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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小火苗噌噌燎原,楚政皱起了一张俊脸,十指紧攥成拳,不过他到底还是个老实脾气,柳沅有言在先,他再气也不敢硬闯。
于是他只能乖乖待在屋外,隔着个门板听屋里动静,他很担心柳沅的状态,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憋闷从何而来,他是在心疼柳沅生病受罪,可似乎又远远不止如此。
他胡思乱想的功夫,屋里悉悉索索的声响暂作休止,楚政竖着耳朵绷紧了上身,他趴到地上顺着门缝往里一瞄,柳沅并没有从他的床上穿衣起来,而是又晕乎乎的蜷去了床里,怀里还抱着属于他的那床被子。
柔软及腰的长发在被窝里乱成一团,缩成一团的柳沅更像是某种幼小可爱的小动物,奶声奶气,肚皮软软的那一种。
楚政傻呵呵的看直了眼,用力咽了口唾沫,他突然就不气也不委屈了,他看见柳沅枕在他的枕头上昏昏睡去,瘦削的腿脚夹着他盖过的被子,皓白的脚踝露在床沿上,纤细漂亮的骨节不盈一握,又白得耀眼。
——柳沅那么好看,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楚政用这个无可挑剔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并且迅速恢复到了言听计从、乖巧可爱的贴心模式,除了耳朵一直烧红褪不去色之外,一切正常。
柳沅体弱,高烧留下的后劲太足,他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赶走楚政之后,他蜷在床上多睡了半日,再睁眼时才觉得勉强缓过了一口气。
沾了热水的馒头适时送到嘴边,又解渴又解饿,柳沅本能的张嘴一咬,多余的热水从他嘴角溢出,楚政立刻拿袖口替他擦去,半点也不含糊。
“你。…。。”
食物下肚,绞痛的胃口暂时作罢,柳沅晕头转向的抬起了眼帘,入眼就是规规矩矩蹲在床边的楚政。
“吃东西,我热过了。”
楚政满眼赤诚,他不会生火做饭,只会烧水这样的简单活,他把馒头放进热水里泡过了,虽然没有昨晚柳沅给他做得好吃,但也不算太差。
“沅沅生病了,要吃得饱饱的。”
他怕柳沅迷糊,听不懂他说话,于是特意咽着口水重复了一遍,他自己一点东西没吃,他不知道柳沅会病多久,他怕自己胃口大,把东西吃光了又不会做,那柳沅就得饿肚子。
“唔——”
柳沅很久没吃过细粮了,被热水泡软的馒头很好入口,没有糙粮刺刺拉拉的口感,也不会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他稀里糊涂就着楚政的动作咀嚼吞咽,苍白的面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眼见着柳沅吃了半个馒头下肚,楚政颇有成就感的挺起了胸脯,他伸出手去蹭了蹭柳沅的嘴角,帮他擦净水痕和面渣。
“吃饱了病就好了,沅沅听话!”
许是终于没被柳沅指责,楚政满足的笑弯了眼睛,他是个不太适合大笑的面相,他生得英武俊朗,眉目端正,这样稚气单纯的表情于他并不合适。
毁去面容的长疤狰狞可怖,扭曲抽搐的皮肉格外违和,受过伤的肌肉开始隐隐作痛,楚政笑着笑着就可怜兮兮瘪下了嘴,耷拉着眼角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腮帮。
“沅沅……呜……”
他脸上的伤太深了,一笑久了就会脸疼,可他总不长记性,他习惯性的哭丧着脸喊了柳沅一声,刚才还笑眯眯的眼睛立马开始泛红。
这样真诚体贴的楚政,柳沅不想看到,也不敢看到。
他受不了这样的楚政,他宁愿楚政因为早上被赶出门的事情跟他气恼不满,说他不讲道理,可楚政偏偏没有。
“别揉它……你别用手碰,越碰越疼。”
柳沅声音低哑,尽可能维持着所谓的平静,他真的尽力了,他一直在拼命的划分着可笑又含糊不清的界线,尽管他自己都知道这没有用。
他安抚了楚政两句,便很快力竭,他忍着晕眩合上了眼睛,重新陷去了黑暗混沌的梦里,他体质特殊,远不及寻常男子那样结实,以他这副小身板,不缓上几日很难好全。
“沅沅……”
楚政再说什么他都听不清了,他倒去榻里眼皮发沉,他似乎感觉到楚政悄悄摸了他的手心,轻微的细痒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楚。
出于根深蒂固的习惯和某些说不清的东西,柳沅下意识收紧了指节,他握住了楚政粗硬的指节,细瘦的手指纤细修长,莹白如玉。
“!”
