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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这个呆瓜永远是这样就好了。
白妗语这样想着,翻了一页文书。
他白皙的手刚习惯性地捧起茶杯,白廷猛地收缩瞳孔,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只见纸上用的似乎是北晋人用的晋体,笔画勾连不断,与南楚字体差别倒是很大。
他语气很急切地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白妗语讶异道:“钟礼啊,礼仪的礼。”
他低头看看,再将这张纸慢慢递给白妗语。
白妗语疑惑地接过,一边看一边慢慢收敛了笑容。
少顷,白廷与白妗语对视。
他们心照不宣,那个花大价钱要找的人——就是他。
白廷连喝了好几口茶,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眼神。
白妗语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
良久,白廷打破沉寂:“他……这么大的身世,我很好奇,钟家是如何把他作为养子的。”
白妗语道面色不动:“或许,钟家人还不知情。”
白廷道:“你可知道钟礼是哪一年来钟家的?”
白妗语愣了愣:“这倒是没问过。”
白廷沉吟不语。
白妗语轻轻试探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大哥商量?”
白廷面色一凝,语气冷了下来:“倒还是不要让你大哥操心了,刚刚娶了美娇娘,哪能分心接手这些小事。”
白妗语立马乖乖噤声。
片刻之后,白廷下定决心一般,他道:“这样罢,先将此事瞒下,一时半会儿北晋人也无法有何动静,乘此时机,多多打探,虽然,这些特征真的是与这个钟礼极其的……相似。”
白妗语道:“这也是拖延之法,我倒是对钟家有些了解,或许可以从钟仪那里套些消息。万一是真的,我们还是尽快上报给朝廷。”
白廷严肃道:“此事务必保密。”
白妗语点头,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个秘密,还没有到要公开的时候,所以目前必须将它弄得清清楚楚,否则,后果不是他们白家可以承受的。
白家的灯火繁华,安都的夜晚似乎一派宁静。
☆、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四)
今天是个好天气。
阳光柔软的从窗户外面渗了进来,早晨清新的气息散布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花田轻松地跳跃到钟仪柔软的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钟仪的淡青色棉被上开始进行“泰山之压”。
钟仪被“泰山之压”压的喘不过来气。
他对着一大早“蹲”在自己被子上的花田,内心无力,钟仪的 眼睛眯成一条线,呢喃道:“你的铃铛在阿礼那儿,大清早的把我弄醒也没用。”
说完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顺势就要倒回被窝里。
花田抖抖胡须,看着钟仪倒回了被窝。
过了一会儿,“停停停——”
钟仪猛地坐起床,表情无奈道:“别在我的身上踩!”
花田淡定地停止了跳跃运动,收回自己的雪白小爪子,安静地蹲在钟仪身侧。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钟仪妥协。
“好吧——”钟仪把大清早就起来闹腾的花田抱在自己怀中,“今日中午回来我便和阿礼说说,现在我要起床洗漱去上学了。”
花田满意地蹭蹭钟仪的脸,钟仪感受着花田柔顺光滑的毛,心里叹道:唉,这年头,养猫不易啊。
穿上云英书院的学院长袍,站在镜子前,钟仪觉得自己长高了。
拉开垂落在地的帘幕,光线亮堂,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头发乌黑,整齐束着的少年,修改过的长袍很好地勾勒出了少年时期特有的清瘦身材。
钟仪拍拍自己的脸,凑近了看,发现自己的眼睛比起以前似乎变圆了一些,下巴却变尖了一些——这倒是有些像他父亲,钟函年轻时候的模样。
钟仪对着镜子里面的少年叹息:“唉,不够英俊。”
脑海中突然浮现夏季时候,阿礼的衣服因为汗湿而变得紧紧包裹躯干的模样——那修长身材和均匀包覆着躯干的肌肉。
钟仪不甘心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又掐掐自己的腰腹部,并没有发现任何肌肉的痕迹。
钟仪垮着脸:“……”
还是别想这些了,钟仪理理自己的衣服,回头喊:“花田,走了。”
花田迈着小白脚跑到钟仪身边。
路过庭院,栖息在竹林里的鸟儿啼鸣了起来,秋天的早晨,似乎也并非一派凝固。
好心情地抱着花田,同仆人们打打招呼,来到了饭厅。
花田非常自觉地跑到饭桌下自己的猫食盆旁,阿蓉面带微笑,和和气气地为它加饭:“今日吃些小鱼片吧。”
花田咪咪嗷嗷地心奋起来。
雕花木窗打开了,爹爹移植过来的冷叶木的清幽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生宁静。
擦过手,上了饭桌,爹爹和娘亲已经开始布置早饭了。
钟函精神显然不错,边摆着筷子边哼着小曲子。
钟仪落座,左看看右看看,居然没有看见阿礼。
钟仪好奇道:“爹爹,阿礼呢?”
钟函给他递来一碗豆腐脑:“阿礼?他起早去天场练剑去了。”
钟仪内心吐槽了阿礼一番,又道:“阿礼武试是在哪一天?”
燕惠喝着小米粥,用手绢擦拭着嘴角:“不是十月二十号和二十一号吗?”她算了算,“六天之后便是。”
钟仪漫不经心地吃着酥糕。
六天之后,他还是要去上学,本想去看看阿礼在比武台上的英姿呢。
钟函停下筷子道:“小仪,十一月初你便要考中级琴师证了,前几日的曲目练熟了没?”
