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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相识近二十载,你写的字,即便别人模仿的再像,我岂会认不出!”
“可师姐又为什么会来,又是何人写的这信?”
“你看这个!”晏璟拿着一片背面刻有虚字的玉叶子,“是与信一同出现的!”
李少怀征道:“虚字辈门人,只有师父的嫡传弟子才有。”
她再次看向大师姐,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疑惑,迟疑道:“师姐,是知道的吧?”
“一年多前你托我去给丁绍德医治,在丰乐楼我遇见了顾氏,见她一念成痴,便动了恻隐之心,将这叶子作为信物赠给了她,她未收,反要去我的簪子,之后我便连同这个一起给了她。”
“师姐提起了顾氏,那么必然与丁绍德有关!”看着如出一辙的字迹,李少怀都差点识不出来了,“从益和我说过,他阅卷的文章中,唯有我与丁绍德的字能入他的眼!”
“他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又为什么要帮你?”
“元贞说过顾氏与丁绍德都不是简单之人!”李少怀陷入了疑惑,“没道理啊,我虽与他同娶了官家之女,可实际上交情并不多,而且他似乎并不喜我。”从几次的家宴上来看,丁绍德对她极为冷漠,甚至隐隐约约有些敌意。
遇险一事于次日晌午传到大内,皇帝召见各省官员商量,不到一日,郑州黄河岸边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东京城。
角楼内谈及最多的是都虞侯被刺身亡,都指挥使受伤一事,而驸马落水一事似乎被人刻意压下来了,他们只知道是有几个朝廷命官落了水,朝廷下旨,谴京畿路黄河附近的州府出兵搜寻捉拿逃匿的水贼,黄河上游经大雨河水猛涨,又下旨调两岸水军打捞,命兵部与刑部彻查,大理寺也介入其中。
第一日
“黄河涨水,打捞困难,未见踪影!”
连续三日,死伤人数加上失踪的共计一百多人,打捞上来数十具尸体,朝廷下诏抚恤将士家属。
清晨,西风已停,初春的寒冷却未消,向东流的江水仍旧冰冷刺骨。
“黄河来的消息,打捞上来的尸体没有安抚司事。”丁绍德站在内房门口,回头瞥了一眼案桌上热好了的饭菜,端来时是怎样的,如今还是。
她跨进房内,房内的人刚刚起身,枕上有浸湿的痕迹,望着镜台前憔悴的人,沉声道:“我向殿下保证,他不会有任何事的。”
镜台前的人一动不动,铜镜里的人即使素容,也是风华绝代,“你如何保证?”
“我自有我的办法。”
她将身子转过,深深的看着她,“我早看出来了,你与顾氏都不简单!”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丁家如一滩深水,丁绍德更是,她猜不透,看不透,“可你明明与师兄不熟,大理寺与刑部匆匆定案,我不信黄河两岸的雪崩是天灾,京畿路何来的水贼,与你有关?”
丁绍德突然一愣,心似刀割,闭眼摇头道:“没有。”
赵静姝顿住,连忙将看她的视线移开,“之前,阿姐设家宴唤我们,其实目的是在你吧。”
“与大公主无关!”
“他们想要师兄的命,定然也是涉及朝中的争斗,师兄虽未得罪什么人,可是阿姐。。…敢动手的人一定不简单,若是与你无关,也非阿姐指使的你,你不是一直想远离这些斗争吗,又为何。。。”
“若是我说,我只是舍不得殿下伤心呢!”
“若我说,只要是殿下所爱,季泓愿舍命相陪。”
第102章 寒消归来未有君
“殿帅~”
知州府一间房内; 府上的女使在房中悉心照料昏迷的人。
拧干温水的白娟擦到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时间; 指尖突然动了一下,女使睁大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丁绍文起身将她的嘴堵住,束起鹰眼冷冷的看着她。
女使紧闭了嘴后他才放下手,“我醒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对外就称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若你敢透露半点!”一向温和的人露出满目凶狠,将贴身女使吓的慌张跪下; 心中忐忑的连忙点头。
“将长副将唤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女使起身再次点头。
没过多久后穿着一身青衫的年轻人从知州府的院子赶到了另外一个院子; 入了房便将房门关紧了。
“殿帅,您可算醒了!”
“看来将南人带在身边是正确的。”
“死不了!”丁绍文撑起身子问道:“情况如何?”
“李若君中箭落入了黄河; 属下亲眼所见河面上漂浮出了血水; 官家下诏派遣两岸的驻郡军队打捞,如今七日过去依旧没有消息; 怕是人已经喂了泥沙死透了。”
丁绍文冷笑一声,“初春的寒冷; 他即便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何况还是黄河。”
“不过殿帅,”顿下话来轻轻提亮眼睛,道:“张士城…死了。”
半睁的眸子突然亮起,似震惊; “死了?”
“李若君落水后,他说了一句话,就举剑。。。跳入了黄河之中; 打捞上来后尸体都僵硬了。”
“什么话?”
“以身谢殿帅知遇之恩。”
丁绍文连着整个身子一僵,颤抖道:“张士城从军多年,威望极高,又对军中事务了如指掌,即便指挥使一换再换,但只要他还在,内外郡的步兵就能调度。”不知是惋惜,还是暗恨,他如同损失了一只臂膀一般心痛。
“但是知晓计划的除了殿帅与我,就只剩他了,他妻儿被惠宁公主扣留,而且属下赶到的时候也听到了李若君与他的对话——谁都不会原谅背叛者!”