楚政瞳仁一缩,怔怔的僵住了动作,他顿时屏着呼吸,彻底不敢出声喘气了。
过于美好的感觉压根就不现实,他傻不拉几的拧了几下大腿,疼得呲牙咧嘴,忙着在床尾做窝的小松鼠歪着脑袋看他折腾,只觉得这个傻子好像又傻了一点。
柳沅多歇了几日,他前段时间照顾楚政太累,如今楚政情况转好,他一口气松下,难免支撑不住。
楚政将床腾给了他,他手软脚软拗不过楚政的蛮劲,想下床都下不去,但另一张小床太简陋了,楚政蜷上去睡了半宿就压塌了床板,于是他们只能一人一床被子,安安分分的睡在一张床上。
几日之后,积雪化开大半,柳沅这几日睡得久,精神头养回了不少。
清晨时分,他趴在床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已经烧好热水的楚政端着水盆进屋,见他已经起身便立刻走上前去,用拧干的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许是因为这场病,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睦了许多,楚政一点没闯祸,这几天家里一直是他撑着,像热饭热汤这种杂事他已经会做了,而且还做的不错。
外面日头和暖,是个好天气,柳沅难得有了些精神,他同楚政垫了口早饭便起身出门,久违的阳光笼在他的肩头,楚政拎着渔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他脚软摔跤。
村口的河已经化开了大半,过冬的鱼虽然不肥,但也足够给山里人打牙祭了。
渔具是柳沅自己做得,他擅长做河鲜,当年日子好过的时候,他特意跟人学过抓鱼摸虾的小技巧,也经常趁着夜色带着自己编得蟹笼去河边猫上整整一夜。
山里河贫,没那么多好东西,能弄上来三两尾小鱼就算不错了,柳沅挽起袖子在岸边支杆,他往鱼钩上挂个饵的功夫,楚政自告奋勇的捡起了地上的网,撒腿就往河心去。
“——回来!楚……你回来!”
“我给你抓鱼!沅沅你看,我给你抓——哇——”
河底石块湿滑,楚政大步流星的往前淌,想不摔跤都难,水花和男人的惊叫一起炸开,柳沅杵在河边无可奈何的捂住了湿乎乎的脸,身上全是楚政扑腾出来的水花。
“呜……”
河水浅,最深处刚刚没腰,楚政抓着没撒开的渔网,哆哆嗦嗦的爬上了岸,湿透的长发黏在脸上,倒抹去了几分棱角。
“起来,回去了,起……怎么了?你怎么——”
柳沅本要弯腰扶他,可楚政一爬上来就仰躺在河边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抬,他心下一突,还当楚政是呛了水,他立刻跪去地上仔细查看,结果正正好好跟故意仰头吐水的楚政撞了个正着。
“沅沅!看鱼!——唔!”
