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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是……小妹抱的那只?”汪敏忽然认出了它。
“是啊。”燕三白蹲下,朝那只猫伸出手。李晏刚想叫小心,却见那只猫虽然警惕着,往后退了点,却没有完全躲开。燕三白那双十指修长的手就摸到了猫背上,抚摸过黑亮柔软的毛。
燕三白蓦地笑了,回头对汪敏说:“这猫也算为此案提供了些线索,给它碗饭吃可好?”
猫并不是汪家的,大约是外面的野猫。但汪敏觉得燕三白说得有理,就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拿吃的。若真因此破了案,那这猫就是他们汪家的恩人了,爹爹说过,要知恩图报。
李晏蹲在地上,继续跟那只猫对峙。
细长的凤目对着大大的圆眼,高高的月亮投下清冷的光,别有一番情趣。
李晏是个极能从细微之处寻找乐趣的人。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拿着一个小铜盒出现在他眼前。
温润的声音响起,“方才听你说被猫抓了?涂些这个吧,万一染病就不好了。”
李晏抬头,就见即使是背着光,燕三白的眼睛也炯炯有神的。
他没接,却伸出了手。
燕三白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询问,“嗯?”
李晏也眼带询问,“你给我涂啊,我不是因为帮你忙才受伤的吗?”
燕三白无言以对。
这样想想,好像也对,况且人家是王爷,千金之躯,今天却去帮忙抓猫,还受了伤,于情于理,他都该有所表示。
“那你站起来吧,我给你涂。”
两人面对面站着,李晏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面赫然有三道并排的爪印,没怎么流血,但看上去也挺痛的。
铜盒里的药是膏状的,涂到皮肤上很凉。可燕三白的指尖却是暖的,在李晏的手腕上轻轻涂抹的时候,圆润的指尖还染着月光。
李晏一直看着他涂抹的动作,像中了邪似的。
燕三白涂完,看看差不多了,又嘟起嘴往伤口上吹了口气,“好了。”
“噗……”李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燕三白就愣了,“在下方才的举止,可有不妥?”
“没有没有。”李晏连忙摆手,却不料鼻子一算,打了个喷嚏。
“王爷受凉了?”燕三白瞥了眼地上那件大红锦袍,暗道不好啊,这手腕上刚涂完药,若是再感染了风寒,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晏这才觉得有些冷,也亏得他是自幼习武,否则在这二月的天,外袍脱了站在夜风里,哪里受得了。
“不碍事。”他俯身把外袍捡起,随意抖了抖,往身后一甩披上,端的是一个潇洒自在,全然不在意外袍是否脏了,刚刚还裹过猫,哪有一个锦衣玉食的王爷样子。
“对了,我看你方才跟汪敏咬耳朵,是在怀疑汪府里有内鬼?”李晏问。
“对,所以我故意在他们面前把刚刚的推断说出来,如果有内鬼,那他的反应肯定有异常。”
“你怀疑谁?”
燕三白唯恐那内鬼还在旁边窥伺,于是便凑近了说了一个名字。
这时,汪敏拿着吃食回来了,看到燕三白和李晏挨得这样近,顿时愣了愣。
燕大哥和洛阳王……他们交情那么好吗?
汪敏说给燕三白准备了客房。李晏则自有去处,也就不再逗留,只是这位王爷极端不走寻常路,好好的前门不光顾,一抹红衣翻墙去。
万安寺门口,忠仆零丁还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暗自想着——少爷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等到人影寥落,等到天荒地老,终于看到长街的尽头有一个特潇洒特肆意人间的身影,背着手,似是皇帝在巡街。
那一定是洛阳王无疑了。
零丁在心里感动得泪流满面,他家王爷还记得他,真好。
不远处,清风徐徐的茶楼里,一缕烟雾被薄唇轻吐,朦胧了眼前的月色。
月光在那片薄雾里就像镜中之花,美丽,却又遥远。
铮铮的三弦声回荡在夜空里,起一个舒缓的调子,带着吴侬软语的呢喃,细长的手指拨着弦,拨弦的人在笑问:“大侠可有烦心事?”
“你这三弦弹的就让人挺烦的。”
“切,死烟鬼。”
弹三弦的人眉梢一挑,“你要找的人都死了,再怎么吞云吐雾也不能把人给吐回来。嘿,现在那俊俏公子说不定正到处抓你呢。”
烟鬼回过头来,淡青的胡茬还未剔去,微卷的头发随意扎着,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叫人看不透的沧桑与成熟。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再聒噪,叫那俊俏公子连你也一起抓去得了。”
“人家状元爷长得俊呐,哪像你,胡子拉碴的浪荡客,我巴不得被抓呢。”
三弦声再起,那浪荡客蓦地一笑,细长的烟杆在手里打了个转儿。
翌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汪府的清晨。
门房刚把门打开,来人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裹挟着昨夜的凉风和路上的尘沙。
来人是归鹤派现任掌门陆苓歌,汪静川和陆双行的小师弟。
在他身后还跟着归鹤派的两名弟子,大弟子王七,二弟子卢博远。
汪敏这几日因为父亲遇害的事情辗转难眠,所以此时还不曾起。倒是燕三白在天微亮的时候便醒了,一个人在汪府的院子里散步,那只黑猫就趴在井边,盯着他走来走去。
然而黑猫忽然被脚步声惊扰,猛的跳开,燕三白回头,就见陆苓歌和他的两个弟子走了进来。
双方打了第一个照面。
陆苓歌年方而立,算是江湖门派中鲜有的年轻掌门,且为人正派,在江湖上的风评很不错。
他大约是已经从信中知道了燕三白的存在,于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燕大侠。”
“大侠不敢当,陆掌门直呼在下的名字便可。”
这时,一路追进来的门房阿福风风火火的要去叫少爷起床,陆掌门是贵客,可不能怠慢了。他先四处看了看,想找忠伯,以往都是忠伯去叫的,他与少爷一家最亲近,可今儿个天都大白了,怎还不见人?
