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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仪扭过头去,不看白妗语:“……可是那个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
白妗语垂眸,苦笑道:“小仪哥哥,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钟仪有些难堪,知晓是伤到了白妗语,讷讷道:“我并非有意,还请见谅。”
白妗语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钟仪看着她娇弱的背影,青丝垂落在肩旁,随着抽泣,微微发颤。
“妗语……”钟仪看不下去,走到她身旁。
白妗语抬头,一张梨花带泪的娇美容颜,水润的双眼微微发红。
“我,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的,我……”
“妗语知道。”白妗语牵了牵唇角:“只是难过而已,是妗语一厢情愿,害得小仪哥哥为难了。”
钟仪看着白妗语带着泪水的眼眸:“……”
白妗语道:“我不该这样,如果小仪哥哥想知道钟礼的消息,请和我来,此事不可以泄露。”
白妗语拿出手帕,擦拭干净了泪水,转身朝走廊外走。
妗语会告诉我吗?可是,我方才害得她哭了……
钟仪有些烦神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他想知道阿礼究竟在哪里,钟仪之前有很多想法,而如今,只剩下,能够找到阿礼就好的心愿。
白妗语左绕右绕,来到了一间书房,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复杂的锁,顺反转了几圈,“啪嗒”一声,锁开了。
白妗语看了看周围:“小仪哥哥,快进来。”
光线很暗,只觉得阴森森的。钟仪不知怎么的,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进去了。
白妗语关上了门,蹲在一个大大的书柜旁快速地翻找着,取出了一个带着金锁的铁箱子,又是一番繁琐的解锁,才将铁箱子打开了。
知晓这是白家的机密,钟仪背过身去,并不去看。
“好了,快出去吧。”白妗语轻声道。
两人偷偷摸摸地从那间书房出来,直奔向了假山之后。
躲开了来来往往的仆人,气喘吁吁地缩在了大大的假山后,两人都出了一声汗,白妗语手上沾了灰尘,一抹脸,顿时成了花猫模样。
钟仪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白妗语反应过来,笑了,拿出手帕擦脸。
“这边,这边也有。”
一番折腾后,白妗语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黑色的长匣子打开。
里面躺着厚厚的一叠文书,以及一个有些年岁的铃铛。
钟仪心中蓦然一沉。
白妗语将长匣子递给他:“我去看看外面。”说完,起身离去。
钟仪伸出手,拿起了那个铃铛。
“叮铃铃——”依旧是清脆的铃声,上面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仪”字。
!!!
钟仪跌坐到了地上。
不会的,说不定是什么时候落下了,虽然阿礼说要随身带着,说不定是不小心弄丢了的。
钟仪口中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打开了那叠厚厚的文书。
第一张,是一张画——画的很传神,钟礼的容颜跃然于纸上,太久没有相见,看着熟悉的俊朗面容,钟仪心如擂鼓,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翻到了第二张,是大大的隶书触目惊心地写着:“北方边境动乱详诉”。钟仪心中一紧,急忙看了下去。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无边无际的黑暗编织成了天罗地网,铺天盖地的覆盖了下来。
“蛮兵直逼边境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罄竹难书!”
“有一男子武艺高超,威武凌然,杀敌三十七人。”
“后经当地部队迅速赶到,终于一把剿灭敌匪。”
“然,英勇男子因刀伤过重,殉。”
“不日,全村为其祷告送别。”
如同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落在柔软的心口上,沉重而疼痛。钟仪魂不守舍,长匣子“砰”地一声,从膝上滑落、“小仪哥哥!”
白妗语连忙过来,看着钟仪的模样,心中了然,她轻声安慰道:“请不要怪妗语一直瞒着你。”
钟仪摇了摇头,目光呆滞,随即道:“多谢你冒着风险将它带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收拾了文书,碰到那个铃铛,如同被烫了一般,缩回了手指,怔忪地看着。
白妗语小心翼翼道:“这个铃铛,似乎是随身携带的,故而放在了匣子里,算作……遗物。”
“小仪哥哥,你拿走吧。”
钟仪摇了摇头:“不,放在里面,给你。”
他一股脑将东西塞给了白妗语,抬头,面色恍惚,喃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见。”
白妗语狠狠地将匣子落了锁,放在了地上,抓住钟仪的双臂:“所以呢?从今以后依旧是自欺欺人地认为他还在世上?”
钟仪有些茫然,清澈的眼睛大大的睁着:“阿礼,他不可能离开我的,他说要一直陪着我的。”
白妗语叹气,柔声道:“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既然你已经看过了,为何不能清醒一些?”
