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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我在此已经等候了好多天了,两天前就注意到了三位大侠,想必你们找人心切,见到沈大侠的几率更大些。”
程慕北目光闪烁了两下,笑了声,伸手接过锦囊抛了抛,“如果我送到了,子桑兄怎么个感激不尽法呢?”
推轮椅的小青年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程慕北,“你怎么是这种无礼之徒!”
子桑无奈地拉下小青年的手,训斥他,“阿名,是我有求于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快给这位大侠道歉。”
小青年拧着头不肯,周围的人都已经侧面过来了,程慕北也不想跟一个小孩计较,便笑了笑,“我跟沈大侠算是旧识,总会是能找到子桑兄的,等我有事再找子桑兄帮忙吧。”
子桑忙道谢,叫那小青年推着他走了。
程慕北将锦囊揣进了兜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没想到这沈简生还是个助人为乐的人,“走吧,先上云海瞧瞧。”
左护法揶揄了一声,“你不打开看看?”
程慕北白了宋一一眼,“看来你媳妇对你一点儿也不信任啊。”说完,他就不管勃然大怒的左护法和脸色复杂的宋一,起身走了。
云海如它的名字一样,因为是在山巅,所以在云海之中。三人废了大半天才攀上险峻的山巅,太阳西斜,将碧空染成橘红色,云朵一团一团的散着,形态各异。低头能看见连绵的群山和平缓的土地,村落变得渺小,像是点缀在草丛中的小花。十分壮观,让人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山林中有稀稀落落的穿着袈裟的人,有人在捡拾干柴,有人在挖野菜。
程慕北上前问了个慈眉善目的大师,“请问大师,去拜访子修大师该从哪里走呢?”
那大师笑眯眯地回答,“无路可走。”
程慕北:“……”
一直冷着脸的左护法没忍住笑出了声,“也许你跳下去就是路了,魂归西天,子修大师还能超度一下你。”宋一看着那笑眯眯的和尚,只好捂住左护法的嘴,“别在佛门口乱说话。”
左护法咬了他一口,推开他走到大师面前,“还望大师解惑。”
“求道本就无路,全凭虔诚。”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继续挖他的野菜去了。
程慕北拦住还想说话的左护法,“走到,看着有人的地方走。”
三个人在山林里窜了很久,也没找到出路。这时候正巧有个小和尚从树丛中钻出来,大声喊道,“笑佛师祖,大师找您!”
之前那挖野菜的大师慢悠悠地站起身,笑眯眯地问,“找我干什么?”
小和尚把脑袋都摇圆了,“我也不知道。”
只见那笑佛拍拍手,指着程慕北三人,“既然你们机缘巧合,就带你们进去吧。不过天下事皆有因果,你们留个人来帮我挖野菜吧。”
这和尚偷懒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程慕北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程慕北肯定是不能留下的,而宋一又不能眼瞅着自己的媳妇跟别的男人跑了,一时间没能出个结果。
“我留下。”左护法应了声,转身朝笑佛走去。宋一忙狗腿地跟上,“我也留下!”
笑佛这下笑得更欢了,“那你们俩就把这一片的野菜都挖了吧。”
小和尚好奇地看着程慕北,“你们也来找子修大师吗?”
“也?”程慕北望着他笑了笑,他一双桃花眼本来就波光潋滟,这一笑仿佛将周围的光都吸进了眼睛里,没见过美人的小和尚立马红了脸,垂下头咕哝了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程慕北:“……”
笑佛走过来摸了摸小和尚的光脑袋,“雪梨汤给我留了两碗没?”
小和尚头埋得更低了,“我……我偷偷喝了一碗……”
程慕北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云海还真是一个宁静的地方,江湖风浪再大,好像也波及不到这里。他随着前面两人穿过树林,走入了一片云海之中。
踏进云海,周围一切都看不见了,连感知都变得迟钝。他只能听见笑佛对小和尚的说话声,“你去拉着他。”
很快,一只小小的手就伸了过来,程慕北听见那小和尚嗫喏了一句,“阿弥陀佛,冒犯施主了。”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三个人才穿出了云海。程慕北一直集中着精力,但穿出云海后还是觉得神清气爽。眼前直接是一个宽阔的院子,排列整齐的和尚们正训练有素地打拳,一个有些发胖的和尚在一旁巡视。
那和尚远远看到了笑佛,躬了躬身算是行礼,笑佛也摆摆手,接着大步朝前走着。程慕北倒是仔细看了几眼这些人的训练,难怪云海被称为人间仙境,这里生活宁静又轻松,因为它强大的底蕴,也没有江湖中的人敢侵扰这里。
三人穿过了好几个小院,才到了深处的院子中。云海中的房屋都是恢弘正气的风格,眼前这间房子更是带着些佛光。
门口有个扫地的老和尚,笑佛走上去鞠了个躬,“子修在里面吗?”
老和尚冷着脸,点点头,瞥了程慕北一眼,接着扫他的地。小和尚没有上去的资格,拉着程慕北坐到了一旁的树荫下。初春的阳光很灿烂,在无遮无拦的云海里感受更加明显。
“你为什么来找子修大师?”小和尚还是有些害羞,但敢仰着头跟程慕北说话了。
程慕北不答反问,“那你先告诉我,之前来找子修大师的人是来干什么的?”
