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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同之处?”
“那可是夜市,不禁宵夜。”
李少怀摇摇头,就着他刚擦好的椅子坐下,对于闹市她不是厌,只是没有兴趣。
入夜,万家灯火,东京城内亮如白昼。
汴河流入内城穿过第一甜水巷,丁府的大门敞开,几架马车陆陆续续从巷子里驶离。
封爻司陈尧叟的家就在旧曹门内的界北巷中,马车直走一段大街道右拐便到了,前不久下去江南探亲的次子陈陆阳也回来了。
“家主,丁参知的四位郎君到了。”
翰林学士钱怀演的家在外城以西的金水河北岸。
学士府的后院今日热闹,钱怀演之妻四十寿设宴水席招待各路官员家眷,一直到入了夜,宴席散后新任参知的四个公子才匆忙赶来。
钱怀演不但未生气且更加热情的招待入座。
大户人家的厅堂内一般都设有珠帘或是镂空的屏风。有些大的厅子还有两层,二楼中间挖空,两边设廊道摆下珠帘,以供主人家观宾客选人才或选婿。
钱希芸比划着堂上那几个年轻公子。
”那个带玉冠的。。。”
“那是右相府的长子丁绍文,虽不是嫡出,却深得官家器重。”
丁绍文相貌堂堂,在众兄弟里才貌最为出众,又是长子,钱希芸平淡的眸子里有了些闪动,不过也只是闪动,“还不如我师弟呢,我师弟比他有才,又比他好看。”
“。。。”
钱希芸走了几步看向第二个座位。
“那是次子丁绍武,是正妻所出的嫡子,去年在武试中拔得头筹,这次退辽有功,授宁远将军。”
丁绍武留着粗胡子,黝黑的肤色,脸上棱角分明衬的不算太丑,钱希芸向来不喜欢武夫,“五大三粗的,脸太黑太丑。”
见女儿这般挑剔,钱怀演吸着长气摇头,“嫡三子,丁绍仁,与丁绍武同胞,去年中了解元,如今翰林院各学士很是看好他。”丁绍仁是他的学生,生的还算端庄。
次子与三子是同胞兄弟,一文一武,各有造诣。但是最突出的还是长子丁绍文,文武双全,也是钱怀演最看中的。
“希芸瞧瞧哪个如何?”
钱希芸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看去,“倒是白白净净的,不过还是没我师弟好看,而且看着孱弱的样子。。。”
望着兄弟四人里最小的老四,丁绍德穿的齐整,脸上干净的胡渣都没有,样貌清秀。可是吃起饭来狼吞虎咽的,就如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于是钱希芸眉头深皱着摇头。
“那正是你要联姻之人。”钱怀演沉着脸不悦,而后又道:“参知的四子,丁绍德,小你四岁,虽是庶子,但是。。。”
“什么!”钱希芸大惊,这人孱弱也就罢了,还是个庶子,“爹,你要把我嫁给一个庶子?”
“庶子怎么了?”钱父一脸不悦。
“爹,我可是你的嫡亲女儿啊!”
“是让你过去做原配正妻,又不是让你过去做妾。”
“我不嫁,爹要是见过了我师弟,就不会想着将我嫁给相府的公子了。”钱希芸嘟着嘴背对着父亲。
“你那什么师弟人在哪儿呢?”