钟仪摇头,果断的回答:“这是假的。”
“……”白妗语心中一惊,抬眸看着钟仪。
钟仪似乎是丢了魂,四处张望:“方才,我听见他在叫我了。”
白妗语深呼吸,冷然道:“小仪哥哥,我派人调查过了,因为那件事情不止影响了我们边境的贸易,还牵扯了许多矛盾,于是白家出面将那个村子迁移了,钟礼的尸骨依旧葬在边境,我竖了墓碑,改日清明,我们可以去看看。”
钟仪继续摇头。
白妗语面色平静:“这是事实,虽然知晓此事的人很少,但此事确实存在。”
她伸出手,将钟仪的手掌摊开,把破旧的铃铛放在他的手心:“这是你哥哥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说完,她挺直了脊背,昂首走了出去。
秋风又是冷冷地吹来,钟仪握住了拳头。
他从假山出来,那只小花猫依旧跟在他身后,钟仪却无心管它了。
如同梦游一般,回到了钟府。
门口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紫色的绸缎被掀起,一张带着笑意的熟悉脸庞。
站在门边的角落里,可以清楚的看见马车内坐着的男人。
韩懿目送着钟函进了门,心情得意,随后一瞥,看见了站在角落里,沉下脸的钟仪。
终于发现了。
韩懿勾起微笑。
马车行驶起来,韩懿与钟仪对视,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放下了车帘。
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挪进家中,听见燕惠的欢笑声,想来是钟函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钟仪面无表情,自己回了房间。
关上了门,小花猫在他脚边打转。他坐在了桌前,强迫自己好好地思考一遍,然而脑海里全是那个黑色刺目的“殉”字。
如果按照妗语所说,阿礼是从阚元阁出来后,去了边境,路过之时,拔刀相助,然后……白家出面去处理了这件事情,迁移了村落,抹去了此事,这件事便被秘密隐瞒了下来。
总是觉得不大对劲,钟仪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铃铛。
“叮铃铃——”
他的表情又迷惑了起来。
自己还是不愿意相信,既然如此,就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或许是习惯了自欺欺人,钟仪随手将铃铛收了起来,努力做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小花猫想跳上桌子,钟仪瞧见,直接将它抱着。
摸着柔软的皮毛,久违的触感,钟仪不由低声叹息。
晚上,他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吃饭。
燕惠推开了门,担忧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和妗语闹脾气了?”
钟仪趴在床上,头发散乱着,不搭话。
钟函也进来了,坐在钟仪床边,抚摸着他的头发:“小仪?起来吃饭吧。”
钟仪闷声道:“不吃,爹爹,你出去。”
“什么?”
钟仪猛地坐起,双目通红:“你出去!”
☆、第九十五章 寒心
钟仪吼得很是大声,他从小到大,是第一次对他的父亲如此无礼。 %钟函:“……”
燕惠连忙走了过来,训斥道:“小仪!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爹爹说话?还不和你爹爹道歉!”
钟仪急促地呼吸着,看着燕惠,又看了看钟函,抿紧了唇。
钟函起身,低声道:“别说了,小仪今日疲倦了,惠儿,我们出去吧。”
燕惠点了点头,临走前看了钟仪几眼,看到钟仪又趴在了床上。
过了好久,小花猫从外面叼着小鱼回来,屋里漆黑一片,它听见了闷闷的呜咽声。
“喵?”
小花猫将小鱼干放在一边,费力地跳上了床,冷不防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它挣扎了一会儿,“咪咪嗷嗷”地叫着,然后听见钟仪在低声哽咽:“花田……花田……”
小花猫委屈地“喵呜”一声,耷拉着耳朵,在钟仪的怀抱里缩头缩脑地找个软乎的位置,睡下了。
韩懿十分愉悦地听着暗卫的汇报。
“下去吧。”
暗卫退了下去。
韩懿自信满满,果然,等待了这么长的时机,的确迎来了回报。他已经完全有把握将钟函捆在自己身边了。
写信给了曲沧,多谢他数年来的冷嘲热讽,如今,他也是抱得美人归了。
韩懿的唇角一直翘着,站在他身旁的侍从见了,偷偷把前几日惹人心烦的文案都送到了韩懿宽大的檀木桌上。
韩王府的庭院中央种植了一大片桂花,丹桂飘香,清雅动人。
钟函坐在树下抚琴,岁月在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面容依旧,修长的手指白皙好看。
韩懿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在钟函耳边低语:“清之,你闻起来好香。”
钟函收回了手指,抬头看了金黄色的小米粒花朵,微微笑道:“是桂花香。”
韩懿低低地笑了,将钟函抱住,道:“我觉得,是你的发香。”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钟函乌黑的长发,有些沉醉的模样。
钟函想起了心中的事,有些伤心道:“小仪昨日闹脾气了。”
韩懿笑道:“为何?”
钟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琴弦,道:“我也不知,从白府出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韩懿道:“或许是想念钟礼了。”
钟函想了想,垂下眼眸,没有答话。
韩懿亲吻着钟函的侧脸,认真道:“小仪年纪不小了,待在家中也不大像样,不如让他出门历练一番。”
钟函抬眸,微微诧异:“出门?”
韩懿笑道:“难不成你打算一直养着他?改日我便给他安排个差事,免得清闲下来,便思来想去。”
“这样,也好。”钟函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阿礼那孩子如何了。”
韩懿若有所思,片刻道:“清之,你最好当做没有他这个儿子,如今,他是北晋的人。如若有一天,我们兵刃相见,做了仇家,你可不要太过难受。”
钟函一怔,闭了闭眼,苦涩道:“我知道。”
韩懿觉得钟函闭上眼眸的模样十分顺从好看,看了一会儿,猛然将他扑倒在地上的软榻上。
软榻上,钟函眼眸湿润,韩懿深深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韩懿的呼吸微微急促,抚摸着钟函红润的唇,情难自已,压了上去。
一番**过后,钟函面色微红,露出醉人的诱惑模样,一头乌发尽数散乱,披散在裸露的肩上,衣襟散开,露出秀气的锁骨,脖颈处都是红红紫紫的吻痕。
韩懿也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