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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又去鬼混!给老娘滚过来!”
韩玹乖乖立于一侧,打眼色给兄长求救,然而韩玠却是面沉若水,丝毫看不见他的小动作,韩玹想哭的心都有了。
“母妃,前些日子在皇祖母跟前尽孝,孩儿好久没放松过了……”
“放松!”七王妃“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翠玉杯,一双黛眉轻挑,让人望而生畏:“除了吃和玩,小玹,你还长不长点旁的心思,眼看就要成婚了,就这般混吃等死不成?!”
大堂内气息凝重,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韩玠见此也不得不替韩玹求情了,忙道:“母妃息怒,教导小玹也便罢了,莫气坏了身子。”
“还有你!”秦氏转眼瞪一眼大儿子,无法出的怒气又找到了源头。
韩玠:“……”
“日日只管宠着他胡闹,我还不知你们,捅了天大的篓子你都替他扛着,竟是宠的这般不知好歹无法无天,你这兄长是如何做的!看你父王回来,能轻饶了哪一个!”秦氏骂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半凉的茶一口饮下。
韩玹眼明手快,讨好的上前给秦氏把水续上。
秦氏:“……”
瞬时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秦氏吊着的一口怒气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韩玠暗暗勾了勾唇,看样子母妃大人也骂不下去了。
秦氏无奈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
韩玹眨巴眨巴眼,乖乖上前给母妃捏肩,柔声道:“母妃,其实以咱家如今的资财,养我一个混吃的还不是小事一桩,兄长又这般出息,将来不管是做什么,还能少了我一口饭吃?”
七王妃端着茶杯的手指顿在半空,若有所思的睨了韩玹一眼,冷冷道:“哪儿那么多歪词谬理?回屋给老娘去抄……嗯,就你案头上那本《孙子兵法》吧,抄完之前不得再出府门半步,去吧。”
“我和你父王也不多指望你什么了。”七王妃甩袖起身,袅袅娜娜回了屋。
韩玹欲哭无泪:“母妃饶命——”
韩玠闲闲挥袖,也准备离开了,韩玹忙紧紧拖住兄长的衣袖:“兄长救命!”
☆、第17章
七王妃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不管韩玹做什么,韩玠必是坚定站在他身后的人,往死里宠!别的不说,如今韩玹被罚抄书,晚上送饭韩玠必定亲力亲为。
韩玠将饭食一一摆放在桌上,例行公事般随口问道:“抄得如何了,可有何感?”
韩玹要死不活的往案桌上一趴,闷声道:“生不如死……”
韩玠无奈的看着弟弟,终是忍无可忍道:“所以下次可记着了,该收敛的时候也收敛着些,这个月没过二十天,来告你状的快把府门都踏破了,你说你软的不欺,转碰那些硬茬儿,叫母妃如何不生气,还日日摸不到你影子,可不憋了一大口气了。”
“这话也奇了,人不犯我我不人,你弟弟向来是非分明,然而都被骑到头上了,我还先问问他硬不硬不成?自然是不管软硬一起捏死了。”韩玹撇嘴道。
韩玠深吸一口气,差点又被气死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弟弟额头点了一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顶嘴!说不得你了。”
韩玹抬起眼,耸耸肩望向韩玠,伸手拽住他衣衫,软下口气道:“自然说得的,大哥说什么我都听,求救命!”
韩玠真是受不了他这一出,憋胸前的一口气也无端消失了,叹道:“罢了罢了,随我来吧,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知道。”
韩玹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跟着兄长进了里屋。兄弟俩把外袍利索的一换,韩玠双眉舒展,嘴角斜斜一勾,俨然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而韩玹整理好衣冠,双手往腹前一袖,脸色沉沉拉下来,双眸中凌厉之色尽显,兄弟俩竟似连神魂都换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笑,韩玹大摇大摆离开书房,而韩玠却留下来继续抄书,丝毫不显任何破绽。
韩玹回屋躺在韩玠的炕榻上,睁着眼开始发呆,刚刚抄书抄得迷迷糊糊,此刻却又睡意全无了,脑海里都是外祖母家那个跟屁虫一般的小表弟秦柏。
秦柏比韩玹小十八个月,那时候软软糯糯的特别好欺负,长得又干干净净的像个小姑娘一般,丝毫没有舅父身上那一身的戎铠之气。
想起秦柏,韩玹便又记起了那一年秦柏南下时,那一次“生离死别”,小秦柏哭着要表哥,一路泪水飘零,韩玹差点被他的泪水给融化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腿伤好的如何了……
韩玹暗暗叹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于是索性起身披了件大氅来在屋后,这里还栽着当年从侯府里挖过来的那棵树,虽然从来不曾发过芽,韩玹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棵什么树,或者一颗草?
借着微弱的月光,韩玹俯身在小树旁边盯着它看了起来,然后起身在一旁的池子里舀了些水,给小树浇在树根的四周,眼前浮现出和小秦柏道别的情景:
“父亲封了侯,我们一家就要南下了,那日我听祖母说,过了这个年节,等明春花儿开了便起程。”
“那我们的小树怎么办?”
“要不……我把他们带走吧?”