钟仪苦着脸点点头:“熟是熟了。”
钟函和燕惠对视一眼,看出了钟小仪的烦闷。
钟函伸出手,安抚地摸摸钟小仪的柔软头发:“小仪,你天资聪颖,便要更加努力,专业琴师资格证不算什么,等你拿到中级琴师证后,便再拿高级琴师证,到那时候,你就可以考宴会级别的琴师资格证了,你不想和爹爹一样吗?”
钟仪抬眸看看爹爹黑亮眼眸中的温柔鼓舞,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燕惠莞尔一笑:“任何时候都要进取,小仪,爹爹和娘亲都希望你可以成为宫廷级别的琴师,你可不要在这里便放慢了步伐。”
钟仪低头应了:“我知道了。”
钟函道:“中级琴师证并不难拿,爹爹的学生大部分都可以的,更别说我们家这么聪明的小仪了。”
钟仪听了,果然翘起了小尾巴:“那是当然,爹爹放心。”
燕惠忙夹了一块小葱饼:“不说了,赶紧用早饭吧。”
吃过早饭之后,钟仪站起来和爹爹娘亲告别:“我去上学了,爹爹娘亲慢用。”
爹爹在饭桌边向他微笑。
燕惠道:“路上小心些。”
钟仪边走边回头:“没事儿,马大叔送我。”
到了门口,跟出来的花田蹭了蹭钟仪的脚,钟仪蹲下摸摸它的头:“花田,以后别老是蹭来蹭去的,容易秃毛。
蹭得正欢的花田:“……”
“怎么站在门口?”
回头,只见朝气蓬勃的俊朗少年负剑走来。
原来是钟礼回来了。
本来在钟仪脚边蹭来蹭去的花田。似乎按捺不住看见美男子的激动,一下子往钟礼身上跳过去。
只见最近伙食很好导致更加圆肥的花田一下子蹦跶到了钟礼的胸前,钟礼施施然一捞,花田就稳稳当当地趴在了钟礼的怀抱。
“喵——”
花田极有满足感地甩了甩尾巴。
钟仪捏捏阿礼的肩膀,又捏捏自己的:“怎么感觉不一样呢?”
阿礼摸着花田的毛道:“肉质不一样。”
钟仪瘪嘴。
他抬起黑亮的眼睛看钟仪:“你不去上课?”
钟仪道:“这不是要去了。”
摸了摸花田的头:“花田乖。”
马大叔在马车旁道:“小少爷,咱们走吧。”
钟仪道:“来了,”走下阶梯,他回头看阿礼一眼,他很想说:“阿礼,把花田的铃铛给我好吗?”
或者乖巧一点?
“阿礼哥哥,把花田的铃铛给我好吗?”
看着阿礼站在阶梯上的模样,他还是艰难地把话咽了下去。
就在他打算另想方法时,阿礼朝他笑了,笑的阳光又明亮。
他温和地说:“路上小心。”
钟仪呆住:“……”
阿礼一向俊朗的面容只是出现几丝温柔,就顿时让钟仪心中的念头骚动了起来,但是他最终还是将这翻滚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上了马车,钟仪挥手地告别了钟礼。
他掀帘看着早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和周边的喧闹店铺,钟仪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他在心中欢呼,快速做好了小算盘。
去书院的路似乎因为熟悉感而变得越来越近。
坐在马车上的钟仪只是在心中默背完一个乐谱,马车就平稳地停了。
车帘掀开,露出马大叔憨厚的微笑:“小少爷,到了。”
高高兴兴地和马大叔道了别,钟仪便向知琴楼走去。
他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踏进了熟悉的学堂。
呃……
“抱歉,走错了。”
钟仪带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灿烂笑容退了出来。
他敲敲脑袋,揉揉眼睛——没有错啊,学堂标号是对的。
但是——
只是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而已,为什么刘赋和陈澄就已经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
他再次迈出步伐,探头窥视。
只见刘赋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一把勾搭着陈澄,两张脸挨得极其近,两人嘀嘀咕咕地似乎再说什么。
虽然疑惑,钟仪还是走了进去。
刘赋丝毫没有自己占了别人座位的自觉,看见了钟仪进来之后,很随意地说:“钟仪,你先坐我的位置上,我和陈澄说个事儿。”
钟仪诧异归诧异,还是很乐意给个机会让这两位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的兄弟关系改善点。
于是钟仪落座,掏出那本爹爹交给他那本《中级琴师必练曲目》开始看乐谱。
钟礼坐在刘赋的座位上看了一会儿书。
他看书的时候一向安静,周围的纷纷扰扰全都如不了他的眼。这点,无论是钟函,钟礼,还是钟仪在看书这点上,倒是如出一撤的专心认真。
钟仪的眉目清秀,额头光洁,垂落在白净脸颊侧的几缕乌黑发丝更是给这还有些稚气的清秀脸孔添上了几分书卷气息。
没过一会儿,学堂的管事人员来了:“九名琴子,去琴房练习上周曲目,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够从早上练到中午。”
收拾书本的钟仪低着头,耳里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声音有些耳熟,但是等他抬头,却没有找到声音的对象。
他低头随便地想想,的确是啊,两个时辰,不长不短。
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隐隐的生出了茧。
这些,作为琴师,都是必须适应的。
他随着队伍向琴房走去,坐在了固定的位置开始练琴。
琴房很大,每把琴的座位分隔很大,钟仪看了看上首——嗯?今天怎么没有夫子来看堂?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钟仪沉淀下了心情,安安静静地回想旋律。
不一会儿,每把琴都慢慢吟唱起来,含蓄隽永的琴声如软软的细线,萦绕了整个琴房……
钟仪抬起清澈的眼眸,带着暖意的光线轻轻抚摸着少年的指尖,这种安静的时光,真是美好。
☆、第二十五章 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