钱希芸回来都好几月了,托师父写的信明明一早就传去了,如今李少怀仍旧杳无音讯。她扭捏着答不上来。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古来非嫡长不立,若非要嫁,那我也只嫁丁邵文。”四子里,如今就丁邵文最有出息,这般年轻就身居要职。
“你!”钱怀演急了,敲着自己的手,“那忠武将军岂是。。。”岂会看上一个出家的还了俗的妮子,钱怀演自认为自己的女儿容貌端庄,奈何那丁邵文是人中龙凤,岂会看上一般人家的女儿,“参知是圣人跟前的红人,圣人有意将惠宁公主下嫁丁府,而人选只会是丁邵文。”
“即便惠宁公主不会嫁,如今大内还有个万寿长公主待嫁呢,官家最近也在各家新秀中留意合适的人选。”
钱希芸极为不满与不屑,“说来说去,还不是人家看不上咱们,那就更不要嫁了。”
“这事由不得你!”钱怀演甩着袖子下了楼,赶赴楼下的宴厅陪酒。
钱希芸负气带着婢子回了房间,入房的时候狠狠的甩着门,“一个庶子,凭什么让我嫁给他。”
婢子拉耸着肩,胆怯道:“二姑娘。。。”
“干什么?”
“东京的人都知道丁相公家四个儿子就属四哥丁绍德最不成器,文不成武不就的,生母身份又卑微,所以不受人待见,就连生父都懒得管他,而他自己仗着自己父亲是高官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婢子抬着眼睛望着钱希芸,“说句不太好听的,他如今与城西那些痞子无异。”
这话说的钱希芸当即提不起来气,僵坐了下来,“我该怎么办啊!”
“家主能看上他,无非是因为如今官家重用右相大人,是朝中的新贵。”
“难道就因为如此?可是荫封也轮不到他这个庶子啊!”
“姑娘~”婢子提点着她。
钱怀演之所以让她还俗回来,想的便是与丁家联姻,而她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早嫁,如今只剩下次女钱希芸。
钱希芸横拍桌子,“我是绝不会甘心当他联姻的棋子的!”
酒过三巡。
“今日祖祭所以来迟,还望学士海涵。”丁邵文举止谦和有礼,既有武将之能,也有文人之才。
“指挥使客气了,你们能来钱府老朽已是惊喜。”
“绍仁多谢恩师的栽培!”丁绍仁去年中举,特意提及栽培之恩,只因明年春闱省试钱怀演是主考官之一。
“绍仁之才,足以登甲,切勿怠慢温书。”
丁邵仁抬手微躬身。
丁绍武也随同着合手作揖,干净利落。
唯独丁绍德依旧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钱怀演伸着脖子,“四郎这是?”
“四弟,四弟!”丁绍仁满脸嫌弃的推了推脸泛红的丁绍德。
丁绍武见状作揖替丁绍德圆场,“学士不知道,我家老四最爱喝酒,没喝过府上这么好的酒,这才贪杯了些。”
“哈哈哈,老朽还以为是对府上招待不瞒,此酒出自丰乐楼,名为‘眉寿’,府上还备有不少,若。。。”
“恩师不必,老四也就图个新鲜,他去谁家都一个样…”丁绍仁话还没说完声音就低垂了闭嘴,因为二哥丁绍武瞪了一眼说了实话的他。
“四郎,率性呀!”钱怀演摸胡须笑笑,深邃的看着丁绍德,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这正宴上醉酒实在太过失礼,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极为不悦。
深思,难不成这丁绍德真的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对于答应的婚事,钱怀演有些有些打退堂鼓。
而今日丁府四个公子一同来,也只是陪同丁绍德来见未来岳丈的。
第17章 庶子不易人心异
一番客套后学士府送客,门口河岸旁停靠着车马。
“绍德,你喝多了!”丁绍武一路上连拖带拽的费了一番功夫哄丁绍德出来。
丁绍德的随从喜福见状忙的从丁绍武手中将郎君接扶了过去。
丁邵文回头瞧着四郎那醉醺醺德样子,横眉竖眼怒斥,“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今日这这一遭乃是爹爹苦心安排,你不好好表现也就罢了,你还要在钱怀演跟前醉酒失态,你。。。”
“好了,兄长就莫要怪四弟了,许是四弟他不想,才借醉酒。。。”丁绍仁劝阻着,结果只是火上浇油。
“你有什么资格不想,也不掂量掂量着自己,翰林学士府是什么人家?那是世代官宦的书香门第,他能将嫡女嫁给你已经是委屈了。”丁绍文指着丁绍德是很铁不成钢,”你呀你,真是朽木,何时能够让我们少操些心!”言罢甩着袖子上了马车。
“我倒是觉得老四做的可行,那钱怀演不也是看着咱父亲当了大相公,哥哥当了指挥使才答应的婚事吗?”丁绍武直言的说着,旋即朝丁绍仁解释道:“老三,我不是有意要诋毁你老师。。。”
“我知道,”随从扶着丁绍仁上了马车,他扭头,“二哥也要快些回去,莫放任那伢子了,一会儿晚归了又要挨训。”
丁绍武点头。
这个家中,几乎所有人都不待见西苑一角小院里的母子,唯独这个皮肤黝黑的二哥关怀着他。丁绍武是嫡子,如今又入了仕,他们母子得他照顾也过得比以往好些了。
头一辆马车从城北沿着金水河驶离,丁绍武回看着四弟,“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马车摇摇晃晃,丁绍德靠在车窗旁躺着,眼神迷离的盯着窗外。
“四郎,你告诉二哥,你装醉,是不是不满意爹爹给你选的这门亲事?”
