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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掐着嗓子道:“齐哥哥,你怎么没睡?”
登时门就从里边打开了,陆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齐见思正摸黑点灯,霎时被他抱了个满怀,那人还得寸进尺地将双腿缠在他腰侧,往上一窜,死死地搂着他脖子,严肃道:“不许放手,你一放手我就掉下去了。”
齐见思索性将他抱紧,就着这个姿势往前走了几步,挨着榻边坐下了:“满意了?”
夜幕漆黑,陆潇并未答话,准确地找到了齐见思的口唇,低头亲在了上面,撬开唇缝,唇齿交缠。
陆潇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下来也未曾动过,懒散地跨坐在齐见思腿上,又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方才叹道:“齐知予可解千愁啊。”
齐见思不理会他的混账话,闷声道:“下去。”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潇死皮赖脸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不服道:“不下去。”
齐见思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低沉道:“别坐在我腿上。”
时常会愚钝的陆潇愣了一下,瞬时如梦初醒般察觉到了什么。他到底不敢再逗弄齐见思了,翻身靠在了一旁,嘴上还没个正经:“这有什么,我替你摸摸。”
“……”齐见思沉默了一会,二话不说将他抓了过来,狠狠地覆上了他的嘴唇,耳鬓厮磨间不忘树威,“以后不准这么轻浮。”
一边做这种事,一边斥责他轻浮,齐见思真是一贯的只许州官放火。陆潇也不戳穿他,无辜道:“知道了。”
于是齐见思也忘了要去点灯这件事。
陆潇坐在床沿,晃荡着两条腿,心事重重地说道:“……你说,伯母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才要认我当干儿子啊?”
身后的人僵了僵,笃定道:“不会的。母亲若是知道了什么,定会是先质问我,不会贸然叫你难做的。”
“哎,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天底下做了母亲的女人,大多是怜爱之心泛滥成灾的。这一点陆潇是深有体会,当年邻家刚生产的姊姊,至今见着他还当他是八岁的幼童。十几岁时拜了崔先生为师,常常去崔府蹭饭,师母那时业已过了天命之年,对他这样听话的少年总是关爱有加的。
陆潇最善观察,虽不好说能否看明白齐夫人这样的长辈,然齐夫人日常举止中对他的关怀已然近似亲人。齐夫人看他的眼神,与她看自己的亲生孩子如出一辙。
邻家阿姊是切切实实见过那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然而他与齐夫人相识不足半月,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已经是高大的成人,齐夫人又并非如师母般年迈,何以至于生出这般浓重的怜惜之情?
陆潇想不通。
齐见思突然咬上了他的耳垂,一阵痒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陆潇气呼呼地转了个身,正欲拿他口中的“轻浮”指责他本人,转念一想,齐知予难得主动,话又咽回了腹中,只往一旁躲了躲。
“究竟是为什么?”齐见思没头没脑地重复了一遍,继而低声说道,“我若是知道就好了。”
陆潇呼吸一紧,转过身抱紧了齐见思。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从齐见思口中说出,与承认心悦于他,并无多大区别。
陆潇仍然想不通,但他同齐见思说了一句话。
“过几日伯母若是再提起此事,我会拒绝她。”
“为什么?”
“笨,”陆潇忽然笑得眯起了眼,他仰起脸,附到齐见思耳边,“万一我答应了伯母,你真的是我哥哥了。”
陆潇松开手,亲了亲他眼旁的小痣:“我才不要同你做什么兄弟。”
第47章
弋阳境内,来了一行人。
手持弯刀的男子面容苍白,更胜浅色衣衫,他随手扯下兜帽,冲着被钉住手脚不得动弹的弋阳公扬了扬嘴角:“虽说隔得远了些,依辈分,还得叫你一声皇叔,不知你可担的起?”
弋阳公掌心被粗粝铁钉洞穿,满头冷汗,痛得昏死过去,甫一掀开眼皮就对上了眼前人。一道白绫抛于房中横梁之上,发髻凌乱的弋阳公夫人悬于半空,两条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在弋阳公昏迷之时就已气绝。
弋阳公目眦尽裂,嘶哑着嗓音道:“你究竟是谁?”
一夜之间,府中女眷悉数被打晕过去,男丁性命不保,妾生子血溅当场,唯一的嫡子被绳索捆缚,不知去向。思及生死难测的儿子,弋阳公怒号出声:“你将我儿带去哪里了!”
白衣人轻笑一声:“谢宗,还有力气不如用来担心自己,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管到你儿子的生死吗?”
弋阳公调动全身气力骂道:“畜生!你究竟是谁!”
白衣人忽然变了脸色,手中那柄弯刀锋刃锃亮,银光一闪,刺出一道血窟窿。弋阳公痛叫连连,得了白衣人一记怜悯的目光,他神色如常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辱人之词也不过从小畜生变成了畜生。”
昨夜他并未亲自动手,仅仅是冷眼旁观弋阳公是如何被钉在石壁上的。
刀锋锐利,现下才算是给那柄刀开了刃。
弋阳公顾不得身上剧痛,面露惊惧:“你到底是谁!”
“这是你问的第三遍了,”白衣人温柔地轻抚着刀背,答非所问道,“蠢人有蠢人的好处,你该庆幸生了个蠢儿子,才留了他一命。”
仰躺不起的中年男人口喘粗气,眼中惊恐与憎恨掺半:“你想利用晋儿做什么!”
