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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命运就是这样爱作弄人。
那皇帝溜溜达达,骑着马看花发草长,莺歌燕舞,悠哉游哉像游玩的闲人。忽然一只麻雀从他面前窜过,惊得他一勒马缰,抬头四望。
“锵!”
一声金铁相击。
这打猎的地方,有惊叫,有流血都不是奇怪的事——可总没有拿着刀剑的野兽。肖承祚觉出不对来,他摘下弓,悄悄贴过去,藏在树后静观其变。但下一秒,只一句话,就让他按捺不住心思,策马冲了出去:
“你们要想对殿下不利,先从我蔺某人的尸首上跨过去!”
肖承祚当然不会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自己贵为天子,怎么好去和别人拼命?可他就是着急上火,没了章法,甚至都忘了要拉响箭召禁军过来。
“都给朕住手!”
他勒马,骏马一声长嘶,打着响鼻原地跺步。
蔺出尘正举着马刀架住那两人劈来的长剑,剑锋泛着青光,离他咽喉不过半寸。他听出了肖承祚的声音,松了口气,只道总算来了救兵。
那皇帝看那剑尖都快划破蔺出尘的喉咙了,怒不可遏,挽弓搭箭就指向那二人,
“若是知道好歹,就快些束手就擒!”
那两人起先以为会有大批禁军杀到,却不想只有肖承祚一人,冷笑道:“如今不过多你一人,是生是死还两说呢!”
蔺出尘闻言一愣,偏生又不敢分神去看他,心里倒翻了佐料瓶子,五味杂陈,急忙说:“你一个人来作甚么,若有个好歹,蔺出尘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怎么,你不信朕?”
“我,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两人中的一个闻言摇头说:“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双箭齐发的本事,你若是射中我们其中一个,那另一个的剑便要刺中这小公子的喉咙了。”
肖承祚闻言也拿不定主意,一想到此事攸关蔺出尘生死,那皇帝就心肝儿颤颤,一身的冷汗。
蔺出尘见他沉默不语,一颗心就要蹦出腔子,生怕那两人会对肖承祚不利,连忙大声道:“陛下尽管放箭,我若能为江山社稷而死,也是毕生的荣华!”
“那好……”肖承祚点头,忽然心思一动,道:“你们且听好了,朕虽不能双箭齐发,但单论一箭,却必定百发百中。”
“哼,只怕是王婆卖瓜。”那人不屑。
“你若不相信,尽管站在那里,穿颅一箭可不是好玩的。”
“你就不顾惜这小公子的性命?”
“他自己都说了,若能为朕而死是毕生的荣华,朕又何苦拦他?”
他话音刚落,蔺出尘眼皮子就是一抽,这皇帝不着四六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正经了没半柱香,又开始胡扯。只是那剑尖明晃晃的正对着他,他纵是想笑也不敢分了心神。
对面的人却是惊疑不定,施在剑上的力道轻了几分,似是准备随时后退。他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那便放马过来吧!”
“朕这一箭向右!”
羽箭离弦之声如破风。
奇怪的是,这一箭射出,那左右两个人竟齐齐撤剑后仰。蔺出尘抓住破绽,眼睛一亮,反手一刀削在二人脖颈上,鲜血溅了三尺,他喃喃道:
“这世上虽没有能洞穿二人的箭,却有能连杀二人的刀。”
肖承祚一笑,拍马向前,拿袖子替他揩脸上的血迹,“出尘,朕说了要杀右边那个,左边那个却疑心太重……”
“要是这一计不成会怎样,是不是明年今天就该是蔺出尘的忌日了?”蔺出尘没拒绝,只是斜眼看他,似笑非笑的。
“就算是忌日,那也要是我们两人的。”肖承祚笑得无赖,伸手去搂他。
“胡说什么?”蔺出尘闻言变了脸色,心说方才肖承祚真差点把他吓出个好歹来,这元凶竟然还有空说风凉话。于是将他一把推开,咳嗽起来。
肖承祚连忙收了手,也不笑了,生怕把他惹恼了旧病复发。
“你,你要是闲得慌就去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人……”蔺出尘上气不接下气,朝那两人的尸首使了个眼色。
“你倒会支使起人来了。”肖承祚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翻身下马,果真如他所言翻看起来。
蔺出尘到底还是不敢干看着肖承祚忙活,一抛缰绳,没成想不待他走近肖承祚却猛地冲回来抱住了他。蔺出尘不明所以,仰躺在地上发愣。
就在他发愣的当口——
“轰!”
一声巨响,炸起的烟尘足有几丈高,地面都颤抖起来。
蔺出尘看见火光一闪,肖承祚把他抱在了怀里,碎石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令他心惊胆战。视野是全黑的,脸贴在那刺绣盘金领口一阵冰凉,耳边轰鸣声震动不休仿佛天崩地裂。蔺出尘觉得那几秒钟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等过了好久,才听见一个声音,朦朦胧胧像在水中,又好像天地初开的一声唤,拉回那浑浊的理智。
“没事了……”
蔺出尘睁开眼就看见那皇帝笑得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花纹繁复的龙袍破了好几个口子,褴褛的挂着。肖承祚灰头土脸,头上紫金冠的珠子都散了,翘在风里一摇一摆的。蔺出尘憋不住笑了,一笑那肋骨生疼,让他撮了个牙花。
肖承祚一抹嘴角的血,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没事……”蔺出尘摆手,抿着嘴看他的眼睛。
肖承祚却没有移开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没说一句话,神情变得极郑重。
蔺出尘忽然有些心慌气短,他最怕就是那样的神色,他知道肖承祚之后必然要说些他不愿意听的话了。
“出尘,这样不好么?”
