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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么祥瑞?”顾云悰走过来和陈笒一起看,陈笒轻声“是轩儿在洪河那里挖出了一个通体金色的大龟,甲盖足有脸盆大小。当地官员以为是地里的山神,想要停止施工,结果被轩儿和侯文清给说成了是上天有感于当今造福,特赐神龟监督进程。”
“这番胡编的功夫,有你三分水平。”顾云悰轻笑,奏折上的文章用词华丽,语言却是精炼。显然写折子的人很有功底。“这种奏折,言之无物,上表来做什么?”
“这些人多事进士出身,专门编修典籍,编写书本,写文章就是他们每天做的事情。”陈笒写了几句批语,将奏折放到一边。回手将顾云悰拉到怀里,和他一起批阅。
各地的施政,检举,弹劾,请安,还有最要紧的军情奏报,陈笒揽着顾云悰不时和他商量。有意在让他看见朝堂上的门道,毕竟顾云悰现在收集的消息多是朝上的。
过了近三个时辰,陈笒看看在怀里睡熟的顾云悰,摇摇头,将人搂紧一些,把灯挪远,手中毛笔不停。
轻轻的叩击声传来,陈笒看看没有动静的人,心下生疑,往日就算是累的狠了也警觉的人,今日怎么毫无反应。放下毛笔,陈笒握住顾云悰的手腕,脉息不稳,经脉有些凝滞,再测鼻息,微凉,口气发苦,是中了毒。
“云悰,云悰。”轻唤两声,并无动静,陈笒拧眉,手腕寸劲,袖中的绢带弹出,击打房梁。绢带收回,陈笒看着出现的人“叫钟悌,将辟毒珠取来。”
来人不敢耽搁,迅速离开。陈笒将顾云悰放到内室的床上,他于毒之一道并不擅长,但是显然顾云悰中的毒不是他见过的,而且,竟然没有引发他体内的呤蝉。
打开殿门,陈笒看着在门口恭候的周成吉“今日不必传膳,下去吧。”周成吉不敢多问,带着人退下,他知道现在这位主子不喜欢多嘴的奴才。
不出一刻功夫,钟悌便赶到。陈笒将辟毒珠给顾云悰挂上,看着辟毒珠开始起作用,稍稍松了口气。“你来看看。”
钟悌上前,静静把脉,半响,“回……”陈笒挥手,示意出去说。外殿,钟悌想了想“皇上,这毒不是江湖常见的毒,倒像是十几年前采花大盗任炳昌的独门麻药。”
“任炳昌?”陈笒拧眉,“这人现在在何处?”
钟悌沉吟“这人现在化名任福耀,原居徽州,一年前被发现死于安定河。”如此明显的证明已经不用多说,陈笒神色冰冷“既然知道,为何不早做禀报?”钟悌下跪“属下也是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才确定这人的身份,属下一时疏忽,望皇上恕罪。”
有罪?陈笒冷眼看着钟悌,心中无力“起来吧,这药对呤蝉可有影响?”钟悌缓了缓,“本是有些影响的,但是君后之前有用压制的药粉,所以并没有惊动蛊虫。”
“你便是发现了这个,才如此欲言又止?”陈笒语气有些轻嘲,随即不愿再多想“我且问你,今日宫中怎会让外人进来。”
钟悌摇头“属下不知。”
“去查。”从牙缝中挤出,陈笒醒过神,“之前跟着任明泽的人,统统回来,还有,马上把所有可疑的人抓起来。”
“皇上,小心打草惊蛇。”钟悌一惊,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做的准备就白费了。
陈笒冷笑“打草惊蛇?咱们都要成了他人眼中的驴子了,还怕这些吗?”
