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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击鞠打的厉害的女子,比如开办这次比赛的主人家; 沈家大娘子。
“这个沈四娘年纪不大; 说话作派以及骑术。。。令人惊奇!”李少怀注目看着球场上击鞠的两队人,沈昭虽娇小; 可是马术在几人中却是最稳当的。
孙常坐在她旁边道:“沈家大娘子击鞠厉害,膝下两个女儿自幼受她所教; 自然也是不差的。”
“两个女儿?”
“确切来说是一个长女一个嫡女; 非同母所生,不过都是记在了沈夫人名下的。”世家闺阁中交涉几乎只有嫡女出面,大多庶女除非出嫁一般不为人不知,“长女是如今知镇戎军曹玮的继室。”
“继室; 为何没有听人说过?”
“不仅仓中没有听说过,怕是朝中的大臣也很少有人知道吧,曹玮原配妻子是故去韩国公潘美嫡女; 其妻病故后,娶其沈家长女为续弦,婚事没有操办只请了两家嫡亲,因此当时知道的人不多。而沈氏嫁过去后曹玮就奉命戍守西夏边境了,沈家重视的只有几个儿子,幼女是过于出色才被人所知的,不过正因为出色,才被沈家人宠极。”
“戍守边境。。。”李少怀皱紧眉头,“这么说来,沈家的长女也是个命苦的女子。”
“其实沈氏还算好的,想那十虎将的曹家,曹老将军病逝时官家亲自去吊唁哭泣,荫封门下数十人为官,而老将军膝下八子只有曹璨与曹玮被他举荐给了官家,曹玮二人因此深受官家器重。”
“怪不得,沈家这般显贵。”李少怀侧头惊奇的看着孙常,“十三对这些世家门庭之事了解得这么透澈?”
“身处禁中,人心险恶之地,身无长物,也无依靠,总要知己知彼才好立足。”
几场击鞠的喝彩之后,终于到了最后的重头戏,沈家差人捧来一个盖着绸缎的盒子,极为神秘。
“今日最大的彩头!”沈夫人笑着将绸缎掀开,“谁若能赢得最后的击鞠,此盒中的物品就给谁!”
最大的彩头自然是最好的东西,少男少女们翘首窥探着被打开的盒子,盒中装着一个很独特的瓶子,不像青铜,也不似瓷器,表面光滑,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那里是个什么物事?”
沈夫人笑眯眯道:“咸平六年三佛齐国立佛寺为官家祝寿,而今年三佛齐便赴大朝会朝见,这是他们进献的贡品,蔷薇水。”
沈夫人拿起盒中的琉璃瓶,自豪道:“沈家不才,蒙官家厚爱,得其一瓶。”
自唐起蔷薇水就被世人所爱,尤其是闺房女子,民间与宫廷虽然习得方法制作,但是仍以南方和西域进贡的为珍品,其中的独特之处就在于香味经过数日都不会褪去。
“蔷薇水。。。”
“仓中也知道蔷薇水么?”
李少怀点头,“南唐张泌 《妆楼记·蔷薇水》中言:周显德五年,昆明国献蔷薇水十五瓶,云得自西域,以洒衣,衣敝而香不灭。”
既然是贡品,那么自然都是上品,民间乃至世间都用不到。
“到底还是沈家大娘子精明,以琉璃瓶为容器的蔷薇水作为头筹,必然会引起诸多小娘子的喜爱,如此或许还能促成一段美满姻缘呀!”
秋画揣着手看着四周投去的欣喜目光不以为然道:“此物,我们坤宁殿多了去了,而且太。宗陛下就曾赏赐过我家姑娘,只是姑娘觉得味道浓郁弃之不用而已!”
“菜朝露时的蔷薇,用甑蒸之,取其蒸水,反复如此,积而为香,所以不败。因为异域的蔷薇花花香太过烈,所以贮在琉璃瓶中用蜜蜡封存。”
“呵,李仓中倒是知道的不少。”
“花于你们而言是花,但于医者来说也是药,也恰好在史馆内看过一些关于蔷薇水的记载。”
李少怀帐中的几人无心争花,可不代表着别家姑娘不想。
“沈家居然舍得拿官家赏赐的贡品!”
