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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昭默了默,道:“走吧,我跟她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话可说,每年来这里一次,也不过是尽为人子的最后一点可怜孝道罢了。”
他三岁便进了宫,对于这个母亲,着实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感情。来这里,既是尽孝道,也是一种感情依托,假装在这混沌黑暗的世间,曾有一缕光明照耀着他。虽然原本如何,他一无所知。
谢晋觉得自己眼花了,他方才竟从这位王爷眼中看见了一丝脆弱,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下山的时候,北昭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低哑的道:“我可能要纳妃了。”
谢晋微愣,而后笑道:“贺喜王爷,您早该纳妃了。”
若他没记错,北昭已经快二十八岁了。
“左将军的大女儿,左茯苓,你可见过?”
谢晋没见过,但听说过,据说此女武艺高绝,性子暴躁,因此虽然长相并不差,可也没人敢求娶,偏偏左将军最疼爱这个女儿。
北昭要娶她的想法不难推算,无非是为了左将军这个助力。谢晋谨慎的道:“我没见过,但想来既然是王爷选定的,必定能与王爷相配。”
半天没听见答话,正当谢晋疑心山风太大,北昭没听见他说的话的时候,北昭把手松开了:“配的吧。”
叹息般散在风里,谢晋想自己今天一定是在做梦,因为北昭绝不会用如此轻柔伤感的声音说话。
可这场梦醒的很晚,一直到了晚上吃完饭,北昭也没放他离开。两个人都在书房,各捧了一本书看。
有烟花的声响从外面传过来,听起来很遥远。书房的位置设的严谨,很少有人会不识趣的来打扰。
谢晋恍恍惚惚的觉得,这天地很大,他却很孤寂。重生的意义他一点也琢磨不透,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世上,究竟是为什么?
他心里隐隐也有些不安,因为书房内室里放置着一张床。他下意识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如趋炎附势一般爬主子床的混账,可……这焉能由他掌控?
金乌早不动声色的溜走了,满天的星辰被烟花爆竹炸的缩回了头,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沉寂,北昭道:“快子时了。”
谢晋点了点头,年三十要守岁,这是习俗。他越发琢磨不透这个六王爷了,居然要跟他一起守岁吗?
其实谢晋对于守岁没有执着,他很想回去睡觉,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就睡着了。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鞭炮声再一次噼里啪啦的响起,持续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结束了。
谢晋找到了机会脱身,起身一揖到底:“王爷,臣有些困,若无事便告退了。”
第20章 第 20 章
北昭看向他,哂笑:“你在害怕?”
谢晋道:“是。”
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的回复,北昭微诧,继而道:“哪怕你今天逃过一劫,也躲不过明天,何必偏要避着我?”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外面立刻有人进来,垂首听令。
“本王及谢大人要沐浴。”
那人有些踌躇,大着胆子问:“那……要几个浴桶?”
“王爷只需一个,我马上便回去,不劳烦你。”谢晋抢先道。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那人忙退下。
北昭并没有因为谢晋忤逆他的意思而生气,反而笑着评判道:“真是执拗。”
见他松了口,谢晋心中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臣告退。”
不敢去看北昭的神色,走了出来后苦笑了一声:谢晋啊谢晋,你终究还是跨不出这一步。
他与北昭,其实早有一段缘分。
那年夏天蝉声依旧聒噪,柳眉烟还在活着,但已经病的很重了,孩童谢晋依旧在期盼着父亲看望。
“阿晋。”柳眉烟半蹲下来,拿素净的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个人闷吗?”
谢晋不太明白闷这个词的含义,但从母亲有些忧伤的神色中也能察觉一二,他摇摇头:“不闷,母亲闷吗?”
“我啊,我明天看着你,怎么会闷?想出去玩儿吗?”
谢晋认真的点头:“很想。”
“出去吧,拿着钱,想买什么好吃的就买。”柳眉烟掏出另一个帕子,数出了十枚铜板。
孩童自然喜欢玩闹,虽然谢晋没什么朋友,但是也向往更广大的天地,于是他拿着钱便出去了——谢子韩不太管他们,想溜出去并不难。
谢晋沿着一条路直走,不敢拐弯,怕迷路了之后回不来。他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溜看过去,大同小异,真的没意思。
忽然来了一波人,头缠白布,吹吹打打的往一个方向走去。谢晋想了想,神使鬼差的跟了上去。他心里想着,这么一群人一定是要去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只要一直跟着他们,就不会迷路——毕竟都是要回家的,肯定会原路返回。
他在心里暗暗夸耀自己的机灵。而后便看见这群人跪了下来,磕头。他自小长在谢府,不知这是送葬队伍,点漆般的眸子一闪,觉着这群人新奇而又有趣,更加坚定了要跟着的决心。
就这么跟了一路,看着他们把极大的木箱放进坑里,填土,鬼哭狼嚎,然后离开。
谢晋这才感觉到危险,他们回去的路线与来时并不一样。走了一半,发现这些路他全没走过,谢晋终于鼓起勇气扯住一个人的衣袖:“大伯,谢府怎么走?”