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和河水一起从楚政嘴里蹦去了外头,这是个很好玩的场景,可惜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
楚政还有一口水没吐完,但他舍不得再吐了,他眨眨眼,直接将冰凉刺骨的喝水咽去了肚子里,生怕耽误自己跟柳沅唇齿相贴的这一刻。
第6章 楚政:智商+2
活蹦乱跳的小鱼没有被炖成鲜美的鱼汤,而是被木枝穿着架到了火上。
楚政蹲在灶台面前,热泪盈眶的添着柴火,尽管灶火里的香味依然让人垂涎三尺,但他远远没有等候烤鸡崽时的快乐。
——柳沅在鱼上洒了厚厚一层辣椒面,色泽鲜亮,猩红欲滴,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嗓子眼发干。
楚政是完全吃不了辣的,他连药草那点辛辣味道都受不了,更别提柳沅压箱底的存货。
来自西域的调味粉霸道非常,即便在都城里也是稀罕货,楚政记得他刚伤愈那会嘴馋,半夜偷着啃了柳沅晾在后院的兔肉干,柳沅做肉干那会还没收留他,当时为了保证来之不易的兔肉能存住,柳沅往肉里加了大量的辣椒和盐,他咬着肉干都没下嘴,只是舌头往上一舔,就被辣得哭到天亮。
“。…。。沅沅,眼睛疼。”
楚政鼻尖和眼角都是通红一片,他颤颤巍巍的转了转烤鱼的木枝,鱼皮下的少量油脂被火灼得噼啪作响,焦香、鲜香、混着辣椒的香,熏得他饥肠辘辘,泪水涟涟。
若放到往日,柳沅大概还能给他擦擦脸,或者让他往后靠一靠,但今日是不可能了。
打从河边回来,柳沅就没再理过他,他畏畏缩缩的跟在柳沅身后回家,路上一声大气都没敢喘。
好在楚政不算傻到没救,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抓住了小小的线头,误打误撞的亲吻之后,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是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乖巧懵懂,顺理成章的将这个意外板上钉钉。
“沅沅——”
烤鱼熟透,楚政噘着嘴将木枝从火里取出来,事先被水浸透的细木枝没有燃烧,只是有些发黑,他把小小的烤鱼递给柳沅,换回了一碗刚出锅的玉米糊糊。
“闭嘴,吃你的。”
柳沅面上染红,说不清是冻得还是被灶火热气暖得,又或者是有别的原因,总之他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浅浅的水红,明艳美好,动人心魄。
这绝不是山野乡村里能养出来的,这种红艳丽却不艳俗,于柳沅来说是与生俱来,而于旁人而言,怕是用京都春暖时分盛开的鲜花捣成花汁晕在眼尾眉梢都较之不及。
“哦……”
玉米糊糊不如白面馒头,但也能填饱肚子,楚政瘪瘪嘴,重重的嘟囔出一声鼻音,佯装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别别扭扭的捧起了粗糙的瓷碗。
玉米糊糊并不难喝,柳沅煮的粥稠度适中,既能让人顺顺畅畅的大口吞咽,都不止于水多涨肚,最重要的是还能保留住粮食本有的香气。
楚政面上吃得不香,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事实上他根本没尝出来今天的玉米糊糊有多好喝,因为他嘴里还是刚刚亲到柳沅时的甜味。
大半碗糊糊下肚,楚政舔了舔唇角的水渍,他抬起头来打算再要一碗,叼着烤鱼的柳沅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上满是辣椒面和油光。
“沅……沅沅……那个疼…。。”
楚政表情一顿,立马觉得嗓子眼发干,他分不清什么是辣什么是疼,他只知道自己吃了那东西不好受,所以他也不想让柳沅遭罪。
于是纯粹是出于好心,楚政壮着胆子伸手一夺,柳沅咬着鱼尾来不及松口,他一使劲,便把小鱼扯了个身首异处。
“真的疼,不要吃了,你喝糊糊,我不喝了,都给你。”
午后,柳沅嘬着半根鱼骨又跑了一趟河边,这回他没带楚政,而是自己跑了一趟。
下午水暖,阳光一晒,伏在河底的鱼也犯懒,从邻里借来的长柄网兜很是方便,柳沅挽起袖子,拢起长发,在河边奋战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收获颇丰。
夜里楚政总算喝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鱼汤,只是柳沅担心他白日落水受凉,硬是在他碗里洒了一点辣椒,逼着他喝完发汗。
楚政临睡前眼圈都发红,他难得早早钻去被子里,气鼓鼓的背过身去蜷缩成团,连柳沅吹了烛火躺去他身边,他也没什么反应。
折腾一天,柳沅很快睡熟,楚政这会倒是来了精神,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