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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火苗在齐见思心头燃起,偏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添上一把火。
他很是头痛地垂下了眼睫,突然仰起脸在齐见思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齐见思第一反应是躲,他慌张地偏开头,那个轻柔的吻印到了他的侧脸上。
“现在相信了吧。”
他的语气颇有些得意,却忽然发现齐见思正呆立在一旁,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的样子。
陆潇不高兴地唤了一声:“齐知予!”
齐见思瞳孔一缩,停在原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这个问题在陆潇看来极其多余,他怎么会不认识齐知予呢,天底下独一份的大美人,对他是一等一的好。浑浑噩噩的小陆大人揉着脑袋试图站起来,一不留神跌回了柔软的被褥中央,终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从背脊处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战栗感,齐见思不由自主地半跪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潇熟睡的侧脸。
他的睡相很不好,四仰八叉地倒在烟罗软帐里,但却安静得很,连小呼噜声都没有,惟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齐见思勉强定了定神,勒令自己不去看陆潇,艰难地踏出了卧房的门。
小叶子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打着呵欠,孟野不做声,只起身站到他后面。
“多看着些小陆,等他一醒就给他喂醒酒汤,孟野,回府。”
…
允康二十五年,初冬。
年少有为的小陆大人为官三载,唯有初时大放异彩,尔后不温不火地度过了三年,于第四年的开端一跃摸到了四品的边。他的发家史没什么好说的,任谁提及都要感叹上一句——
命数不济,气运绝佳。
齐家东床快婿和驸马的谣言全都不攻自破了,若不是临近年关,诸事繁杂,恐怕上门为他说亲事的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饶是如此,陆潇这几日也是应对不暇。而陆潇对说亲一事恨不得避之千里,虽说不存在盲婚哑嫁,但他自小受陆雪痕影响深刻,从未有自己成年了就要成亲的念头。
更何况近日尚有一桩烦心事缠着他,哪里有空去和媒人扯皮。
如今已是十一月中,自生辰次日醒来后,他竟有二十来日未曾私下见过齐见思了。起初他不曾发觉,后来有一日下朝时,陆潇健步如飞都没能追上齐见思。那么一瞬间,他恍然意识到,齐见思似乎是在躲他。
他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当即就将小叶子塞进马车里问道:“跟我说说,齐公子来的那日,傍晚之后我都做了些什么。”
桂花酿也能叫他喝醉,这件事对陆潇来说是奇耻大辱,他严防死守地不准此事泄露,生怕旁人笑他酒量,其实防的不过只有宁淮一人。而那日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吃了一口长寿面,就彻底断片了。
乍不乍听他说起此事,小叶子着实愣了一下。小孩子忘性大,他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记不清了,齐公子中间好像叫了小野哥进去,但小野哥很快就出来了,后来就是齐公子临走时叮嘱我煮醒酒汤,说公子你醉了。”
从他这也问不出什么旁的了,陆潇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兴许得从孟野那儿下手。可孟野跟齐见思的影子似的,他该如何下手呢?
气运绝佳这四个字绝不是恭维话,没两日就给他找到了这个机会。
第37章
勤政殿,允康帝早朝后留下了太子、孙少傅、礼部尚书、钦天监监正,以及御史中丞,齐见思。
新晋的太子同孙少傅说着话,其余各人在后头各自走着。陆潇几番欲与齐见思搭话,瞧见他冰冷的目光,悻悻然闭上了嘴。
钦天监监正约莫三十来岁,姓李,相貌平平,声音倒是十分动听。听说李监正亦是今年才升做监正的,陆潇原不认识此人,然允康帝频频传唤他,每每李监正来了,允康帝都会借口让他去瞧瞧四皇子,陆潇与此人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此“王不见王”,倒也记住了这个李监正。
陆潇这个侍中郎当的是轻轻松松,他年纪不大,补的是前任的缺。人人皆知允康帝是看他伶俐,才将这么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放到身边解闷,至于大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掺合一二,说些和稀泥的意见罢了。
太子自然是站在最前头,允康帝微微笑道:“几位爱卿可知朕唤诸位来商议何事?”
陆潇将自己排除在外,环顾一周,几个大臣的职位在他心里走了一遭,除了御史台看上去格格不入以外,顿时心中萌生了个念头。
前面诸人均是一副洗耳恭听圣言的模样,允康帝十分受用,不经意地透露了想法,与陆潇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太子出征前,朕便有意为他择一门亲事,耽搁了这许久,近几日朕心中总是记挂着此事。”
陆潇彼时正在家中避难,不知道年前在那场群臣宴上,允康帝就已提过议亲之事。今日一听,豁然开朗。怪不得急急忙忙地选日子行了立储大典,原是为了将娶太子妃一事提上日程。
最先开口的自然是太子,谢慎行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父皇,如今只剩月余便是新春,此时商议娶亲一事,儿臣以为有些匆忙了。”
他说得在理,只见允康帝目光直指那位李监正,李万钧立即意会:“殿□□恤宫人之心难得,臣在前些日子就已算过,年内余下月份并无大吉之日,此事并不急在一时半会。”
允康帝道:“朕也就不兜圈子了,今日于此传唤众位,便是提前告知一二,莫要等到年后手忙脚乱。刘尚书,孙卿,待李爱卿推演出吉日后,你二人就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说罢,便让这三人先退下了。
此事于自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若是往常允康帝早将他打发走了,陆潇正纳闷着,允康帝就点了他的名。
“陆侍中,听闻你也好事将近了?”
