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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双美目里的神采也渐渐的暗去。
李晏终是不忍,“秦桑,跟我走罢,不要再执着了。”
秦桑依旧没有说话,却忽然笑了起来,她大笑着跌坐在地上,发出来的却是哭声,哭声凄厉,惊得屋外枝头上的喜鹊都一阵乱飞。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也不是董郎,董郎已死,这世间……再没有他了……”说着,秦桑的目光投向窗外,眼神迷离着,仿佛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你真的觉得,董郎已死吗?”这时,燕三白却忽然走到了她面前,蹲下来,问。
秦桑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一片漠然,眼里也全是死志,“我承认你很聪明,但那又如何,董郎……”
燕三白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认为他死了,唯独你不能。”
“什么意思?”秦桑冷声。
“你的董郎,便是梦笔生,对不对?蝴蝶梦,讲的便是你们的故事。”
燕三白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饶是李晏,也没有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样的故事。
而秦桑,她也没有想到燕三白能查到这个地步。不,他既然知道,那刚刚那句话……思及此,秦桑眼里顿时死灰复燃,她突然紧紧的抓住了燕三白的手臂,“你什么意思?!你见过他吗?!”
“没有。但是在下前年在江陵,与东极书斋的老板聊天时,他曾跟我提起过一个书生。他说他虽是写风月话本的,但自幼饱读诗书前途无量,原本马上可以去考举人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到现在也不知他身在何处,是否安康,甚是惋惜。”
“然后呢?他还跟你说什么了?”秦桑急切的问。
“他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子,竹杖芒鞋数载,却遍寻不得。”燕三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板并未告诉我那人是谁,是以我一开始并未把你们联系起来,但现在想来,那位书生便是梦笔生了。他与你,便恰似蝴蝶梦中的那一对有情人。”
“是啊,他便是……我的董郎。”想起那人,秦桑眼里闪烁着泪花,神色终于趋于正常,“那时候他说,无论世人如何待我,他定不会弃我。他为了哄我开心,便写下了那个以我们为蓝本的故事。只是,故事还未写完,他便被迫离开家乡上京赶考,而我……”
秦桑略带讥讽的笑了笑,“我被董家的老夫人浸了猪笼,可惜大难不死,被我活了下来。”
场间顿时一片沉默,李晏和燕三白这才开始了解,究竟是什么过往才把秦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片刻,燕三白道:“可如今故事已完整,你应当知道他并没有放弃你。”
“是啊,那时我无处可去,恍若行尸走肉一般流离人世,在街上看到新刊印出来的完整蝴蝶梦时,我才知道他还在找我,我的董郎没有抛弃我,他一定还像故事里的那个人一样,找到他心爱的女子然后白头偕老。我知道这是他给我的一个讯号,以书为信,告诉我他仍在找我。”秦桑回忆着,眼神里也慢慢浮现出柔光,“那时我很开心,我想我也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我来到了洛阳,成了花魁。等到我名满天下,他也一定会知道我在这里,然后,过来接我。”
以书为信,以名作答,若他们终能成功,恐怕便是又一段流传千古的故事。他们从未放弃过彼此,在这大地的两端,在这相别容易重逢难的世道里,仍旧能够心意相通,不可谓不令人感动。
李晏与她初识,想帮她赎身的时候,她也确实是满怀着期待,而拒绝的。因为她坚信董郎会来,所以婉拒了李晏的好意。
然而,燕三白和李晏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沉重。而元易清,则神色复杂的坐在一旁,怔怔无语。
“可是,一年后,董家老夫人却先找到了我。”秦桑抱着头,十指穿过秀发,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的涌出来,“她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害董郎,董郎死了,他在寻我的途中被过路的山贼杀死了,尸骨无存。她问我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要害他……”
她嚯的抬头,抓着燕三白的衣服,“呐,你说,真的是我害死了董郎吗?我真的是个灾星吗?为什么?!我是前朝罪臣的女儿,只好被迫流落风尘,我认了,可为什么要连董郎也要夺走?为什么?!你说啊!”
燕三白说不出话来。
或许把这一切归结于虚无缥缈的命运,才能解释。上天是不公平的,他总在你刚刚获得希望的时候,把你打入无间地狱。
这种滋味燕三白能懂,所以他更无法安慰秦桑。正因为经历过,所以才知道无论什么安慰都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
“这个世间如此待我,那我又何必再去对它好?!”秦桑在这绝望中越走越远,柔情不在,只剩恨意,“那些人一个个都如此虚情假意,明明我与李晏之间并没有什么,只需替我赎身,或许李晏看在我的面子上便会让他平步青云,可笑他们竟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满脑子淫·欲!董郎死了,这等腌臜之人却还活在世上,凭什么?!”
说着,她又看向元易清,“我以为你是个例外,你与他那么相似,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元易清白着脸,终于从燕三白身后走了出来,他终于不再闪躲,直视着秦桑,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沙哑着声音问:“那你呢,你与我在一起时,可有一刻把我当成是元易清,而不是你的董郎?你有没有哪怕一刻……为我考虑过?”