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嘀咕了两句,没走几步,却被燕三白忽然拦下。
“你刚刚说什么?忠伯还没起?”
阿福不明所以,“是,是啊……”
闻言,燕三白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抓起阿福就走。
“忠伯住在哪间屋子?”
“就、就在那儿!”
陆苓歌三人也连忙跟上,不知道燕三白这是怎么了。但是他真的很急,就在小小的汪府里,甚至还用上了轻功。
待陆苓歌三人赶到时,燕三白已经破门而入,电光火石之间,掏出一枚铜钱袭向房梁。
白绫被割断,满头花发的老仆落在了地上。
“忠伯!”阿福惊呼,连忙过去把忠伯扶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燕三白伸手去探鼻息,那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有迹可循。于是他紧接着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喂了一颗药丸进他嘴里,同时吩咐道:
“阿福,赶紧把你家少爷叫过来。”
阿福忙不迭去叫,这时陆苓歌的两个弟子过来帮着把忠伯搬到了床上。
“忠伯怎么样了?”陆苓歌眼含担忧。
“无甚大碍,我给他喂了一颗九生丸,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时,忠伯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那双浑浊的老眼缓慢的扫过燕三白,还有后面的陆苓歌,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就像昨夜离开静堂前时叹的那口气一样。
燕三白果然没有猜错,汪府里有内鬼,这个人就是看上去最不可能最衷心的忠伯,是以昨夜跟汪敏说时,他会那般不敢相信。
只是燕三白没想到,他只是想让忠伯露出马脚,却逼得他上吊自杀了。
汪敏来了,他跑得很急,衣领都没有整好。
跑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紧紧的抓着忠伯的手,很紧张的问他有没有事。在这个半大少年的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位他一直亲如祖父一般的老仆,会是杀害自己父亲的帮凶。
忠伯看到汪敏眼里的关切,神色便更凄然。昨夜燕三白把他们都召集起来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自己快瞒不下去了,索性想了此残生,可没想到……
汪敏的眼眶红红的,待看到忠伯确实已经没事,便忍不住问:“忠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忠伯这才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第6章 前仇旧恨
忠伯其实是归鹤派的老人,他自幼随侍在老掌门贺青松左右,与他感情甚笃,情同手足。然而十几年前,一切都变了,贺青松遇害,他最得意的弟子陆双行也消失无踪,忠伯勉力维持,总算帮着汪静川稳定了整个归鹤派。
然而遭逢那场大变后,汪静川也无心再在归鹤派久留,没过几年就将掌门的位子传给了师弟陆苓歌。而忠伯,也不忍再触景伤情,于是跟着汪静川来长安生活。
对于当年的惨案,无论忠伯还是汪静川,其实都耿耿于怀。只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当初查不到真相,再往后就更难了。
可是半个月前,忠伯去集市的路上,却碰到了一个人,他自称知道当年的真相。起初忠伯是不信的,然而那人说的一些旧事竟跟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就连当初惨案现场的情景都一一还原,甚至于老掌门是怎么被杀的细节都知道。
那个染着血的画面不禁又在忠伯脑海中出现,仇恨,再度被激发。
忠伯与那人见了三次面,每一次,都更让忠伯相信他真的知道真相。直到他真的说出那个凶手的名字,忠伯才知道追查真相的代价究竟有多大。
他跟忠伯说,是汪静川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
那人说要替老掌门报仇,之所以来找忠伯,就是想请忠伯帮个忙。只是一个小忙,根本不需要忠伯亲自动手。
听到这里,汪敏已经彻底震惊了,他父亲是杀害贺青松的凶手这个事实,比忠伯是帮凶这件事情更加的让他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呢?我爹怎么可能杀太师父?!那个人说的那么清楚,万一他自己就是凶手呢?!”
汪敏情绪激动,燕三白轻轻的按住他的肩,以示安慰。他不让关卿辞说出来的猜测,终于还是被汪敏知道了。
“因为那个来找忠伯你的人,自称是陆双行,可对?”燕三白说。
“是,在老掌门的所有弟子中,他与双行的感情最好,可谓倾囊相授,双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习会了归鹤十三式的后八式,不出意外,归鹤派的下一任掌门就是双行,所以他是最没有可能杀死老掌门的人。而且……在惨案发生之时,老爷恰好与掌门产生了分歧。
那时正是战乱,掌门要忠于皇室忠于正统,然而老爷却说昏君无道,要去支持如今的陛下起义,两人在藏书阁里大吵了一架,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你……其实是支持汪老爷的,是吗?”燕三白听他的语气,估摸着问。
忠伯点点头,“不错,掌门那是愚忠,我虽劝不得,但心里是支持老爷的。所以后来我也没怀疑过他,我以为那样心系苍生的正义之人,断不可能做出弑师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他重整归鹤派之后便归隐市井,丝毫不贪恋权势,我就更加不怀疑他了,可谁曾想到……”
“不、不会的!我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汪敏不由看向陆苓歌,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肯定,可是陆苓歌却沉默无言。
却是燕三白开口了,“我也觉得汪老爷不是凶手。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