那人低头看见个长相极漂亮的小男孩,态度也不自觉的温和了起来:“哪个谢府?”姓谢的人家很多。
谢晋不知道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报了柳眉烟的名字,那人却是个老实极了的人,并没有听过柳眉烟的名声。
他呆呆的看着那群人走远,有些无助,眼里蓄了泪水,心里更是恐慌。方才的问路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他毫无方向的走着,最后终于走不动了,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北昭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现,出现的是个大婶,或许也可以用另一种更为准确的词语来称呼她——拍花子。
谢晋轻信了她,跟着她走了。而后与无数小孩一样被关在了一间小黑屋子里,那黑屋子暗无天日,在那里度过的三天是谢晋上一世短暂的一生中最难熬的三天。
那里没有打架斗殴,因为关押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早吓破了胆,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三天后,谢晋被卖了出去,他运气很好,被卖到了六王府——彼时北昭已有十三岁,可以自己开府独住——谢晋并不知那是六王府。
作为即将侍奉人的奴隶,他与其他数十个人一同接受训练,一点不对严厉的嬷嬷就会把皮条甩到他们身上。不过和被关在小黑屋比起来,已经很好了。
在六王府住了几天之后,他看见了北昭。那时的北昭不像现在一般能把所有心思埋在肚里,面上堆砌起恰当的笑意来。那时北昭面目冰寒,活脱脱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般。
但不知为何,谢晋看着他并不觉得怕,只觉得他长的好看。小孩子,对于美好的事物总会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欲。望,谢晋也不例外。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穿的极好看,长相更好看的少年走过来,看了看他,问嬷嬷:“他,叫什么?”
嬷嬷很严厉的问他:“你叫什么?”
谢晋哆嗦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嬷嬷拿着皮条就要抽:“没用的东西!”
“大胆!”云夙冷着脸斥道:“敢在王爷面前打人,你活腻了?”
原来是王爷啊,谢晋这般想着,忍不住又抬起眸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王爷真的很好看,没有谢文漂亮,但是比谢文好看。
他在心里坚定的这样认为着,虽然自己也区分不出来漂亮和好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小孩子而已。”北昭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次日,他被单独叫了出来,再次看见了北昭,北昭问他:“叫什么?”
他不答,半响,才听见北昭似乎带了点笑意的声音:“看你的面色推测,你家境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何故被卖到了这里?”
这句话触动了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我迷路了,被人骗过来的。”
“别哭了,管家,送他回家。”
“王爷……”那管家有些惊诧。
北昭冷着脸道:“送他回家,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如此,几番辗转,他终是回了谢府。因为他,柳眉烟病的更加严重了。谢子韩来看了一次,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急匆匆的走了。
时至今日,他没有想明白,为何北昭会放了他。但可以肯定的是,北昭不记得这件事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且北昭既然能放了他,也有可能放了其他人,所以他于北昭不过众人之一,自然不会被记得。
即便记得,如今十几年过去,他早已和小时候长的不一样了,北昭也不会认识他。可北昭于他,却是某种程度上的唯一。
这份心思,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怕被人耻笑,尤其怕被北昭耻笑。况且他心里也明白即便说了出来也无济于事。
北昭现在对他有几分兴趣,也仅仅是几分兴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怀疑其实没有一个人在看这篇文了……真是孤独而又寂寞的旅程,只能自己给自己加油了QAQ
第21章 第 21 章
“谢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许慎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满面红光,显见是得偿所愿了。
谢晋微微一笑,跟着他往自己院里走:“许兄怎么不陪着刘大人?”
“明知故问,年三十他当然要陪着父母宗亲,你……”许慎眼珠子一转:“你方才不会是在王爷的书房吧?”
谢晋点头,许慎发出几声惊叹:“他居然放你出来了。”还是不是男人?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谢晋无奈的笑了笑:“你别把你的想法套用在王爷身上,许兄,若无事,可否陪我喝几杯?”
许慎自认与谢晋没那么深厚的交情,不至于舍命陪君子,推托道:“我才喝完酒回来,我饶了我吧,告辞告辞,别送。”
谢晋只好对月独酌,月光太过稀薄,照不出影子来。无论怎么喝,都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好在这次他没有喝到大醉,等喝到有五六分醉意的时候,便困的受不了,睡下了。
初一被赵成早早的唤了起来,催促他去四处走动拜访。谢晋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下意识很烦,想了想,便先去了谢府,再跟着谢文一起去拜访同僚。
回来时已经是正午了,吃了饭,看了一下午的书,谢晋恍然间发觉,其实在这朝堂之中,真的是少他一个不少。
他去找了北昭,直言道:“王爷,我准备辞官。”
“理由。”
谢晋想了想,道:“做翰林着实无趣且无用,难道王爷不觉得吗?”
北昭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且忍忍,等过完了年,我给你安排个好职位。”
他原本想着,做个翰林既清闲又难以被党争牵扯,谢晋性子又温润,这是极适合谢晋、万一他败了也依旧能保住谢晋的好位置。没想到谢晋不愿意。
“多谢王爷。”明显,北昭并不想让他离开,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这个年对于谢晋来讲,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比往年忙碌了些。胜在还有谢文罩着他,什么事情都有谢文挡着,麻烦不到他。
“兄长,你受累了。”谢晋举起酒杯,真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