陆潇眼皮一跳,连忙道:“回陛下的话,臣尚未有娶亲的打算。”
“此话当真?”
“字字属实!”
允康帝道:“兴许是朕记错了,你也先退下罢。”
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叫陆潇摸不着头脑,他起身时瞥见了仍然留在殿中却至今一言未发的齐见思,面色是不加掩饰的难看,登时醍醐灌顶。
齐见思,是有一个嫡亲妹妹的。
他与齐见思走得近,外头也时常有些风言风语,传言说得多了,落在允康帝耳中也就不辨真假了。而允康帝在齐见思面前问上这么一句,陆潇既答了,那无论原先是真是假,他这条路都被堵死了。
允康帝是看中了齐见思的妹妹来当这个太子妃。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估摸着允康帝同李万钧说事时支开他,就是为了不叫他在齐见思面前说漏了嘴。齐见思显然对此事有异议,若是早些知晓,定会提前做准备。今日冷不丁一提,杀他个措手不及。
陆潇不知此事早就扎在了齐见思心里,低头都快走到了正门,遇着了重毓宫的人。那小太监客气地叫他去重毓宫吃盏茶再走也不迟,陆潇现下可没工夫应付谢慎守,推脱了一句有事在身便走了。
真是千载难逢,陆潇这边一从侧门出来,就见着了齐府的马车。
他心念一动,快步上前喊住正在与侍从说话的孟野。孟野扭头时一闪而过的神情叫他给捕捉到了,陆潇更加确信他那日恐怕是胡言乱语叫孟野也听见了,齐见思抹不开面子才不与他说话。
他很快收敛情绪,装作无意与孟野闲聊:“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了,你家公子这几日挺忙的?”
孟野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直言道:“公子下了朝日日在书房读书,很是认真。”
日日读书,不曾外出,确认了齐见思的确是在躲他,陆潇开始套这呆子的话:“整日读书会读成书呆子的,你家公子就没说要出去散散心吗?”
孟野一根筋道:“没有,公子才不是书呆子。”
……与这人就得直来直去,陆潇压低了声音:“我是说,齐知予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了?”
孟野面上骇然,脑子里滚动着一行字“原来是他在缠着少爷”。他罕见地将话吞进肚子里过了一遭,琢磨着换了句不那么难听的:“公子很忙,陆公子体谅体谅他。”
陆潇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他每日只剩下看书,这叫什么忙?”
这人怎么听不懂他的话呢,孟野急得恨不得跺脚:“即便公子看重陆公子,也不能日日去陆公子府上吧。”
陆潇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那我改日去拜访府上。你家老爷夫人有没有什么忌讳啊,说与我听听。”
孟野如同受惊的小兽:“不行!”
他都能瞧出少爷和这人的纠葛,若是叫老爷夫人看在眼里,少爷该如何自处!
陆潇皱眉:“怎么不行?”
孟野抓耳挠腮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团团疑云旋绕在陆潇心头,他叹了口气,还是不为难这个呆子了。
陆潇挫败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我与你说话之事不许告诉你家公子。”
呆子郑重地点点头,陆潇背过身,无言地往家中走去。
那难缠的陆公子走了没多久,齐见思就从侧门出来了。孟野照常迎了上去,未曾开口就瞥见了自家少爷惨淡的面容。
齐见思登上马车,揉着太阳穴疲惫道:“快些回府。”
允康帝的用意昭然若揭,太子的母家足够显赫,无需为他锦上添花。若是太过显眼,反倒招人妒恨,但也不能太埋汰自己的儿子了。他既不愿委屈了谢慎行,又不想叫宁家永远握在自己手上,那最好的选择便呼之欲出了。
齐家历经三朝,齐见思的祖父更是元武帝极为信任之臣。自齐老太爷至齐策,再到如今的齐见思,虽地位卓然,却不曾与朝中任何一派结党,凭着自身屹立多年不倒。
齐府嫡女,二八年华,相貌自是寻不到错处,配谢慎行是刚刚好。
早在年前,允康帝就暗示过齐见思,被齐见思装糊涂堵了回去。自太子回朝,齐见思就常有预感,娶太子妃一事迟早会来。如今他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于齐见思是意料之中。谏言,他说得再不恭敬也只是小事。允康帝私下唤他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强硬地拒绝。
他是怎么说的,臣妹年纪尚小,况且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臣恐怕不能替臣妹做主。
允康帝面上是笑着的,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意味:“那若是朕亲自赐婚呢?”
一道惊雷打在他身上,允康帝见他沉默倒也没再逼迫,叫他先回家同双亲幼妹说一说,齐见思退下了,最终只留下了太子一人。
齐府。
他一回府就直接去找了父亲,没料到母亲也在一旁,便索性让下人去叫齐见慈来书房。齐见思屏退了伺候着的下人,叫孟野站在门口守着,莫要让不长眼的偷摸溜过来。齐父坐在齐见思往常的位置上,女子最是敏感,齐母虽坐着,却是坐立难安。
齐见思推门问道:“小姐怎么还没过来?”
话音未落,齐见慈就提着裙摆慢吞吞地出现在长廊转角处。齐见思虽一贯都是面无表情,对妹妹还是有几分温和的,此时却不同于往日,提声道:“阿慈,磨蹭什么!”
毕竟入冬了,女儿家裹得厚实,走动也不方便,齐见慈同他顶嘴道:“催人就催人,你凶什么!”
说罢齐见思就进了屋,齐见慈走过来时小声问孟野:“哥哥怎么了?”
孟野一脸忧愁:“少爷从宫中出来到现在,脸色就没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