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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登时心里一紧,内宫之事是不该他听的,他立即起身往屏风后走去,不想那朱管事已经将话说出来了。
“那位、冷宫那位主子,不见了!”
允康帝面色骤变,仓皇起身,反手扫到案桌上,叮叮咚咚落了一地器物:“胡言乱语!”
朱管事膝行着向后退去,连磕了三个头,许是想到了自己办事不力的下场,哭号道:“奴才怎敢胡言乱语,虽是有几日没在院里见着那位主子了,想着天寒地冻的,许是在屋里没出来。可绿腰一直是拿了饭菜的,今日奴才敲了半晌门,都没人答话,便擅自取了钥匙进去瞧瞧,宫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位主子和绿腰那贱婢都不见了!”
不知失踪了的究竟是哪位娘娘,允康帝听完这一席话,表情像是活见了鬼,口中喃喃:“怎么会不见了……”
不消片刻,允康帝身子一颤,竟晕了过去!
陆潇眼疾手快,三步作两步上前将允康帝扶起来,这才没叫他脑袋着地。朱管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两腿打颤。允康帝同陆潇在南书房叙话,伺候的宫人都在外头守着,这一声沉闷的轰响,总算叫朱管事回了神,继而惊叫出声。
三五个太监撞开了门,均是被这场面吓着了,朱管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陆潇提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慧公公哪去了?你们几个快去找太医!”
说曹操曹操到,小慧子手里端着茶盏过来了。他到底是跟着曹福忠后面历练的,比这些个小太监有见识得多,当机立断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太监身上,怒道:“聋了还是哑巴了?听不见陆大人说话?快去寻太医来!”
随即转身朝陆潇行了个礼:“还请陆大人留在此处,待到陛下醒来再做打算,多有得罪了。”
陆潇点了点头,南书房里头就三个人,一个晕着不省人事,一个吓得双腿发软,允康帝没醒之前,任谁也不能离开。
南书房里乱了套,待到小慧子料理好这些宫婢内侍,随同太医一起过来的人可就多了。太后前几年已驾鹤西去,中宫又一直空着,如今这后宫里头最大的便是宁贵妃。陆潇听闻来了个几个娘娘,立即藏到屏风后避嫌去了。
太医忙着扎针探脉,宁贵妃隔着水墨屏风向他问话:“陆大人,陛下究竟是何至于昏迷不起,书房内就只大人一个清醒人,还请大人说说方才情状,好叫太医能够对症下药。”
陆潇道:“娘娘客气了,只是兹事体大,臣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言。”
宁贵妃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斥退屋内其余闲杂人等,唯独留下太医、小慧子,并她的一个贴身宫婢。太医是宫中的老人,自是懂得分寸的。
陆潇道:“陛下起先与往常并无异,面色红润,精神亦是抖擞。忽然那位朱管事有急事禀报,陛下听后便……昏了过去。”
她继而说道:“陆大人尽可直言,无需顾虑。”
陆潇自是不会听她的,含含糊糊道:“臣听闻是内宫之事,便自觉避讳了,听得并不真切,或许询问那位朱管事便可知晓。”
宁贵妃欲言又止,顷刻间,允康帝悠悠地睁开了眼。
她立即噤声,转向允康帝,端坐在床前关切道:“陛下,您醒了。”
乍一听见骇人听闻之事,既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允康帝气急攻心,这才昏了过去。他抚上宁贵妃未着玉镯的素腕,安抚地捏了一下,目光环视一周,边咳边道:“朱福全呢!”
小慧子伏膝道:“奴才来迟,进来时只见着陆大人扶起陛下,朱管事跪地不起。而后陆大人指证是朱管事惹恼了陛下,现下已经带下去看着了,只等陛下醒来再决断。”
似是想起当时房里还有个人,允康帝皱了皱眉:“陆潇现在何处?”
第43章
躲在屏风后的陆潇应声道:“臣在这。”
允康帝听闻小慧子说是陆潇眼疾手快扶起了他,循声望去,见他规矩守礼,倒也没说什么。
然心中郁结难解,允康帝草草道:“你先回去罢,今日亏了你机敏,才未叫朕受皮外伤。”
宫中消息流通的远比陆潇想象得要快。
允康帝昏迷不过一刻钟,各路宫妃争先恐后地往此处赶来,宫里既是人尽皆知了,宫外该得到消息的也已经心中有数了。
所幸多数人只是允康帝在南书房昏迷,却不知所为何事。陆潇先是被拘在了宫里,竟还能平安无事地出了宫。此时他就是个活靶子,一路上不下四五个小太监同他套近乎,一进家门更是接了满怀的帖子。
首先他也并非完全通晓来龙去脉,但能叫允康帝怒火攻心的事,总不会是小事。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允康帝并未在病榻前叮嘱他封口,不意味着他就要毫无防备地被人套了话去。
皇帝骤然昏迷,朝野内外动荡,人人都想先旁人一步得知内情,无一例外都在陆潇这里碰了壁。
黄昏时分,陆潇维持着笑意送走了光禄寺少卿。来人大多是与他曾有过来往的,亦有两三个是各个侯伯府里出来的人。
本朝开朝功臣,宫眷外戚封赏爵位的大有人在,然几代沿袭至今,侯爵伯爵的名号倒也不那么响亮了。允康帝用人谨慎,对现存的侯伯一视同仁,均是不冷不热。更进一步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不来岂不是亏了。
只不过陆潇给的答复一概是不知,不清楚,陛下现已清醒。
历经了大半日流水般千篇一律的打太极,待到见到齐见思时,陆潇脱力地挂在了他身上。
自从戳破那层可有可无的窗户纸之后,陆潇简直是变本加厉地占起了便宜。他在凌厉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从齐见思身上滚了下来,撇着嘴道:“伴君如伴虎啊,老虎出了点事,山里的妖魔鬼怪全都冲到我这来追问。”
齐见思道:“小心行事,切莫在别人面前说漏了嘴。”
陆潇一骨碌爬了起来,好奇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宫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齐见思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此话一出,激起了陆潇的好胜心,他歪着脑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自你出宫后,长安卫调了一营兵卒守住了几处宫门,青天白日,不止是宫门,城门守卫亦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也知道是什么人从宫里走丢了,”齐见思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冷着脸问道,“不会是……他偷跑出去了吧?”