于是动了心思的姑娘们纷纷唆使着自家哥哥上阵争头筹。
“公武哥哥不上去争一争吗?”
李遵勖轻摇头,“娘子不愿我争强好胜。”
丁绍德拿起桌上的一个柰果咬下,“看似争物,其实争人,谁能拔得头筹,谁就能俘获人心,女子爱美,男子爱美人,这线牵的高明!”紫红的皮咬出一个缺口,显露了果肉的米白,她眯眼笑道:“不过这句话太片面,美人嘛,世人皆爱之,管她男女。”
“原来母亲是将它当作了彩头,不过也好,我凭实力取之。”沈昭看着母亲放到架子上的琉璃瓶。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
“女儿自然对那蔷薇水没兴趣,不过买椟还珠嘛!”原来沈昭看中的只是那个琉璃缶。
“四娘既然这么想要那瓶子,我陪你打如何?”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缓步走过来道。
“宝章哥哥就不怕嫂嫂。。。”沈昭捂着嘴将话故意说到一半。
曹琮当即色变,“咳咳,那。。。”
“老八!”
“四娘,莫要理会这厮。”稍年长于他,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人走过来将其拉走,“这才几日,你忘了兄长的交代吗?多大个人了!”
“哎呀六哥,难得的机会,一展我们曹家将。。。”
“你住口!”曹玘呵斥道,“亏得先帝言你是个好儿郎。”压低声音又道:“忘了爹爹的教诲吗,莫要居功自傲!”
“左右不过是替四娘打场球而已,她是四嫂嫂的亲妹妹,又不打紧。”
曹玘冷笑道:“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嚼舌根说曹家爱出风头,如今朝中的局势,你看看折家,四哥哥在边境戍守,我们更该谨言慎行。”
思及此曹琮羞愧的低下头,“宝章知错了。”
黄色的大帐下,丹凤眼的眸子注视着前面桌子上静放的琉璃瓶。
“这瓶子甚是好看。”
“县主可是看上了?”王府的内侍低声道。
沈惟清也在她一旁候着,“悦儿要是喜欢那蔷薇水我同母亲说说,让她换个彩头。。。”
“不必了。”
内侍搀扶着宜都县主出帐,“击鞠你与你家四妹妹比如何?”
沈惟清摇头,“我兄弟三人皆不若也。”睁眼抬头,“悦儿要亲自打?”
“是。”宜都县主笑了笑,“难得的好天气,没有嬷嬷在身边管着就是自在。”
“可是王爷哪儿。。。”宜都县主是宗室,千金之躯,击鞠这种有危险的事情,沈惟清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闪失,他们沈家估计就遭罪了。
宜都县主误解了他的意思,“你们沈家做头,爹爹是不会说什么的。”
“日后也是。。。悦儿的沈家了。”
她只是轻视一笑没有接话,径直走到了沈惟温跟前,冷了其一眼。
“县主。”沈惟温腼腆的低头不敢直视。
“还是沈大娘子精明,结亲的不是惟温。”李遵勖看着宜都县主的作派以及沈家的毕恭毕敬。
“惟温是逃过了一劫,可惟清呢?”
李遵勖摇头道:“你不知道,惟温私下与我说过,”倾身过去小声道:“此事你莫要告诉他人,他们兄弟几人里,性子温和的实则只有惟温一人,沈惟恭脾气暴躁,而沈惟清则有外室。”
丁绍德吃惊,“那他沈家怎敢去提亲宗室?”