诚王府,陈诚看着再次被确认的消息,面色惆怅。想了想,拿起书房中的玉笛准备进宫。
勤政殿内殿,顾云悰看着身上的辟毒珠,伸手握住,触手温润。珠子中的黑气渐渐消失,整个珠子再次变回之前的玉色。他想到当时将这珠子赠与陈七之时,自己便已经失了心了吧,却没想到还能在陈笒身上再次失了分寸。他想到任明泽对他说的,或许,自己就是个贱/人吧。嘴角泛起自嘲,顾云悰身上难以抑制的轻抖。
“怎么了?”陈笒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进来看看,但是看见顾云悰挂着嘲讽的笑容,手中还握着那颗珠子,他抑制自己不去多想,回神便看见那人身上轻抖的羽被。将人扶起来,再次诊脉,脉象已经平和。
“好些了吗?”眼神中的关心如此真诚,顾云悰微笑,摇摇头。陈笒摸上顾云悰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顾云悰伸手,环住陈笒的腰,龙袍上的草木香是他熟悉的味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道。任明泽来过了。”
陈笒眼神闪烁,点点头“我知道。”顾云悰抬起头,“他将我麻痹住,说,不用我这身子一回,走了也不甘心。”
陈笒眼中闪过杀意,随即压制住,目光灼灼的盯着顾云悰,“你想说什么?今日宫中失守,我已经让钟悌去差了,很快会有结果,相信我,好吗?”顾云悰转头,“你不怀疑我?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
“若你真的出了事,断不会在我怀中力竭昏迷,我会在怀中发现一具尸体。”陈笒吻上顾云悰的额头,顾云悰愣神,陈笒便是如此信他,“你不觉得我,先是陈七,后是你。”陈笒轻笑,“你只说,和我在一起,心中是否安定?”
见顾云悰点头,陈笒微笑,将人拥住,“再歇息一下,我让御膳房备着宵夜,一会儿可要用一些?”
“我,以后和你一起可好?”顾云悰的声音轻轻,陈笒收紧手臂“求之不得。”
勤政殿外,陈诚看见急匆匆离去的钟悌,拉住他“出了什么事?”
“今日宫中让人闯进来,君后中毒,皇上情绪不好,王爷若无急事,明日再奏吧。”钟悌心急,也忘了陈诚的身份,“什么人闯进来了?”
“任明泽。”
第 97 章
尽管听了钟悌的话,但是陈诚依旧选择上前。殿内,陈笒听见属于陈诚的叩门声,微微皱眉,“你再休息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是诚王,你知道我们合不来。”顾云悰微微挑眉,“我在这就好。”
“说是合不来,你对他到真算了解。”陈笒轻笑,将人放下,转去外殿。殿内,陈诚看着他“四哥,你让我查的消息。”陈笒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玉笛,眼神一缩。“有什么进展?”
拿过玉笛把玩,尽管看到这个他就有了猜测但是,他需要证据。“是的。有进展。有人看见顾云悰的书童从任明泽的住处出来。”
“什么时候你会对君后直呼其名了?”陈笒嘴角轻轻上扬,看着陈诚。“四哥,皇上,想必您比臣弟清楚任明泽走的那天究竟有什么人进到他的住处。”
“我更好奇的是你如何查到宫内的消息的?”陈笒意图让陈诚明白顾云悰在内殿,但是显然在不让顾云悰发现的前提下不可能。
“我查的不是宫内的消息,我是借助于宫内的消息。四哥,有人亲眼看到。几天后任明泽的奏折就呈上来了,还有,今天宫内不也是被他来去自如。”陈诚意有所指。陈笒挑眉,“你我都清楚那有可能不是他。”
不是谁?陈诚冷笑,“那你就要查查你的济源庄是不是出了叛徒。”陈诚相信,这个可能会比顾云悰的背叛更让陈笒伤心。
“静云已经被我派回去了。”陈笒手指点着桌面,陈诚此时已经失了以往的分寸。而陈笒,没有注意到他拿着玉笛的影子被内殿应该在休息的人看了个正着。
“没错,你永远不能弄清女子的想法,但是四哥,你在玩火。你宁愿相信一个……”陈诚顿住,陈笒回头,习习的凉风吹进内殿。猛然起身,从开启的窗口跃出,疾驰的人影在黑夜中清晰可见,顾云悰的游龙功或许不如陈笒,但是他本身修炼的身法也以速度著称,仅这几息功夫,陈笒和他便差出一段距离。
