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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毒仙了解过*,但却没想到*的威力竟然这么大。程慕北的忍耐力他是知道的,拧起眉大概已经承受很大痛苦了。他走过去抓起程慕北的手腕,那黑色的血迹已经干涸了,鬼毒仙擦下一点捻了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脉搏也很正常,就是身体有点儿虚弱。据沈简生所说,当时是有蛊虫钻进了程慕北的身体里。鬼毒仙扣住程慕北的脉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蛊虫是从欧阳秋的鲜血里钻出来的,没准儿也融进了程慕北的鲜血里。
不多时老爷爷就背着干柴回来了,心情复杂的沈简生帮老爷爷垒着柴垛,听老爷爷说,“放心,好孩子都不会受苦的。”
沈简生浅浅勾了勾唇,笑容有些疲惫,“谢谢您。”
到了老奶奶叫吃晚饭,鬼毒仙才从屋里出来。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望着沈简生,“借一步说话吧。”
月光隐在乌云之中,夜色不太明亮。沈简生和鬼毒仙站在小院边上,隐约有几声青蛙的鸣叫。
“我没有别的办法,大概,”鬼毒仙顿了顿,“只有让他忘了你才行吧。”
二十一。*(下)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吃着晚饭,桑梓自告奋勇地去洗碗。这小屋只有两个房间,老夫妇表示他们借到了村里人的一间房过去住,让沈简生他们自便。
“这怎么好?”沈简生不愿让老人家大晚上这么奔波。
老爷爷和蔼地拍拍他,“没事没事。”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沈简生心中一暖,“我送送你们。”
“诶,”老奶奶也拍拍沈简生,“好孩子。”
山村的路并不崎岖,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送完老夫妇的沈简生独自朝小屋走。鬼毒仙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循环,如果连鬼毒仙都没有办法……那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沈简生活那么多年,一直没觉得自己艰苦,甚至没有感受到世界对他的恶意,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命运的不公。
为什么呢?
他垂着头,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个人,抬起头,竟然是红着眼睛的桑梓。
桑梓已经听鬼毒仙说了事情原委,一时没忍住跑来找沈简生,“你……你……”她一出声就带着哭腔,哽咽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蛊?”
她自小被花枝抚养长大,百花谷环境单纯,她自小没见过人间险恶,虽然沈简生是自己的情敌,但她还是忍不住同情。
沈简生一时答不上话,看着桑梓抹干净眼泪才说,“或许是命吧。”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轻咳了两声,“慕北……醒了吗?”
桑梓摇摇头,“还没有。”
“那还请桑姑娘不要在他面前提*的事。”
桑梓这是第一次认真看沈简生,他的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很坚定。桑梓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点头。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世上最无奈的,也不过是无能为力。
鬼毒仙伺候完程慕北已经打算睡了,看见沈简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叫住他,“你过来。”
“嗯?”沈简生走到鬼毒仙旁边,桌子有些低矮,鬼毒仙到了一杯凉水灌了几口,对沈简生说,“那个谁,卿什么来着,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去找他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卿知先生?”沈简生忽然提起了一点儿精神。
鬼毒仙头疼地抓抓头发,“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想起以前也有人中过*,只是后来两人一块儿自杀了。”
“你,”鬼毒仙没说下去就被沈简生打断了,“我听说前辈年轻时配制过忘情药。”
鬼毒仙叹了口气,“你要……”沈简生笑了笑,“我不要,我希望我能永远记得他。”说着他顿了顿,“但我希望前辈能趁我离开,让慕北忘记我吧。”
夜风轻拂,沈简生的衣衫飘扬,他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听得鬼毒仙一阵恍惚,“我希望前辈能帮我把他送回久北阁,并交待北阁主一声,从此程慕北再也不认识沈简生。”
很多时候,作为旁观者,总觉得两个人感情上的事不能一个人做主了。但一旦自己陷入在感情的泥潭中,才会发现,一切痛楚都愿意给自己,一切好的都选择给对方……哪怕对方根本不知晓,也许也不同意。
鬼毒仙本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解……那就是心上人,心尖上的热血。
沈简生不敢进去看程慕北,哪怕想再抱一抱他,如果能的话,还想亲一亲他……他怕程慕北身体不舒服,只是远远地在门口看了他一眼。程慕北的脸色好了些,红色的外衫衬得他没有那么虚弱。
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你还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沈简生趁夜走了,他怕程慕北发现端倪,还特地去了趟扶南庄找南褚。
“那你怎么办?”南褚听完整个叙述,沉默良久才说。他跟沈简生一直算不上特别熟,而程慕北是他十多年交情的兄弟,肯定会从感情上偏袒程慕北。但没想到沈简生会自己背着程慕北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有些不好评说
沈简生道:“走走看看吧,也许……”也许就能找到*的解决办法,又也许,他能淡忘他一些。
南褚大力拍拍沈简生,他没有爱过谁,无法体会这种深沉的感情,“你不怕慕北……知道了恨你?”