“谁?”陆潇不明所以。
齐见思顿了顿,装作不经意道:“四皇子。”
屋里燃着炭火,陆潇还嚷着冷,哼哧哼哧挪到他边上,抱着齐见思的胳膊笑嘻嘻道:“又乱吃醋,怎么可能是他,就算是他跑了,也不干我的事呀。”
“这些人真是蠢得离奇,连你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猜得没错,只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从宫里出去了。”
陆潇大剌剌地往他膝上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道:“似乎是哪位娘娘……我对宫闱内事不清楚,只知是关在冷宫里的人不见了。”
他百无聊赖地逮着齐见思的手指拨弄,好一会功夫过去了,纤长的手指仍然握在他手中,并未被手的主人抽出去。
陆潇在他指尖掐了一下,仰起脸问道:“发什么楞呢?”
“……陛下对待后宫一向宽和,这几年并未听说有哪位娘娘被贬去了冷宫。”
陆潇正躺得舒服着,没从心里琢磨齐见思这话的意思,下一刻就被齐见思捏着后颈拽了起来。他揉着后颈瞪起了眼,尚未发作便被齐见思堵了回去。
齐见思的神色极为认真,看得他心里发麻:“陛下这几日若是传召你,务必要表现得毫不知情,只听其一,不知具体情形。”
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事态并不简单了,陆潇也认真了几分:“你猜到失踪之人的身份了?”
能将允康帝气昏之人,身份定然不会简单,陆潇既不知是谁,也能做到在众人面前守口如瓶。可当下齐见思的神情如此严肃,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了他的疑问。
“陛下的长子。”
十数年过去了,再提起此人之际,连说起他的身份都是委婉得不能再委婉。
陆潇一时间没回过来神,迟疑道:“那位……不是早夭了吗?”
陛下的长子是同温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温皇后乃是当时威震四方的温侯爷之女。陛下尚是皇子时;这门婚事就由老皇帝亲自定下了。
二十二年前,陆潇尚未出生,齐见思也不过尚在襁褓。允康帝登基不过三载,传言温侯爷这个国丈逼着允康帝立嗣,外戚在朝中树大根深,允康帝不愿过早立嗣,让外戚起了反心。亦是在那一年,允康帝忍无可忍,明里暗里搜查谋反证据,先是废了皇后,后又屠温氏满门。
至于那位在风暴中央的皇子,那年不过才四岁,听闻是亲眼见着温皇后自裁于中宫,幼小的孩子怎能经得起此等冲击,心神俱震,当时便晕了过去。允康帝仁厚,孩子毕竟是他的血亲骨肉,亲自拨了太医去看顾,用药吊着续了几年命,最后也没能留住。
此事虽成了本朝的禁事,陆潇当然不会一无所知,只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竟又翻出了波浪来。
原来这位在众人眼中早已是一句残骸的皇子竟尚在人世,且一直在宫中养着,直至今日突然失踪,难怪允康帝一时难以接受。
这事恐怕不会轻易告终,陆潇熟知分寸,向齐见思再三保证,绝不会让这把火烧到他这条小鱼身上。
陆潇用崇敬的目光看着齐见思,小齐大人看着冷冷清清,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中,没想到心中自有沟壑,连多年前的宫闱秘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找了这么个媳妇,越发显得自己没用了。
齐见思被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得浑身不自在,亲自解了他的疑惑:“照料那位的太医,他的夫人与我母亲是闺阁故交。”
陆潇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于此事,总归只要他守住了嘴,祸事就不会降到他身上。
他随之手脚并用地缠到了齐见思身上,没羞没臊地往人怀里钻。
与之同时,宫中就热闹了许多。
允康帝虽清醒过来了,但此事像一根刺扎在他胸口,气血郁结,不过半日面上就显露出颓容。照着太医的方子开了汤药,也未见他好受许多。
太子早就闻讯进宫,同他母妃一起站在旁边。
几位育有子嗣的宫妃均带着子女凑了上来,郭淑妃领着四皇子在最前面跪着,撺掇谢慎守上前嘘寒问暖。他母子二人尚在僵持着,允康帝这边是一点儿同这些人搅和的心思都没有,随手一挥,叫殿里殿外候着的人都滚出去。
亭亭立在一旁的宁贵妃福身行礼,允康帝咳了一声,抬眼道:“容儿留下伺候着吧。”
宁贵妃亦是三十六七的人了,允康帝在众人面前仍然唤着她的闺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知多少娘娘主子回去要咬碎银牙了。
再是不情愿,人群也如潮水般散去。宁贵妃手里端着小碗,轻轻吹温汤药,亲自喂允康帝喝了下去。凤印握在宁贵妃手里,虽无皇后的名头,她却远比原先的温皇后要风光得多。允康帝什么都没说,相伴多年,她不至于猜不出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再派人一探各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宁贵妃现下实是已经了然于心了。
允康帝开口道:“这几日的早朝请安都免了,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