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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曹利用升迁,就在王旦跪受时,御史台就有人提出了异议将诏书驳回,但最后的结果是,提出异议的官员被罢免诏书得以继续执行。
三省复查没有异议后,再布告中外,将文书印成多分传至各州郡县。
今日朝议依旧,殿前都指挥使品级虽在知枢密院事之下,却领三衙站武官前列。
诸臣奏报不得视天子,只得低头看着手中的笏板。
早朝出来之后,围贺的人不在少数,“恭喜驸马,荣掌殿前司,殿帅一职护卫皇城尤为重要,自官家登基后任职人数寥寥,必是深得官家官家信任。”
“恭喜,恭喜。”
对于千篇一律的祝词,李少怀都十分客气的一一作揖答谢。
下朝后便赶赴兵部以及枢密院交接了一些事情后,之后熟悉了禁中诸班值的事务她便要赶往金明池与开封府,除禁中驻扎了禁军,开封府与金明池也有,今年募的新兵会在金明池操练。
“这会儿,我得改口叫你殿帅了,你如今可是官家跟前的红人,当之无愧的新贵。”李迪笑看着一身紫服的人,是欣慰也是感慨。
看着李迪的红衣金带,“哥哥不也是一路升迁成为了官家的近臣么,我这九死一生才升了半品,从二品只是刚刚好够资格着紫衣罢了。”
李迪摇头道:“可殿前司,不是谁都能入的。”
这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三衙中就属殿前司最为重要,殿前长官不常任命,李少怀勾笑了笑,“往后哥哥在天子身侧执笔进言,我在皇城内持刀护卫,咱们相互照应。”
“既是你开口,那我便恭谨不如从命,抱着殿帅你这颗大树不放了。”
出皇城的宫廊前,远远就看到了一个着紫服的内侍朝他们走来。
周怀政笑吟吟道:“殿帅,舍人。”
“周典使也是要出宫的吗?”
周怀政摇摇头,“小底是专门来找殿帅您的。”
李迪闻后,拱手道:“改日旬休找你喝酒,我先回去了,”拍了拍李少怀的肩膀,“带孩子!”
李少怀点着头,一说到孩子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出城找其他两衙长官熟悉金明池的事务,早早办完公回家,于是道:“不知典使找某?”
“殿帅立下大功回朝,官家龙颜大悦,先前前线传难,满朝文武皆惊慌,平仲知晓后从陕州赶回东京向官家求情,只是官家。。。”只是寇准没能见到皇帝,“不过好在是殿帅有勇有谋,竟是潜入贼营,里应外合,一举破敌。”
李少怀只想说,什么潜入敌营,什么里应外合,她通通都不知道,只是吏部那边是这般记的朱笔,她真正的功劳却被算在了曹利用的头上。
一同出力的几位副使与知州都只是得了些许赏赐便再无其他。
周怀政话里的意思她并非没有听懂,故作含糊道:“某只是命大而已,承蒙官家厚爱许以重任,日后也定当好好报效朝廷。”她说的是朝廷,而不是皇帝。
“那平仲一事。。。”
“我知道典使想帮恩师回来,但以恩师的性子,若非官家以及当初陷害他的人亲口求回,他是不会回来的!”
“典使自幼就在王府,与官家一同长大,若典使都说不动官家,那我这个外姓臣子,又如何能说得动呢?”李少怀举起袖子躬身,“某今日实在说有要事在身。”遂扬长而去。
倒不是她绝情不肯帮昔日的恩师,而是深知若恩师回朝必定要针对后宫,届时她又将陷入两难,若是以前,她当会站在恩师这边,可如今不一样了。
无论谁当政,只要利于家国,福于百姓,都是一样的。
李少怀骑着马出了西华门,身后跟随了两队威严的禁军骑兵,因为途径闹市,行人拥挤,她便勒了缰绳,放低速度。
骏马上的紫金鱼袋分外显眼,身后又有穿甲胃的禁军随行,由此可知马上之人身份尊贵。
她并不想破坏集市的秩序,也不想打扰百姓,但百姓们的好奇止不住,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翘首企盼。
李少怀的事,如今已成了百姓们的饭后舆论,几次死而复生,实在不可思议,又有人以她道家高徒的身份猜测,神人转世。
“见到活神仙了,快拜拜!”从梁门出到外城的瓦子街道上,临街的邸店楼阁二楼开了一扇窗,窗子里面的食客听见马蹄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窗前正巧碰上了路过的骑兵,远远就看到了威风八面的领头将领,于是跪下合上了双手。
“他左右不过也是一个人,什么神仙啊谪仙的,都是蒙人的!”另外一个带软脚幞头的人耸肩不以为然。
“说不准呢,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死里逃生后还能步步高升的人,就算不拜这个,他也是进士及第的才子,企盼一下今年的省试能过,最好殿试也能取个好名次。”
“你个读书人,莫不是被官家的天书冲昏了头脑?”
“你不要脑袋了?这个节骨眼敢说天书!”
城西的瓦子她曾数次路过,但从来没有进去瞧过,东京城的瓦子这么多,她大都只是听过名称。
只见瓦子门口进出的人将整个街道都堵满了,此时已到日落时分,夜市将要开张,各类吃食铺子生意忙的很。
“那里面怎去这么多人,是什么?”她忽然好奇,问道身旁跟随的下属。
“回殿帅,是瓦舍,因玩闹之徒忽聚忽散,犹如砖瓦之属,去时瓦解,易聚易散也,便谓之瓦子,也称瓦舍。”
“里面都有什么?”
“有杂货零卖及酒食,别于外边的街道,里面又有专供表演的场所,且与酒楼茶坊一样通宵营业。”
“表演场所?”
