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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又一遍的响起在赵宛如的耳边,震慑进她心里。
第14章 白脸少年李若君
细雨停在了天空放白之际,雨水顺着酒楼的檐角缓慢的滴落到水缸中。
房内案桌上铜炉内的香已经燃尽。
光从窗户斜进垂帘,李少怀睁开双眼,眼前朦胧一片,抬手的时候碰到了身旁的柔软。
李少怀侧转身,看着身旁的人,猛然一惊。
视线垂落盯着榻上落红愣了好久,昨夜之事,他不知道为何情难自制,隐隐觉得昨夜房内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散发如泼墨的人也从睡梦中醒来,侧头揉着眼睛。
“昨夜,是某…唐突了。”
赵宛如睁眼侧撑着头,盯着李少怀,嗔笑一声,“那阿怀,准备拿什么补偿?”
女子本就地位低下,贞洁于一个女子而言,关乎一生。
李少怀微微闪着眸子,“如卿所愿,某以入仕,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娶卿为妻。”
赵宛如捂嘴大笑,“呆子,你知道十里红妆的意思吗,知道大相公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吗,知道十里有多远吗?那东京内城围城的墙才不过二十里,这十里便是半个内城城墙,岂是你入仕就有的,再者,这本就是女子出嫁时作陪嫁的,由娘家出。”
李少怀挠着头,似懂非懂,“那依元贞的意思,我。。。”
“傻瓜,我的意思是待阿怀来娶我之时,元贞会披着凤冠霞帔,带着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嫁给你。”
李少怀又变成了闷葫芦,看着她不动的闷葫芦。
赵宛如爬起,身上的被褥滑落,光滑雪白的身躯尽入李少怀眼,温暖的手盖上了李少怀修长的手,润着眸子道:“我缺的,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你李少怀!”
赵宛如的话深深触动了李少怀的心,看她的模样,应当自幼锦衣玉食被爹娘捧在手心吧,他们如何舍得把她嫁给一无所有的自己,“李少怀一定不负元贞所望,夺元而归。”
而后李少怀又低下了头,“少怀自三岁时便取官府度牒出家,今为一届道士。。。”
“罪人之子,娼妓之子,戏子之子,你李少怀占哪一个?”
李少怀摇摇头。
“自太。祖的时候就将科举下限放宽,连白丁都可以参加科举了,阿怀真是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不过李少怀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前朝,道士与和尚也在不得参举之列。
但是又有何关系,赵宛如自有办法。
李少怀挑着眉憨笑,“《励学篇》中言: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吗。我这不是一心读着圣贤书,不用良媒也能抱得娇妻嘛!”
这是赵宛如的父亲,当朝天子所作。
“你!”李少怀将她说得面红耳赤,抽出手提起绣拳轻轻捶打着,“不要脸,谁是你的妻。”
李少怀揣着手,轻一侧头,“那我岂不是捡了便宜?”
“什么?”
李少怀直勾勾的盯着这个裸露在她眼前的女子,人如雪。
如狼似虎的眼神让赵宛如脸一红撇过头,“你做什么。。。”
“既然你都说那十里红妆并非是我入仕就能拿的起的,那你还要倒贴过来,佳人协万贯家财嫁我这个一穷二白的道士,这不是大便宜么?”
赵宛如听着她的戏言一愣,若真能等到那一天…
上一世惠宁公主出嫁晋封惠国公主,官家赐婚,停朝三日,大婚之夜整个东京城内外城墙上升起焰火,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是以太子的排场出嫁的,其场面只大不小。
李少怀捏着光滑的下巴思索道:“想来今后就不用过着给人看诊糊口的生活了。”敲着自己的手心,“嘿嘿,还能不被师父她老人家念叨了。”
李少怀从床上爬起,蹲到铜镜前,瞅了瞅自己的脸,朝赵宛如问道:“元贞。。。”
“我说李少怀!”
“啊?”对于赵宛如突然的脸色大变,李少怀木然。
“私下没人的时候,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
“元贞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这么好听的名字,多。。。”
听着李少怀突然变得喋喋不休的话,赵宛如凝神注视不动,李少怀伸着脖子偷偷看着帐内,“那。。。阿贞,贞贞?”
“元贞是长辈才这么唤我。”小字都是不外流的,赵宛如的也是,大内知道的人也只有几个亲近之人。
元贞喊出来像亲情,友情,显然她想李少怀喊的,定然不止在这一层上,友情在之前,亲情嘛自然要在以后。
“好了,你刚刚唤我作甚?”
“你看我,脸白不白?”
“什么?”赵宛如心疑的掀开帐帘,李少怀是白里透红极为健康的肤色,“不仅白,还嫩,让人想咬呢。”
李少怀连忙护住自己的脸,“那你可不能咬!”
“哦?”赵宛如趴在床沿轻浮笑道:“恶鬼想食人,人还能想不让就不让的?”