他能理解沈简生的做法,设身处地来想,如果自己是沈简生,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哪怕很多旁观者会觉得太独断,但其实,自己面临这个时候,别无他选。
沈简生摇摇头,看着南褚,“所以我找你,求你,千万别,让他想起。”
乌云散开了,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沈简生没敢再回去看一眼程慕北,他怕,怕这一眼,自己就后悔了。他也不高尚,他只是希望程慕北能好好的。
鬼毒仙的药都是随身带的,程慕北半夜心悸醒来时,守在床边的他一下子就惊醒了。
“醒了?”鬼毒仙皱着眉给程慕北把脉,“感觉怎么样?”
程慕北看到鬼毒仙时惊诧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儿?简生呢?”说完他捂住胸口,皱了皱眉。鬼毒仙见他那样子就知道*又发作了,只好顾左右而言它,“来给你收尸。”
他端起放在一旁矮凳上的一碗药水,药水是澄澈的绿色,透着一股草木的清香,“喏,先喝药。”
程慕北皱着眉,“沈兄呢?”
“这儿住不下这么多人,他去别处了。”鬼毒仙垂下目光看碗里的药,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程慕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发生了什么?”说着他就想爬起来,但心脏传来的疼痛令他脸色“唰”的一白,跌坐了回去。
鬼毒仙见他那个样子火气立刻就冒起来了,“爱喝不喝,不喝看你死在这儿这么去找你的小情人!”
心里一直盘旋着一股不安的感觉,但程慕北实在无法,心想欧阳秋这毒奇怪得很,怎么每次想起简生就疼得厉害?
在鬼毒仙的冷暴力下,程慕北只好乖乖喝了药,困意一下子涌上来,程慕北贸足精神还是耷拉上了眼皮,嘴里咕哝着念叨,“叫,叫简生,等我。”
见程慕北睡着了,鬼毒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给他捻好被角。他会等你的,只是,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你了。
鬼毒仙这药能让人抹去心爱之人的一切记忆,之前的记忆对不上号的话就会被模糊化,只当是自己记不清了,他不担心程慕北会想起来。
打开门,他发现桑梓靠在门上捂着嘴哭了个双眼通红,叹了口气,“人各有命。”
程慕北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蒙,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久北阁。久北阁的房间有一股浓浓的程慕北式风格,红得像婚房一样。
他一时有点儿想不起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皱紧了眉。他从生死崖回来……好像受了伤,欧阳秋,欧阳秋好像给他下了什么毒?不过后来好像鬼毒仙给他解毒了?
少爷,您醒了?”丫鬟从外边走进来,询问程慕北。
程慕北点点头,“几时了?”
“申时,”丫鬟说,“阁主让您醒了就去找他。”
“知道了。”
北渊在书房里看书,哑叔守在门口,见程慕北来了鞠了个躬。程慕北忙扶住他,“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见我不用行礼啊哑叔。”
哑叔是照顾他多年的老人,连北渊对他也很敬重。他和蔼地笑笑,指了指书房的门,程慕北会意地走上前敲了敲,“爹。”
北渊好一会儿才说,“进来。”
北渊的书房非常大,还摆了一张大躺椅和一张床。这些年北渊经常在书房看着书看着书就睡了,一直没续弦,只有哑叔照顾他。
程慕北想到这里忽然皱了皱眉,之前好像有什么人照顾他?心头传来微微的痛感,他有些迷惑地坐下,“您找我什么事?”
北渊先打量了一下程慕北,鬼毒仙已经跟他讲了发生的事。他听到沈简生做出这样的选择后讶异了一下,不过也正合他意。他本来还在想怎么干预他们的感情,没想到欧阳秋竟然顺水推舟帮了他一个大忙。
但是,该算的帐还得算。
北渊淡淡地说,“派去的人没有找到欧阳秋的下落,你怎么看?”
程慕北倒是很淡定,只是目光有些阴冷,“我们在明他在暗,始终不好找,不过他是憋不住的,总会出来。”
“别忘了你这次可是栽在他手上的。”北渊笑了一声。程慕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狡辩,“是我对童子功了解不足,趁卿先生还在久北阁,我仔细去问问他。”
说完,他又想起,“沐蓁姐和卿先生的事,您觉得……”
北渊已经征询过沐蓁的意见了,她愿意在解决欧阳秋后跟卿知喜结连理,北渊自然没意见,“婚事定在除去欧阳秋之后。”
程慕北正为沐蓁高兴,听见北渊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找人帮你物色几个好姑娘吧。”
二十二。风云(上)
这话程慕北可受不住,忙卖友求荣,“阿褚都没娶亲呢!”
北渊冷笑,“小褚是为扶南庄操劳,你呢?”
“我……”程慕北顿了顿,义正言辞地说,“我得忙着解决欧阳秋,好让一把年纪的沐蓁姐赶紧嫁出去!”
一把年纪的沐蓁姐刚好站在门口,程慕北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她把该听的都听到了。她本来因为程慕北和沈简生的事有点儿可怜他,此刻可以说微薄的同情也灰飞烟灭了。
北渊也没想过程慕北能轻易就同意,只是试一试他的口风,好在程慕北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寻常的推辞。
“行了,”北渊摆摆手,“你先下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