“都是些瓦肆伎艺,有相扑、影戏、杂剧、傀儡、唱赚、踢弄,讲史、散乐等,若是看戏,则有专门的棚子,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李少怀浅浅一笑,原来东京城里有这么多好玩的,昔日出来所见都只是凤毛麟角,“记下了,多谢。”
扬鞭出了西水门,往西走一段距离便到了金明池,禁军操练皆在此,东京城的禁军驻扎开封,禁中,城外金明池三处。
“这是东京的地图,城防图以及沙盘都在里城开封府,一会儿殿帅去找步帅的时候他会与你介绍的。”
“天下的禁军一共有多少?”在枢密院时,她任文职,并未有接触了解军队的机会。
“开国之初禁军共有二十二万,为雍熙北伐做准备又招募了些,到太宗至道年间已有禁军三十五万,经几次战役,至官家登基,历澶渊一战又招募了大量人马,如今已有四十万禁军,京师开封驻有二十万。”
禁军人数倒是不少,“宿重兵于京师,以消四方不轨之气。”倘若京师有变故,四方援便不能及,这便等于强干弱枝,她深皱起眉头,“消藩镇,却不利于抵御外敌,此弊也。”
“没办法,要知道,自己人撕咬起来的时候,比那恶虎还要凶残。”
“战力如何?”
着一身铠甲的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突然身子一僵,挥手屏退了左右,压低声音道:“除了您所领的殿前诸班骑兵,以及御龙诸直的步兵,因为是直接宿卫皇城所以都是通过严厉筛以及强力训练的,故而战力最强,除此之外还有侍卫亲军马军司的龙卫左、右四厢及侍卫亲军步军司神卫的左、右四厢,这四军统称为上四军,是三衙禁军中的精锐,负责京师及皇宫诸门之守卫,及备征戍,至于其他的嘛。。。”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十多万禁军,就只有上四军有战力,那养如此多兵作甚?”
“充人数,用来吓唬呗!”
“本该下官与步帅一起去拜见您的,但是最近要修筑外城,脱不开身,便怠慢了。”
李少怀摇头,“无妨。”
“军中都传,您为人随和,咱们三衙虽互不统属,但殿前护卫皇城保护官家,咱们便默认殿前为三衙之首,今后殿帅若有事情,但凭吩咐,下官,誓死追随。”
李少怀将视线从地图上挪开,“旧帅就是这般教你们的吗,你悉知,本官办事,所为的都是官家与天下百姓。”
“是是是,是下官一时糊涂了。”他又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马军不曾设有都指挥使,原先由副使及都虞侯统率,但副使先前战死,步帅是文臣,下官与步帅皆非旧帅的人。”
李少怀侧头看着低头的人,未作言语。
丁宅。
压抑不住怒火的人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
“为何他没死?为何他没死!”丁绍文朝他怒吼着,双目满布血丝。
“您冷静一些!”
“我怎么冷静?”丁绍文指着自己颤抖着全身,“他为何会知道我的部署,他为何会知道?”
他颤着后退,重重坐在了地上,“那些人的家眷都在我手上,怎可能。。。”
他微抬起头,“您没有发现,圣人变了么?”
丁绍文竖起鹰眼,“果然贱人就是贱人!”
“只要官家还信任家主与您,圣人是通不了天的,就怕官家如今的身体。。。”他走近一步,躬身道:“属下斗胆一句,您。。。过于执着了。”过于执着除掉一个人,从而忘记了原来的一些事情。
嫉妒与欲望,占据了上风,人就会失去理智。
“长昭,你。。。不会背叛我吧!”丁绍文抬起怒目圆睁的眼睛。
他低下头,“主人今日想得太多了。”
“你不知道,圣人远比官家掌控得多!”
“圣人之所以弃您不用,是因为发现了李少怀,李少怀如今掌骑兵,想除掉他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您可以从另外一边下手!”
“什么?”
“若寇准回来了,圣人还敢弃丁家不用么?”他低头又道:“有的时候,制衡,适用于任何人。”
卷四 知我意,感君怜
第134章 后宫与前省之隔
元年秋。
禁中发放京官时服; 休一日; 三日后时逢中元节,朝臣休假三日。
除了发放官员们的时服,尚衣局还准备了衣物送往后省各宫殿。
昨夜被诏进福宁殿的妃子今日天没亮就回来了,一大清早就有入内内省的内侍过来宣旨,进封美人。
“徐美人,这是天下乐晕锦; 官家下了早朝特意吩咐小底送来给你做秋衣的。”
女子服身挥了挥手,宫女接过锦缎又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女子柔笑道:“有劳内侍跑一趟了。”
“都是应该的,若徐美人没有什么吩咐; 那小底就先行告退了。”
“内侍慢走。”
帷幕内走出一个妆容差不多的女子; 轻抚着蜀地进贡的晕锦,“哇; 姐姐,这就是天下乐晕锦么?”
“她们说姐姐昨夜凌晨就回来了; 吓得我以为姐姐惹怒了官家; 这么看来,昨夜。。。”
“别提了!”女子挥手屏退宫人,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头道:“入宫前; 也没有人告诉我官家已不能行人事了呀!”
此次入宫的一批才人大多是将相之女又或者是高官之女,入宫前她便已经知道当今皇帝年过半百,“还指望能有子嗣获得荣宠; 以此稳固家中,看来。。。”
“姐姐,您看那个沈昭,和咱们一块入宫的,如今不也是步步高升么,可见子嗣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懂什么,她那都是眼前风光,做人要将目光放的长远,官家如今这般…”她朝房间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道:“谁知还有多少年,待官家百年后咱们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