小和尚摸摸自己的光头,“每天都有来找大师的,你是说之前那个能自己走出云海的人吗?”程慕北听到这里也愣了愣,沈简生竟然能自己走出云海?
“你说的那人长什么样?”
小和尚想了想,“很好看。”然后不假思索地补到,“不过没你好看。”
程慕北:“……是不是穿白衣,背着大刀?”
小和尚忙点头,“你是来找他的吗?”
“是,不过他已经走了,我只是来问问他去哪儿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就要找子修大师,但是当时子修大师在闭关,我师父就安排他住下了。到前些日子子修大师出关,和他密谈了半日,他就走了。”
“你知道他来干什么吗?”程慕北看着小和尚反光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红着脸端了下脖子,“施主,男……额,授受不亲的。”
程慕北忍笑,又和小和尚聊了一会儿,那屋子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笑佛从里面走出来,笑眯眯地望向程慕北,“你可以进去了。”
二十四。二寻(下)
程慕北起身前还是没忍住再摸了摸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真好玩儿。”小和尚羞红了脸,一时没说出话,只好看着程慕北一步步走向那恢弘的房屋。
笑佛站在门口,冲程慕北眯眼笑。透过半掩的门扉,程慕北能看到有些昏暗的里屋,光线洒落进去,投射出一道光影,浮尘在空气中起起伏伏,各式的佛像安详地伫立在黑暗中。
程慕北报以一笑,走过去推开了门。屋里有个穿着白衣的和尚盘坐在蒲团上,虔诚地参佛,听到开门声也纹丝不动。
程慕北缓步走了过去,那和尚旁边还有一个蒲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跪下去。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那白衣和尚才收了佛珠,起身拍拍袍子,冲程慕北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子修生得好看,经年累月受到参佛的洗礼,透出一丝佛相。
程慕北也笑笑,“多谢大师接见。”
“施主来既是有事所求,为何不参佛呢?”子修始终保持着微笑,声音回荡在这空寂的屋子里。程慕北看了面前宝相*的佛像,笑了笑,“我心生凡俗,实在是不宜在佛祖面前卖弄。”
子修倒也不勉强,转身朝里屋走,程慕北只好跟上。
里屋是一个有些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子修坐过去倒了两杯茶,程慕北只好坐到另一张凳子上,却不料那凳子竟然是瘸腿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幸好稳住了。
“施主可是来寻人?”子修端起茶,吹开漂浮的茶星子,轻飘飘地问了句。
程慕北看着茶水面上漂浮着的细碎的茶叶,点点头,“正是先前来找子修大师的沈简生。”
“来者都是客,我向来不记凡名。”
程慕北的手在袖子下捏了捏,跟和尚交流果然费劲。
“不过施主说的这人,我倒是有印象。”子修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程慕北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正想开口,却被子修打断了,“*乃是西域的毒物,看来施主也就是中了*的那人了。”
这下程慕北皱了皱眉,望着子修,只听见子修慢悠悠地说,“世间最复杂的也不过是情之一字,最痛苦的也是情之一字。我劝沈施主皈依佛门,他却始终心系凡尘。”他说着还摇了摇脑袋,仿佛放走了沈简生非常可惜。
“……”程慕北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那大师想告诉我什么呢?”
子修露出一个笑容,“其实*有法可解,我已告诉沈施主药材,他将去取回来,不如施主就在此等候沈施主回来吧,也免得又错过了。”
程慕北眼睛亮了亮,很快心脏上传出的痛楚就令他皱紧了眉头。子修曾经中过*,自然也看得出程慕北的状况,微微叹了口气,再拐进了更里的一间屋子。
等程慕北缓过劲来的时候,子修正拿着个小盒子走过来,“世间凡尘难理,还望施主多加保重。”说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此药能抑制*发作,但一旦用情,则会失效。”
程慕北盯着那颗小药丸,凭他灵敏的嗅觉,他能判断出这跟龙信阳拿出的那颗药丸是一样的,“一旦用情会怎样?”
“会失效。”
“不会死?”程慕北皱着眉,龙信阳似乎只是为了试探他……而自己,并没有选择信任他。
子修点点头,“这药不会致死,但*大概会让你致死。”
程慕北就着茶吃下了药,“能解*的药材必定不好取,还望大师告诉我沈……沈兄的踪迹。”
子修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生死崖中有人间地狱和永生湖,岩浆下有焰花,湖底有冻果,取得这两物,再去百花谷随着那采情花花粉的蜜蜂,找到蜂王抓住就可以了。但尽量保持蜂王是活的,它死去三天就失去药性了。”
“……”这每一样听上去都像扯淡好吧。
程慕北道,“那沈兄是去了生死崖?”如果要活蜂的话,沈简生肯定会最后去百花谷。
子修摇摇头,“我不清楚。”
接下来子修大师一问三不知,程慕北只好先行告辞了。按时日算来,沈简生这时应该已经到生死崖了。
小和尚再带着程慕北走出云海,到达树林时还依依不舍,“你能带我出去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