李遵勖耸肩,“什么宗室不宗室,也就表面光荣,你想那沈夫人也是出身显赫的曹氏,而且又是王府非逼着沈家结亲的。”
宜都县主的出现,使得各家望而却步,原本打算争上一争的都被人拉住了脚,一是怕一个不小心赢了被这个县主记恨上,二是这马场是沈家的,县主日后又要成为沈家媳妇,也等同于主人家,她们又何必自讨苦吃,招惹宗室与沈曹两家。
沈夫人见着宜都县主要亲自骑马击球,于是拉扯着沈昭,“这琉璃瓶呀你就让了吧,你二哥哥婚事刚定下。”
“婚事刚定下,这次端午球会她本不该来的,县主又怎么了,就算今日惠宁公主来了,我也是不会让的。”不是沈昭非要争这个东西,实则觉得沈家没必要这么怕,“母亲,出嫁从夫,她就算是县主也不该这样,我自有分寸的,您放心。”说罢,她从主帐中出去。
“一个县主就能让这么多人止步。”
“宜都县主的父亲密王爷虽无权势,可好歹也是个宗室王爷,能时常入宫见官家,他们怕的不是县主,是官家!”
“官家吗。。。”
“李仓中!”
李少怀愣的回头,发现秋画正趴着睡着了,再回头时,泛了泛不解的眸子,“四。。。”
“我想要那盒中的物事,你看着办!”
不等李少怀答复,沈昭匆匆过来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可我不会击鞠啊。。。。”李少怀转头看着熟睡的秋画,问道孙常,“十三觉得我该不该去?”
“沈家为东道主,又是显赫的世家,沈家上下素来疼爱四姑娘,于情于理仓中都应该去。。。”
“那就听十三的意思。”
孙常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少怀就已经出了帐子,他摇着头叹道:“只是您去了,家里的醋坛子又该翻了,恐怕您不日就该红袍加身了,驸马呀。”
“把你的外袍脱下给她们。”沈昭喊来两个女使。
沈昭束装出现在球场,使得边上的棚子内议论一番。
“看来沈家四姑娘是要与宜都县主抢那蔷薇水了。”
“这二人的生母都是将门虎女,到底哪一个更胜一筹。”
“将门虎女又如何,不过都是女子罢了,说到底,还是要看他们寻的郎君。”
“姐姐这话就错了,你看沈大娘子,当年宫内举行的击鞠可是打得好几位将军败下阵来。”
拿绿团扇的女子煽着扇子翘了个白眼不屑,“不过是那些将军不愿与小女子争胜罢了。”
“究竟是输给女子丢脸。。。”
“哎,你们快看,同沈家四姑娘打球的郎君是李若君!”
帐外传来女子惊呼声将内帐的争吵打断,纷纷拿着扇子起身出帐。
第74章 四姑娘和李少怀
沈夫人刚刚在李少怀的帐中看见了秋画; 回来后就拉着沈昭嘱咐了一番; 但是沈昭的烈性子是生来随她的,即便是惠宁公主,她也不会因此就放手。
“沈家这么多人,妹妹怎么找了他。。。”沈惟温看着球场上的二人。
“去,告诉四姑娘,让她注意着分寸!”沈夫人吩咐着身旁的女使。
宜都县主见着沈昭身旁的年轻人凝住了神; “那人是谁?”
沈惟清极为不屑的瞟了一眼,“今年春闱的榜眼; 现仓部郎中李若君。”
她似遗憾的小声喃喃道:“那日揭榜,我怎没见到他…”
又问道沈惟清; “我方才听他们议论的谪仙; 就是说他吧?”
沈惟清皱起眉,“是; 李若君未入仕之前是山门道士。”
“山门道士?”宜都县主愣看着李少怀,“道骨仙风的真人; 进士及第的才子; 确是谪仙。”说完,一直冷着脸的县主突然笑了一下,“这下有趣了,可不知道他击鞠如何?”
沈昭吩咐厮儿牵来两匹马; “这棕白两马都是我的爱马,不过最爱的还是这白马,白马性子烈; 就是我。。。”
刚说着,沈昭伸手去抚,白马像受了惊一般抬起前肢,挣脱了厮儿手里的缰绳狂奔。
白马奔去的方向恰好是宜都县主所在,还没奔远两步,缰绳就重新被人拉住,白马的脖子顺着缰绳所牵方向扭着,李少怀踩着马镫飞身上去,没用太大的力气就将白马拉回。随后俯下身在马的耳背处嘀咕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