“什么?”他没懂。
“你为朕赌上了一条命,朕不该……用那些翡翠珍珠,绫罗绸缎来敷衍你。”肖承祚一顿,“这样也为你赌上一条命,不好么?”
蔺出尘愣住了,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却突然红了眼眶。他往日说了不少狠话气话,却从未敢真的奢求那九五至尊能与自己同生共死。可眼前,那人一字一顿,将这话说出来,把他的冷静镇定砸得粉碎。蔺出尘只好扭过头,呐呐道:“我要你的命作甚么?”
肖承祚一笑,扳过他的下巴来,将手放在蔺出尘眼前晃了晃,“这命都是你的了,你想拿来做什么都行。万里江山,生杀予夺都在这只手上,而这只手——永远在你手里!”
蔺出尘看着他,满面灰尘却丝毫不觉得他可笑,那双如鹰的眸子里闪着前所未见的华彩,要将他一生一世都迷惑进去。他在心底里哀叹,这肖承祚果然是他命中劫数,一眼一笑就能叫他失魂落魄。
肖承祚见他没回答,将那只手抽回去,故意拉下脸:“怎么,看不上?”
蔺出尘却像丢了什么宝贝似的,连忙将那只手一把捞住,着急道:“只怕你给了,我就这辈子都不想放开!”
肖承祚愕然,忽然抱住他,额头凑过来贴在他脑门上,哑声道:“那你可攥紧了,这辈子都不要放开了。”
☆、再入玄明宫
那一声爆炸动静着实不小,半柱香的时间呼啦啦围过来上百禁军。
肖承祚看着那些几乎是连滚带爬给他磕头的士兵,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笑着说:“算了算了,这不没事么?”
那些士兵哑了声,这皇帝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几时这样狼狈过?就这次第竟然还笑得出来,莫非是震坏了脑子,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抬眼看他,却正瞧见不远处蔺出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的很。
一时间众人都在内心“哦”了一声。
蔺出尘瞧着他们恍然大悟的神情,再也绷不住脸,鬼知道刚才肖承祚抱着他啃被多少人看见了。
“咳咳……”他干咳,却忽然想到什么,瞪着眼失声道:“找见太子了没有?”
此言一出肖承祚心里也打了个突,暗骂自己托大,变了脸色,“怎么,没看见?”
“找是找着了,只是失魂落魄的,怕是受了些惊吓。”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找见就好。”肖承祚松一口气,又吩咐道:“刺驾的事情不要声张,却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是!”众禁军齐齐答道。
肖承祚遇刺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行宫泽天殿,喜公公急得头发都快揪没了才看见肖承祚溜溜达达到了宫门前。
喜贵老泪纵横,抱着那人裤腿不撒手,哭道:“我的活祖宗欸,老奴多少个胆都不够您吓的呀!”
“朕没什么事……”肖承祚瞧他哭得稀里哗啦也没辙,连哄带劝:“喏,这不是蔺出尘救驾有功。”
此言一出,众宫女太监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肖承祚一身龙袍都毁了,手臂上一道五寸长的口子,大大小小擦伤无数,而蔺出尘不过乱了鬓角的头发——这谁保护谁要再看不出来也不必长一双眼了。但他们总不敢挑这位的刺,只好默默把那些腹诽咽进肚子里。
喜公公闻言才抬头看了看肖承祚身后,蔺出尘红着一张脸闪了出来。
“蔺主子欸,多亏了您哪!”他又哭,转而去拽蔺出尘的裤腿。
蔺出尘瞪着眼睛,被这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吓得不轻,慌了神去看肖承祚。
肖承祚一摊手,说:“喜贵,去拿身干净衣服来。”
喜贵扯出帕子揩了揩眼泪,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
蔺出尘看着那背影,问肖承祚:“喜公公这是怎么了?”
肖承祚揽过他的肩来,在他耳边轻声道:“跑去和秀心说你我的事了……”
蔺出尘瞠目结舌,半晌没回过神。
出了打雁林的事,这春狩是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第二天天一亮,肖承祚就命人收拾回宫。
一如出门时,肖承祚坐在一架黑绸车里,却心满意足。
蔺出尘手里一罐子药膏,正用葱白的手指给那皇帝上药。肖承祚背后的大块皮肤都被火燎着了,虽不留疤,却红了一片。那皇帝本也没这样细皮嫩肉,只是他看见那罐子药膏,就硬扯了蔺出尘进车,脱了衣服说什么也要让蔺出尘亲手给他擦。
蔺出尘何时拗得过他?只好低着头,红着脸,新媳妇儿似的往那车上一坐,瞪着肖承祚一身紧凑的肌肉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出尘,往日那些事情都算过去了吧?”肖承祚闻着那馥郁的药草香气,忽然道。
“陛下说过去了那自然就是过去了……”
“你有气?”
“没了。”
“你有恨?”
“消了。”
“那,那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蔺出尘抬眼问,他盖上那小瓷罐,小声道:“这种事情往后让宫女太监做去,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肖承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眼角瞥见那绛蓝色衣摆飘过,赶紧把人揽到了怀里。
“你这就要走?”那皇帝哑了嗓子,眸色一暗。
蔺出尘闻言低下头闷闷地笑,也不说话。
肖承祚叫他笑得心里发毛,生怕自己哪里又招惹了他,与他耳鬓厮磨,说:“你笑什么?”
怀里的人仰起一张清秀的脸,凑到他耳边说:“我笑你急色。”
肖承祚觉得蔺出尘的呼吸里带着酒气,否则他怎会如此的头晕目眩?他顾不上说话,伸手就去扯蔺出尘的衣带,锦绣罗衫铺了满车。
蔺出尘身上只挂着件绯红的里衣,映着羊脂玉般的皮肤和深棕色的裘皮毯子,分外惑人。他伸手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