李少怀摸了摸自己的脸,“师父常念我,读那么多书,不经商,不考科举,治病还不收钱,迟早要饿死。但随我年岁渐长,又说我这般样貌去给人家当给白脸,入赘富贵人家,也是有大把人要的。”
赵宛如托着下颚,涂着朱红蔻丹的指尖轻轻的敲点着床沿,细细打量身材修长的李少怀,“嗯,你师父这话说的倒是不错,阿怀这般祸害苍生的模样,放眼望去整个东京城怕也是难能找到第二人。”
“额。。。”李少怀抬着头,转着脑袋,心道:祸害苍生?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啊,“那你就不怕我李少怀入了大内,被某个公主什么的看中了,逼着我娶她。。。”
——啪嗒——
“谁敢!”赵宛如拍着床沿双手撑起。
同时眼眸也变得深邃,太宗子嗣不多,太。祖的女儿皆嫁,如今大内未出嫁的公主少之又少,能被人记起着的就只有赵宛如,就连赵静姝差不多都要被百姓们遗忘了,还有一个就是长公主。她的小姑姑,官家的亲妹妹。
她与这个小姑姑年岁相当,年幼之时一同被养在太宗膝下,备受宠爱,只可惜太宗还未来得及看她们长大出嫁就撒手人寰。
而如今官家也在替长公主物色驸马人选。
李少怀被她这突然的怒火吓了一跳,说不出什么感觉,只不过她晓得她是在紧张自己罢了,于是走近床边,拾起她的蜀锦。
“穿上吧!”不自禁的红透了脸,背对着坐下。
这又不是第一回 见她赤。身。裸。体的样子了,李少怀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突然身后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拽了两下,“喂。。。”
“嗯?”
“若你真的被什么公主看中了,官家赐婚给你,你会不会。。。”
“不会,我就是抗旨,就是被杀头,也不会娶大宋的任何一位公主。”李少怀回的果断。
拉着她衣角的手松开,赵宛如挑着眉,心中百感交集,“真的吗?”
“是,当年祖父被赐死,牵机酒之毒,取马钱子而作,人食之,肌肉尽萎,人不人鬼不鬼,痛苦至极。父亲寄人篱下,因此一生谨小慎微,最后抑郁而终,我怎可能娶仇人的后嗣为妻。”
赵宛如跪坐在李少怀身后低着头,牵机酒毒之痛,她焉能不知,于是小声试探道:“如果,是我呢。。。”
李少怀转身看着她眼里的期待,“不可能,元贞是元贞。”
“我是说,假如。”
李少怀低头暗下眸子沉默,又变回了那个闷葫芦。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这个样子!”赵宛如伸出手,替她展眉。不喜她皱眉,也不喜欢她做一个闷葫芦。
“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前的女子,对旁人冷漠,唯独对她李少怀温柔。
“阿怀总是这样笨笨的,若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骗了去,让人心紧。”
李少怀从沉闷中一笑,“谁能骗我李少怀啊,你看我,文斗不输知州府学究,武比梁上飞燕还轻,哪里好骗,哪里笨了?”
“呵,你能从泌水上英雄救美,却不知道美人蚀骨,还在这儿得意?”
“额。。。”李少怀尬住,“美人蚀骨?那周通给我下药,醒来之后我看到的是你…”
赵宛如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救了周清漪,人家却惦记着你,惦记到床上去了!”
李少怀睁大眼睛大惊,瞅了瞅自己的身子,“那她有。。。”
“她敢碰一下试试!”赵宛如凌厉道。
李少怀松了一口气,“我是女子这事,只有师父和大师姐知道,现在多了一个你。”转念一想,“我前日与周姑娘交谈,她不像是这种。。。”
赵宛如一把揪过李少怀的耳朵,“交谈,怎么个交谈?你认识人家多久,知道人家多少,就念念不忘了?”
“疼。。。疼!”李少怀被拽斜了身子。
揉了揉耳朵委屈道:“你不要生气嘛,我受邀不得已才与她说了几句话。”
赵宛如的淡漠的眼神依旧,李少怀转念想了想遂往后挪了挪,“好了,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起身下床端着手郑重的鞠躬,“长春观太清真人门下虚字辈道士,李若君拜谢元贞小娘子的救命之恩。”
李少怀此举引得赵宛如捂嘴噗笑,“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回,下不为例。”
“刚刚的话我想到了答案。”李少怀抬头,“如果你是公主,我便将你从大内偷偷带跑逃走!”
卷二 东京梦华,天为谁春
第15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赵宛如深知李少怀是个长情之人,可同时也多情…这多情不是指她对别人多情。
就是太好了,才让那么多人都喜欢着,前世赵宛如能视而不见,是因李少怀在她心里一开始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不怕失去。
而今生恰恰是反过来了,是她看着李少怀深爱着李少怀。
李少怀的话让她惶恐,逃,如何逃?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又逃到哪里去呢。
“呐,阿怀。”
“嗯?”
“不管今后我做什么,你都要信我。”
怎么又问一遍,李少怀心中思索,“好,我信你。”
“我要你记着,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害你。”
李少怀点头,“嗯。”
“阿贞不想说的事情,少怀不会问,等阿贞什么时候想说了,少怀都会耐心坐下来倾听。阿贞不喜欢的事情,少怀都不会去碰,不管阿贞做什么,李若君李少怀都会一直陪着,一直站在你身后,不离,不弃!”李少怀说的很认真,眸子里尽是坦诚。
赵宛如突然觉得,前世历经磨难看清了所有里只有相识,相知,相爱李少怀,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事。
几日后,东京城西。
从万胜门入城,禁军持刀于街道两旁驱赶人群开道。
街道右边一家临街的茶坊二楼处,小火煮沸茶水,雾气环绕,一只极为漂亮的深色茶盏静静躺在窗边桌子上。
“这是哪家王侯出行,阵仗这般大?”按着记忆算,李少怀这是第二次来东京。
对于一些富贵人家的大排场出行她都是不屑一顾的,今日这出行比她以往见过都要壮观。
拥挤的道路一下变得安静无声,四匹骏马拉着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稳稳的行驶在街道中央,赵宛如拿起茶盏走到李少怀身旁,撇了一眼楼下骑马走在最前的人。
随口道:“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天子子嗣与诸侯同列,出行能让殿前副都指挥使亲自接送的自然只有大宋的长公主。”
大宋的长公主,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