燕三白也趁热打铁,道:“元公子真心待你,难道他的真情也不能打动你吗?昔人已逝,何不珍惜现在?”
秦桑却摇摇头,“迟了。就算他没有死在我的刀下,过不了几日也会毒发身亡。你们现在救下他,却让他更痛苦,还不如与我一起死了。”
“毒?”燕三白的脸色凝重下来,“你给他下了毒?”
元易清也神色大骇,整个人如坠冰窖,他骤然想起什么,“是那天的饭菜!你在饭菜里下了毒?!”
“是啊。”秦桑朝他粲然一笑,“这样你就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个腌臜的人世了,你不开心吗?或者我们现在就一起……”
“够了!”李晏当机立断,推开窗户叫来零丁,“马上把阿蒙叫来!”
燕三白也直接抓起元易清的手腕,一把脉,脸色立刻变了。元易清确实中了毒,具体是什么毒也不知道,但能潜伏他的经脉里,肯定不一般。
秦桑怎么会有这种□□?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燕三白诚恳的看着秦桑,“秦桑姑娘,你若哪怕对元公子有一丝情谊,请你把解药拿出来。我请求你。”
秦桑平静的抬头反问,“跟我一起死不好吗?”
燕三白很肯定的摇头,“不好。为什么要死呢?他没有做错什么,你却以爱的名义如此伤害他,那又与那些给你施加过伤害的人有什么不同?一个人受过的苦难,不能成为他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该怎么办?”
“好好的活着。”
对,活着,对于秦桑来说,也许是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
她目露哀伤的看着燕三白,“没了董郎,你要我怎么活呢?”
“你没有亲眼见过他的尸骨,为什么偏要认定他死了?就算碰上再厉害的山贼,也不可能尸骨无存!他也许还在找你,你为什么要先放弃?”燕三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心底的那根弦被狠狠的拨动了一下,琵琶之声,仿佛犹在耳畔。
“真的吗?他真的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秦桑的声音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眼神闪烁着,心里掀起巨大的黑色浪头。
忽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仿佛又明悟了什么,“也对,我现在这幅样子,已经配不上他了,他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再回来找我了……”
她无助的四下望着,然后把脸埋在掌心里,可能的一线希望和巨大的绝望与恐惧笼罩着她,让她瑟瑟发抖。
她看到自己近在咫尺的手,却仿佛看到那上面沾满的鲜血,她几近崩溃的大喊了一声,摇着头,泣不成声,“不,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我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一开始还是好的,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也许是做着被无数人声讨着为什么要害死董郎的梦开始,也许她发现自己慢慢的记不清他的脸时开始。
她已然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扭曲了。
忽然,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一双手将她拥入宽阔的胸膛。秦桑怔怔的回头,就见李宴伸出手来抱住了她,止住了她的颤抖。
“就这样吧,秦桑,不要再错下去了。”李晏如是说着。
秦桑反手抱着他,像是抱住了这人世间最后一抹温暖。她一直以为自己像一个海中孤岛,然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其实不然。
可是已经晚了,鲜血汩汩的从她的嘴角流出,她的全身开始发冷,痛楚肺腑间扩散开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她带向死亡。
燕三白来告诉她元易清为了她求情之后,她便自己服下了□□,一旦毒发,无药可解。
“秦桑!”李晏伸手帮她擦去嘴角的血,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秦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靠着李晏的胸膛转过头去,看向元易清,艰难的张张嘴,“易……清……”
她似乎想叫他过去,脸上还勉力的露出笑意,可血水让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元易清迟疑着,他已开始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而为等他做出抉择,秦桑便已香消玉殒。那双漂亮的眸子仍看着元易清的方向,只是神采渐失。
元易清痛苦的闭上了眼,李晏和燕三白也一阵沉默。
恰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拍手声,一道柔媚声音从外面传来。
“燕大侠果然没让人失望啊,不愧是奉旨查案燕三白,这个故事,真是精彩极了。”伴随着开门声,一个俏丽的人影走了进来,那张脸,正是秋蝉。
“果然是你。”燕三白却没有丝毫诧异,李晏则眯起眼,将秦桑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站起来道:“秋蝉姑娘这一手易容术也真是相当精彩,本王佩服。”
“王爷过奖了。”秋蝉微笑,款款的走进来,“我原以为你们会再多花点时间,没想到还是挺快的。我的易容术应该不会有破绽,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你能伪装一个人的面容,却不能连她的学识和个人习惯也一起改变。”燕三白没有多解释,实际上,疑点一直存在。
那个流浪汉的春梦,一半梦幻一半现实,他看见的那个红点,就是秦桑眼角的朱砂痣。
而元易清所说的‘学识过人的小月’则根本不可能存在,她只是一个跟了秦桑三年的婢女,哪来能够吸引到元易清这个秀才的学识?
除此之外,还有小月房里的胭脂等等,疑点都很多。
最关键的,正如燕三白对零丁说过的那样,单看李潜和程睿的案子,有杀人动机的只有秦桑。
秋蝉也知道这件案子其实并不复杂,所以当中故布疑阵的地方很多,她自己,便是最大的诱饵。
可以燕三白看得太清楚。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试探我?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燕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