似乎知道陈笒在后面追赶,顾云悰脚尖用力,速度猛然快了一层。陈笒抿唇,伸手,袖中绢带弹出,缠住前人的腰肢。手臂用力,将自己拉过去,重新将人圈住。
“我就知道,你没有舍了这绢带。”语音轻轻,却和多年前对陈七说的一模一样,只是当年的调笑之语,如今却是跌落的稻草。顾云悰拧身一挣,却不想他甚至施展不开。陈笒轻笑“你的游龙功习自于我,我怎会不知道破解之法。”
“不屑于解释了吗?”话落,陈笒腹中一痛,随即一阵绞动的痛楚传来,陈笒微笑,嘴角流下黑色的血迹,“为何不用见血封喉的毒?”手上力气不减,温热的血迹滴上顾云悰的脖领,脑中已经阵阵晕眩,“不是不屑,是没有必要。”
“你毁了文渊庄?”顾云悰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恨自己,竟然此时依旧对身后的人无法下手。陈笒轻笑,“是。有文渊庄在,你就不会跟我。”
说完这句,陈笒终于陷入昏迷。脸色一阵乌黑,腹部的伤口已经透着乌黑,在明黄的龙袍上显眼无比。顾云悰将他放倒,眼神冷冷,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陈诚,嘴角微微勾起“你想杀了我?”
陈诚苦笑“如果杀了你,四哥能恢复,我自然愿意。”顾云悰打量着陈诚,“你今日为何带玉笛过来?”那玉笛他在宫中许久也没有发现,证明是陈诚今次带过来的。
“只是他的一个小毛病,如今不提也罢。”陈诚上前两步“你现在出宫,我不会拦你。”“我走了,你四哥的毒可就无人能解。”顾云悰手心握着那颗辟毒珠。神情冷凝,他现在头痛欲裂,不仅是因为背叛,更是因为恨,他如何?如何能接受?
“只要不死,鬼医总会将药研究出来。”陈诚不再看他,低身将陈笒扶起,转过身,“如果你没有话要转达,现在就离开,不然他醒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云悰手心微动,将辟毒珠打入陈笒的衣领,轻身离去。而此时,陈笒眼皮微动,一口黑血猛地喷出,脸色瞬间惨若金纸。
陈诚不敢多耽搁,拧身就要前行,陈笒一把拉住他,嘴唇颤动“长桓,长桓。”陈诚眼中冒火,“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为了告诉老子这个!”但是此时的话陈笒已经听不清,剧毒带来的烧灼将他彻底的拉进黑暗。
寝宫,陈诚一脚踹开大门。将陈笒放在床上连声嘱咐“叫鬼医!快点。”一边解开龙袍,陈诚看见了伤口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当年受伤的地方。黑色的伤口周围已经腐烂,焦黑的血水粘连着寝衣,陈诚咬咬牙从腰间拔出匕/首,在一边的烛火上燎烧几下,下刀如飞,将蔓延的腐肉削下。很快,伤口周围的腹部仅剩下一层薄薄的肌肉,钟悌本就没有出宫,此时听闻这里出事迅速赶来。
“这,这是什么毒?”钟悌把脉,将陈诚剔下的腐肉放在黄铜盘中点燃,噼啪的爆裂声带着黑烟袅袅上升,除了臭气,还有一种醉人的味道。
钟悌点燃一缕药草做的棉絮,正待观察,就听见一边的宫人惊呼“皇上!皇上醒了!”
在殿内的几人立刻上前,陈笒看看周围,嘴角牵起一抹无力,手背到身后,拿出那颗辟毒珠,“终究,还是没下手。”
陈诚挑眉“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死在他手上才算罢休?”愤愤的坐下,陈诚看着他从前最了解的四哥,就算四哥有个陈七的身份都没有瞒过他,此时他却看不透。
“若是我死,可换汉邦江山稳固?”陈笒声音依旧无力,而钟悌正在一边调制药膏,辟毒珠依旧在起着作用,这颗从西域阿萨王墓中取出来的珍宝,不知道救治了多少人的性命。
“稳固,若是你死,江山必然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