“怎么会自杀了,怎么…”比起李若君一个他自以为能掌控之中的人,张士城的死更让他懊恼。
“张士城虽有能耐,可是太容易被情感拌住,这样的人把柄太多,难成大事。”
“不,恰恰是这样重情的人才是最为忠心的!”丁绍文皱起眉头,深深的凝视着青袍年轻人,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着疑惑,“他的遗物都处理了吗?莫要留下让人抓住把柄的东西。”
“处理了,不过因为舟船遭大火吞噬沉底了,所以我们的人打捞搜寻时只找到了一些无法焚毁的物事。”
丁绍文靠在床头,侧视道:“你过来!”
青袍年轻人有些迟疑,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殿帅?”
话音还未落,手中所持的佩剑就被人拔出,映光而出,持剑的人似乎被这一举动吓到,扑通一声,“殿帅!”
“你慌什么!”丁绍文无奈的看着他,将拔出了剑鞘的青铜剑递给他,“又不是要杀你。”
随着喉咙间的凸起滚动,他起身剑接过,迟疑的看着榻上的人。
丁绍文转过身背对,“刺我一刀,狠一点,不要留情。”
双手拿着剑的人一怔,慌忙道:“属下不敢!”
“哎!”他回头抿着嘴,“这可不像长昭你了,怎的自从你跟了我之后就变得畏畏缩缩了?”
“刀剑无眼,殿帅我…”
“我不是要你杀我,让你刺我一剑,还是要留着我这条命的。”
“这。。。”
他旋即沉声道:“我若回了京城,谏台那些官定然不会放过机会弹劾,若不行此苦肉计,如何开脱罪责,你是不知道御史台的厉害,我这紫服都怕是难保。只要官家的信任还在,就不怕,即便降下罪来,那也只是为了应承那些言官罢了,官家手里没有几个敢信任的武将作为近臣。”
十五日后,搜寻半月也只寻回落水一半的士卒尸体,失踪官员仍旧没有消息,皇帝召还余下出使的官员。
刻意压下的消息,终也压不住了,东京城陷入水贼的恐慌。
“黄河太过凶险,驸马的尸首仍不见。”
文德殿上端坐着的人挥了挥手,士卒退下。
见皇帝愁眉不展的撑着头,已经有数日茶饭不思了,周怀政上前道:“驸马是公主的夫君,陛下不深究此事,公主那边?”
赵恒轻叹一口气,“驸马落水,迟迟下落不明,朕也十分惋惜,但此事牵扯到了西夏,正是各地紧张之际,着人暗中调查就好了。”
“老奴觉得此事觉非那般简单,所去官员这么多偏偏几个命官出了事。”
“都指挥使醒了没有?”
“几日回京时才醒,只是伤的不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太医那边怎么说?”
“说是刀剑的皮肉伤加上内伤还有毒,撤退时又被逼落了水染了风寒,张太医说最少需要调养三个月才能好。”
“好好的,走什么水路呢!”
周怀政淡着脸色低下头,细微的举动被赵恒察觉,“嗯,周家哥哥何时也学着瞒朕了?”
“官家,都指挥使虽也受伤,可毕竟他是您派出去的,如今驸马失踪一事尚未有结果,水贼一事弄的人心惶惶,这罪总要有一个人但着。”
赵恒抬眼凝视了一眼,“此事是天灾还是人祸,都非他能预料的,也非他所想的,御史台那些人就是心眼小,抓着人的一点点过错就不放了。”
皇帝的话,明显是不想降罪,“可是。。。”
“圣上,西平王的妹妹到了京都。”
“圣上,驸马府家令求见。”
“宣!”
“西平王妹妹的安排就让李神福去。”
“是。”
周怀政欲要进一步的说辞被接二连三的通传打断,只得闭上了嘴往后退了几步静候。
“臣孙常,叩见圣上!”
赵恒端坐在椅子上,瞧着眼前的人手上还缠着布袋,“朕记得你,唐夫说的户部人才,后来被惠宁要去了公主府,怎的又在驸马府了?”他又想了想,想明白后沉默了片刻,“原来是惠宁替驸马要的。。。”
事出几日后朝廷下诏安抚,抚恤丧身的士卒家眷,西夏也有人受到波及但是因事先被安排在了其他船只上,朝廷还是遣了人到河西传消息以定人心。
沉船事大,纸终究包不住火,李少怀被害落水变成了驸马因惊吓失足落水,不过还是让东京城的百姓们后怕了一番。
城西一间临街的茶肆二楼雅间,从窗边往下探正好可以瞧见出使归来的队伍,其中还有少许西夏服饰的人。
“去年才成婚,这成婚不到半日就被外派了,还是去边境那种地方,看来天家的外男不好当啊!”
“尚了公主丢了仕途,丧了性命,多不值得。”
开国至今数十年,极为重视春闱,与东京城那些见惯了贫寒子弟因一场春闱而飞黄腾达,深知金榜题名的士子只要不出差错,极有可能在十年内位极人臣,白衣卿相也未尝不能。
“你们说,咱们的公主殿下,会不会克夫?”
“我呸!”
“瞧你们这些酸涩的话,自个娶不到公主就娶不到,公主未出嫁的时候异想天开,公主出嫁了整日一脸酸,现在驸马爷出事了又开始念叨了!”
“你呀,就使劲酸吧,就算驸马真的没了,公主殿下真有克夫之命也轮不到你!”
“我怎么了,我们柴家可是。。。”气急败坏的人嚷到一半被人堵住了嘴。
“口无遮拦,你不要命了?”
他将堵住嘴的手打开,“哼,太。祖有训,赐丹书铁劵,永不杀柴氏子孙。”
文德殿内弥漫着檀香,皇帝语气柔和却又如一座大山耸立在跟前一样,孙常沉着气俯首磕在地上,“臣请求治殿前都指挥使失职之罪。”
赵恒本想叫他起身,在听到他开口说的话时收回了悬空的手,“雪崩乃是天灾,水贼趁此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