丁绍德瘫坐着,“二哥以为呢?”
丁绍武自幼好那刀枪棍棒,极厌书本,对那些客套的东西更是烦之,“听说学士府的小娘子刚从江南的长春观还俗回来,若真是像大哥说的那般好,大哥与老三也尚未婚娶,为何偏偏选了你这个年纪最小的。”
“爹爹只是,想拿我与学士府做儿女亲家罢了!”十多年来,丁父也未曾正眼瞧过他们院子一眼。
丁绍武握着拳,“你也莫要恼了,再不济,你也是我们丁家的儿子,不愿娶就不娶,什么书香门第,咱也不稀罕,回头啊我去找你二嫂,她娘家那边未出阁的小娘子多,门第也不比学士府的差,亦不乏名门之后。”
“二哥待绍德好,绍德心领,也真真感激哥哥,只是绍德的婚事,还是想由着自己心意。”
丁绍武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咱这四兄弟,老三学着老大的作派,老大的为人你二哥我向来不喜,老三嘛太过于奉承老大了,也就四弟你与我合得来些。”
“哥哥生性耿直,亦不像大哥与三哥那般。”
丁绍武哼哧一声不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年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
丁绍德打断着二哥口无遮拦的话,“哥哥切勿再提起这件事,人心各异,不得不防!”
丁绍武顿住点点头,颇为心疼的看着弟弟,“这些年,也真够你辛苦的。”他俯身,小声道:“听大内那边的意思,明年的殿试有意给两位公主选驸马,圣人看重父亲钟意大郎,到时候等他当了驸马开了府,你这日子呀也就能好不少了。”
丁绍德点头。
大哥丁绍文只是表面温和,在府内的时候常摆着脸色,对于这个四弟更是。
秋夜的风轻轻略过车窗,丁绍德覆上手轻轻咳嗽了几声。
丁绍武皱着眉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哎,你这毒药落的病,请了那么多大夫医治,总也不见好。”
“大夫不是说了嘛,这咳疾是根,无法治全的,哥哥不用再耗费钱财去请那些名医了。”
“你不让我说他,也不让我请人给你治病,你呀你,就是太能忍了!”丁绍武坐着扭动了几下身子,心中不爽快。
丁绍德温柔的笑着,“如此也好呀,我整日吃喝玩乐,无拘无束,也不用看人脸色。”
“你这身子,幼年的时候遭毒伤了元气,还要去学他们饮酒。。。”丁邵武长叹一口气,拿他没辙,“我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做点补身子的汤。”
丁绍德眯眼一笑,心暖道:“弟弟谢谢二哥哥!”
诺大的丁府于丁绍德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用来遮蔽风雨的冰窖,躲避风雨却依旧寒冷,唯一的温暖便是母亲与二哥二嫂。
马车行驶到金水河南面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