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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不知道,那蔺出尘入宫半年陛下就赐了他明珠牙牌,旁人哪有这福分……”
“即便这样,他也是禁军,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要欺负你?”
“女儿看他和陛下好得很,玄明宫里值宿卫的也都是他,说不定陛下不翻牌子……”
“住口!”冯策猛然站起来,他吓得手颤颤,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圣上的舌根你也敢嚼?!这件事情不许再提。”
“可是女儿……”冯云珠见冯策如此恐惧,心就凉了一半,“罢了,爹你就看着女儿老死宫中吧!”
“你……”冯策想自己精明算计了一世,生了个女儿爱惹是生非。他如今五十多了,再混个十年功成身退,可不想栽在这里落得晚节不保。
他知道,这事情在还未明了之前,他一句话都说不得。
那玄明宫里为了风言风语死的人还少吗?
☆、钟秀宫丑案
这宫里得势的,却也并非只有凌波宫与广霞宫。西边钟秀宫里先前住着的宁贵人也曾经是风光无两。只是她在敬天门大骂冯策,被拖出门外,打入了冷宫。那钟秀宫主掌王媛嫔也因此受牵连,情形大不如以前。
漆家与王家曾经是一墙之隔,漆夜与王柔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漆夜当年不入玄明宫,偏要去钟秀宫,一是看透了这荣华富贵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二也是念及旧情为了护王柔一世周全。
可这事情,就偏偏出在旧情上。
钟秀宫里栽满了梨花,虽然未到花开的日子,却光凭那茂盛油绿的叶子,就能使人想到那漫天遍野的雪白的花朵。钟秀宫里装点得也很是素雅,窗上是水色流云的帘子,窗里是紫檀台子。
王柔坐在台子前,手里一支新制的狼毫湖笔,提笔写道: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主子,漆统领要下午才能回来呢!”她身边的侍女小声说道,却是一脸调笑。
“你个小蹄子,成天不说点好的!”王柔闻言搁下笔,一双杏眼瞪着她,却先是自己绷不住脸,害羞得笑了出来。
她望着窗外的梨树,想到那一天自己的香囊掉在了树下,左右寻不见,却在漆夜的手里。隔着花叶,看见那个人有温暖的笑,温暖得让她泪流满面。她原本一入这深宫里,都已经放弃了再见到漆夜。她早以为自己斩断了三千情丝,一心一意只为帝王家。却没想到,原来仅仅是因为不见!那一眼,那一面,让她想起年幼时漆夜瞒着大人偷偷去花园里那棵老槐树给她折花;让她想起自己中选入宫时漆夜一字一句对她说会来找她。
回忆好像旧匣子,抹尽了尘埃,一开盒盖,熠熠生辉。
漆夜那一日呆愣了半晌才说道:“钟秀宫统领漆夜参见王媛嫔。”
“你参见我做什么?”王柔掩嘴一笑,“你是还要像小时候扮家家酒,把我当作那天上的仙女吗?”
“这……”漆夜没料到她会说起过去,一时哑了声,“这自然是不会的。毕竟你已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了。”
“这倒还像句人话……”王柔笑着,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漆夜。她进宫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根本不懂什么美与丑。今日再见这漆夜一面,只觉得当初是瞎了眼,放着这么俊的人不要,偏要来宫里守活寡。
漆夜知道那王柔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想起来这人小时候也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自己求这求那。
“王媛嫔如果没别的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他转身想走,却被王柔拉住了衣袖,“怎么,六年没见了,这就要走?”
“是啊,六年没见了,早已物是人非……臣……”漆夜这样说着,却觉得如鲠在喉。他打小就喜欢王柔,之后王柔进宫他苦等六年终于忍不住还是找了进来。如今一见面,看王柔身份贵重,珠钗翠环,衣锦服罗,忽然意识到:这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这样想着,莫名一阵感慨唏嘘。
却不知王柔眼里瞧着他,也是无尽的怀念遗憾。
“——主子,主子!”身旁宫女将她硬生生从回忆里拖出来。
“瞎叫喊什么?”
“漆统领来了!”
王柔闻言一惊,这还未到正午漆夜就到了。她连忙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整了整宫花,红着脸问道:“你看看,有哪里不妥当的么?”
“妥得很!”宫女一笑,给她披了件镶素缎的斗篷,打起帘子。
漆夜站在那一片梨树里,温柔一笑,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
“你怎么倒提前来了?”
“家父嘱托,宫里的差事不能怠慢,于是提早来了。”
“没别的?”
“别的……”漆夜一笑,“漆夜想念王媛嫔,故而提早来了。”
“你这个人,这样一笑,直叫人分不出说得是真话是还是假话。”王柔说着,走到漆夜身旁,看着他,“你不如陪我在院子里走走。”
漆夜点头,王柔的贴身侍女想跟上来,却被拦住了。
春风和暖,吹动着王柔鬓角的发丝,漆夜侧头看着,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梨花过不了多久就要开了吧?”漆夜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是要开了,”王柔轻声道,“可开了又有什么用呢?深宫寂寞,多少红颜零落成泥。”
“但只要能在那春风里,便也说不上是不幸。”漆夜听出她话中有话,于是也轻声说道。
“你不知道,这春风最有情也最无情!”王柔言罢,竟落下泪来,“只晓得催花发,不知道送花去。”
漆夜眼见她哭了,也慌了神,“柔儿,你莫要哭,什么事我替你解决。我在禁军苑的朋友是玄明宫里最当红的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不懂……”王柔止了眼泪,叹一口气,“我不要什么圣上恩宠,我只要你带我出宫!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不在乎贫穷富贵,终此一生!”
