可喜。”
  他眼中神往之色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动了谈性:“这小雪的天气,正该烫黄酒,红泥炉熬一锅枸杞芝麻核桃粥,山药秋梨与羊舌同炖。”
  我心中呵呵,这小雪的天气,正该挥汗如雨地烫重庆火锅,佐以冰冻啤酒和可乐,我和你这连辣椒都没见的古代人有什么可说的?一边道:“可我就想吃冰糖肘子。炖得皮酥肉烂,挟都不好挟,一进嘴就化成甜丝丝的油。”
  沈识微不理我:“等放晴了,在濯秀既能垂钓也能冬狩。能钓起鱼来,鲈鱼当蒸,鲤鱼当姜制,鲫鱼当清烹。小围猎野兔山鸡,大围猎鹿,无论猎到什么,都当脍炙。”
  我也不理他:“等把把大骨头吮干净了,再掰个白馒头,把盘底的糖汁都擦干净,连盘子都省得洗了。”
  沈识微道:“等回了濯秀,请你吃个够。”
  我一愣,抬头见他脸色淡漠依旧,仍是兴致阑珊地把那碗白米捣来捣去。只是不知为何说出这种鸣金收兵的话来?
  沈识微道:“秦师兄,拿碗出来,咱们分了吧。”头也不抬,活像那碗白饭才是他秦师兄。
  我笑一声:“行啊!”从包裹里找出破碗,由他分了一半给我。
  这番折腾下来,米饭已经凉透,但仍能嚼出股白米的甜味,更何况还有他公正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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