正月未出,房中炭火早已燃尽。白衣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他骤然失去了同弋阳公周旋下去的兴趣,嗤笑一声,俯身于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多年未见,忘却一个四岁孩童的样貌,实属正常。而皇叔看着夫人的死状,却记不起我母亲,实在是该死。
白衣人爱惜地用绢布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刀口,收刀入鞘。
…
十五刚过,陆潇去宫中觐见。允康帝气色如旧,听闻他暂居齐府,甚至有心情说起了玩笑话,我朝俸禄太低,叫一个堂堂四品官只能住在友人府上。陆潇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要赐座宅子给自己,连忙一番推拒,说了半天才打消了皇帝的念头。
御药房的管事亲自端了瓷碗来,陆潇眼尖瞧见一旁还放着药丸,心说允康帝看着气色挺好,竟还在服食汤药。
允康帝也未让他回避,让人将托盘撤下去后,不经意说了一句:“过些日子,乌追王约莫就要来朝觐见了。”
周朝立朝百来年,起初元武帝开疆扩土打天下时,曾收编了一路意欲称王的人马,后天下稳定,则将其安置于偏远之地,封了个异姓王,每十年须得亲自来朝觐见,方能保全族平安。
延续至今,倒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礼部可有的忙了。”先是太子大婚,后要承接贵客,陆潇由衷地说道。
允康帝道:“听闻乌追王膝下有一妙龄女,这次是要跟着车队一同过来的。”
陆潇心生困惑:“十日后,太子殿下便要成亲了,恐怕会令乌追王失望了。
“朝中难道仅有太子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乌追王女吗?”允康帝似笑非笑,轻叩桌面,“朕记得,魏相次子,今年十九了罢。忠孝公的孙儿,年纪小了些,也不是不行。说起来齐知予倒也没娶亲,今年也有二十五了罢。”
“二十三!”陆潇不假思索地开口,随即心头一跳。
糟了。
陆潇连忙给自己找补:“臣近日在齐兄府上暂居,听闻齐大人夫妇均是不急于齐兄的婚事,只道随他去。”
多说无益,越说越错,允康帝笑意深沉,一双墨黑的鹰眸盯着陆潇,半晌道:“当年齐策亦是拖了好几年,拒了数门亲事,子肖其父啊。”
“齐知予那个性子,算了罢。朕心中自有人选。”
陆潇自然唯命是从,顺着允康帝的话头含糊了过去。
出宫时陆潇还是恍恍惚惚的,允康帝必然是对他二人之事心知肚明,却留了三分薄面,未在当场拆穿他蹩脚的说辞。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允康帝虽然打消了赐他座宅子的念头,却从工部拨了人去照拂他。
允康帝的神情仍刻在陆潇脑子,以至于他在同齐见思说话时分了神。
陆潇动也不动,单手托着下巴发呆,拖长了声音道:“为——什么呢?”
这段时日以来,从陆潇口中蹦出的疑问源源不断,接踵而来。齐见思手下一顿,收起他面前的点心碟:“心不在焉。”
陆潇顺着他往下一看,瞬时回神,托着下巴的手打了滑,上下牙一碰,磕着了舌尖,憋着嘴痛得嗷嗷乱叫。
齐见思嘴角一抽,心知他必定是在宫中受了什么刺激。
他同齐见思的那点私情,在允康帝心中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权贵官宦结亲本是常事,互相帮扶,稳固根基。允康帝向来是不指望齐见思的,齐见思肖似其父,眼里全无尊亲媒妁,他后将主意打到了齐见慈身上,虽说不成,倒也不算可惜。
齐老太爷虽已身陨,然余威犹在。从政四十余年,同元武帝极为亲近,先帝登基亦是由他力排众议,坚持元武帝遗命,从龙之功难以磨灭。不仅如此,齐老太爷曾救济京郊饥民,广施恩德,是带着一身金光离了世。
从未有言官做到如此地步,于情于面,齐家宛如一座定海神针,巍然不动地立于朝中。
人总是贪心的,齐家三代都在信奉的是如何做一个臣子,允康帝却想要将其纳入麾下,绑上同一条船。
那日郭淑妃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闲话,烛火摇曳,允康帝的目光忽明忽暗,她原以为允康帝会怒不可遏,却不曾想到一缕隐秘的快感从这个男人心中升起。
齐家一脉单传的儿子竟是断袖。
他太了解齐见思了,年轻、聪明、冷淡,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执拗。
齐家出情种,从齐老太爷到齐策,均是一生不曾纳妾。
齐策还有两个亲生的姊妹,以及一个兄弟,姊妹早已嫁人生子,唯一的兄弟是个没志气的,一辈子讲究安贫乐道,不过开了家书院。
至于堂亲表亲,扯得远了不说,还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如今齐见思爱上了一个男子,这意味着齐家这一脉不会再有子嗣了。
若干年后齐见思或许会过继教养宗族幼子,也可以收徒授课,但与齐家终归是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多好。
李万钧是个有真本事的,甚至比太医院剩下的那群人要有用得多。每日按照他的说法服用了药丸,允康帝自觉精神大好,此时大为满意地想起了陆潇。
黄道八宫之初,八字硬,眉清目秀,鼻头丰润,一双招子黑白分明。允康帝见过陆潇,彼时他还是个少年人,精神气压过了面相,因而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两年前李万钧还未升做监正,于星象一事颇有研究,因缘际会得以面圣。允康帝提起兴趣,随手指了几个小太监叫他相面,竟无一有错,自此便用上了李万钧此人。半年后,李万钧直言帝星熠熠,左辅右弼隐隐发亮,必有相旺之人。
足足推算了近十个月,李万钧方算出此人现在南方。允康帝愕然,彼时齐见思正在南境几州巡盐。
原来那颗隐匿多时的左辅星,名叫陆潇。
允康帝剥茧抽丝,回想起陆潇此人头一回出现便是由他亲自点了状元,后沉寂多时,又是因他才接连牵扯出曹福忠父子、云州案的勾当,霎时顿悟。
唯一憾事便是这颗左辅星,同齐见思走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