漆夜愣住了,他知道王柔在这宫里不快活。漆夜忽然觉得王柔受的那些苦,十倍百倍的加在了自己身上,心如刀绞。他怨恨那九五之尊的人是何等薄情,也怨恨自己当初无权无势,不能救她于水火。
“快别说这样的话,被人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
“你就忍心看我在这深宫里老死么?”王柔抓住漆夜的衣袖,一字一顿,“我自从进了敬天门,每日过得如履薄冰。宫中人心叵测,尔虞我诈,没有一天安宁。你若不带我走,我便只好自投于那口枯井,了断残生。”
“你是皇上的人,也是王家的女儿,你难道不管王家全家老小性命了吗?”
“我……”王柔哑了声,她失声痛哭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你容我再想想。”漆夜皱起眉头,觉得进退两难,“容我再想想……”
☆、连环计中计
转眼入了夏,宫里摆上了冰块,也挂起了遮阳的竹帘。
凌波宫里却有一样更特别的。
凌波宫并没有像寻常宫殿依着一正两偏的布局建造,宫里只有一座正殿,回字形的,中间是一方荷花池,终年碧波清浪,故名凌波宫。
那一日冯云珠前呼后拥地打那荷花池边过,她摇着扇子,拨弄了一下步摇上的翡翠珠子,忽然问,“巧碧,马上就要七夕节了,不知乞巧夜宴是哪家主办?”
“回娘娘的话,今年轮到广霞宫了。”
“哼,交与她办也好,若出了什么岔子……”冯云珠冷笑,“也得拿她是问!”
“娘娘的意思是……”
“没有事,也能给她找点事。”她拿扇子一掩嘴,轻声道,“还有,不要忘记玄明宫里那个蔺出尘。依本宫之见,他和那冉玉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还得费心劳神地折腾他。”
“娘娘,还有一件事。”
冯云珠皱眉,脸色难看起来,“快说,你这小蹄子最近是越发不长进了,说话都得掰三块儿。”
“娘娘,奴婢听说钟秀宫里的漆夜是蔺出尘的好朋友,要不要……”
“漆夜,那个兵部尚书的儿子?”冯云珠自言自语,“那不是爹的亲信么……哼,可见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娘娘,奴婢听钟秀宫的人说,王柔和漆夜是发小,关系好得很。”
“你什么意思?”冯云珠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
“这宫里有几样使人倾心于己的巫术,奴婢不妨,旁敲侧击一番。”
“王柔早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她死不死都没什么两样。”
“可若是,那巫术是对漆夜下的呢?到时候娘娘只需要叫人在钟秀宫里搜上一番,王柔不看在自己性命,也得看在相好的性命上,对娘娘言听计从啊。”
“你这小蹄子什么时候鬼点子这么多了?”冯云珠虽然这样说着,眼里却露出了笑意,“王家这几年摇摆不定,也是时候给他紧紧弦了。”
“就算是王柔要拼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蔺出尘在这宫里也会少一条人脉。”
“一箭双雕,你就着手去办吧。”
巧碧应了声就去给钟秀宫的眼线传话去了。
放下这些不提,玄明宫里蔺出尘穿一件豆绿绣文竹袍子,正卷起袖口磨着一方雪金松烟墨。他手腕葱白,骨节玲珑,映着那玄黑的墨汁,说不出来的好看。
肖承祚提笔,侧头看着他,眼睛好像被定住一样移不开半分。
半晌,蔺出尘觉得有异,愕然回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支支吾吾终究还是未说完话就红了脸。
肖承祚一笑,径自揽过他的肩来,问道:“写得怎样?”
书案上是“大巧天成”四个字,写得遒劲有力,很有些帝王气势。
蔺出尘却不懂这些,赧然道:“陛下若是要论武,卑职兴许还能说上几句;可至于字,那是比不上那些学士们的。”
肖承祚的目光流连于那双凤眼,忽然暧昧一笑,“你不懂又有什么关系,朕教你便是了。”
言罢他将人圈到自己怀里,左手扣着劲瘦的腰,右手执起那只惯常舞刀弄剑的手,一笔一划写得行云流水。
“陛下,还有人……”蔺出尘一惊,连忙道。
肖承祚却只是勾起嘴角,“哪里有什么人,朕怎么只看见你一个?”
“这……”蔺出尘抬头,果然如他所言,宫人们都识相地退得一干二净。
肖承祚往他耳朵里吹气,“蔺大人是有什么事要没人才能做吗?”
蔺出尘只觉得耳边隆隆地的,三魂六魄都要游荡出去。肖承祚的手很大,骨节分明,那是主宰天下的手,现在却握着自己。他的背贴着那宽大的胸膛,那个人的一呼一吸都透过薄薄的罗衫拓印在皮肤上。天不热,玄明宫里放着好些冰块,可即便是这样,他都觉得中暑般头晕目眩。肖承祚的手,的话,好像迸着火星的熔炉,要把他的血液都熬干煮沸。
“手不要抖,抖了就写不好了。”
肖承祚在他耳边呢喃着,却总觉得带着点捉弄的意思。这皇帝自己都不清楚的,为什么在蔺出尘面前会这样端不住架子。他虽然不着调惯了,但好歹学了多少年的礼乐诗书,此时此刻却差点要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
蔺出尘不敢回头,他的耳际触到了肖承祚的鬓发,他的脖颈上满是肖承祚呼出的热气。他只好盯着那张洒金宣纸,像是要从上面瞧出一朵花来。没想到他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又险些红了脸——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