“那你带走我的吧,我把你的移回府里去,千万别忘了浇水!”
“你也是……表哥会想我的吧?”
“会。”
“我也会想你。”
一个简单幼稚的约定,韩玹却固执的守了十年,连府里的下人们都觉得二公子有些奇怪,奇珍异宝无一他所好,偏偏跟呵护心肝儿一般呵护着一棵从来不会发芽的死树苗。
在韩玹幼时的记忆里,长公主家美味的莲子糕与那个凶悍的姮文表姐总是交替出现,作为别人眼里的“鼻涕泡”的年少光景悲惨不堪回首。韩玠对他的呵护可谓随时随地,然而除一人之外,那人便是秦姮文。
当然,韩玹的外祖母家也有一好,那便是小他十八个月的表弟小秦柏,秦柏温柔细心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在他年少的时光里,不论是调皮捣蛋还是肆意妄为做坏事,小秦柏都坚定的跟在他身后,做个小尾巴。
九月初七,被在家禁足了大半个月的韩玹终于得到了赦免,因为长公主一行将至城外,韩玹接了王妃重托,前去相迎,同去的竟还有二皇子府上的韩昱。
韩昱一身华服手摇折扇,唇红齿白杏眼斜吊,竟比韩玹这个花花太岁更显不堪,二人往城墙上一站,倒是成了过往行人眼里的一道风景线。
韩玹站在韩昱身边只觉浑身不自在,然而兄长有命不敢不从,两人还哥俩好的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直到日头高高升上头顶,远远一行车队终于映入了眼帘,韩玹眸光一亮。
待得车队近前,韩玹眯眸望去,见行于最前的却是一个小公子,这人眉目俊逸、鼻梁笔挺,神色恬淡、身材修长,头戴莹白玉冠足踏掐金云靴,腰间佩戴一枚玉佩,便再无其他修饰,然而一身月色长衫却衬得整个人更显清爽俊美,不可方物,正是秦柏。
韩玹心头莫名浮上一句佳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车队缓缓而至,韩玹和韩昱先后从城墙上下来,上前相见。秦柏勒住马缰跃下,走到二人面前,深深一揖:“秦柏见过两位兄长。”
韩昱虚扶一把,笑道:“快快请起,小柏也这般大了。”
秦柏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韩玹,眉尖轻挑:“玹表哥。”
韩昱一怔,不敢相信的看向秦柏:“你竟能认得他?平时连我都是分不清的。”
秦柏笑道:“也认不大准,不过看这衣着装扮,必是玹表哥罢。”
韩玹往前小错一步,随手把韩昱的折扇拿到手中,轻台扇骨一挑秦柏下颌,痞痞笑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流氓。”秦柏面不改色道。不过并未推开他,两人随即贴近了身体。
“……小柏,腿伤可大好了?”韩玹低声问道。
秦柏点点头道:“已是好了。”
二人随即分开,韩玹这才收到了一个来自秦柏的白眼,韩昱哈哈大笑起来。
宁远侯秦翊川此时也已亲自走了过来,见几人有说有笑,朗声道:“小昱几个也这般大了,个个皆是才俊啊。”
韩昱两人忙道“侯爷”,韩玹和秦柏对视,知道舅父也没认出他是哪一个,不由暗暗偷笑。大路上人来人往,不宜拜见女眷,几人稍做寒暄便向侯府而去。
秦侯随韩昱一路说笑走在前头,韩玹和秦柏便回马守到秦姮文车子一旁,韩玹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凑近车窗道:“姮文姐姐远道而来,小玹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车子软帘的一角缓缓挑开,里面一绝色女子端方而坐,一双玉手白皙秀美袖于腹前,双眸剪水肤若凝脂,娇嫩的小脸上独显那一双灵动的眸,这女子神情间自带笑意、绝美若画,唯有眉宇间隐约夹带着一丝独属于将门的英气。
若非此女与秦柏眉目间极是相似,只怕韩玹都不敢相信这竟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就揍得自己满地找牙的秦姮文了。众人皆说他韩玹变化太多,到时见了这姮文表姐,一个个只怕得惊掉下巴吧?这侯府的教养真真叫人敬佩。
“一年不见,表弟安好?”
“表姐。”韩玹笑了笑。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待得有人喊“落轿”时,侯府已是到了。秦姮文自然是随长公主坐着轿子进了内院,韩玹韩昱二人便由由秦翊川和秦柏接待,去了书房喝茶。有大人在跟前,不过是问些父母可好,皇上皇后可好之类的话,二人均一一认真答了,韩昱前来不过是奉了母命来亲近,自是不敢拿大,一旬茶毕,已是相谈甚欢。
一时聊起话头,韩昱和秦柏兴致大好,竟是直接让人取了棋局对弈。韩玹好奇心起,默默在旁围观,却见秦柏出招甚是狠辣,步步紧逼、招招见血,凌厉之气尽显,颇有大将之风。而韩昱素来为人谨慎,对弈亦是如此,然而在秦柏的纵横围剿之下,很快便不够看了,颓势渐显。
眼见天色不早,侯府执意留饭,秦柏推了棋局起身相请,韩昱也便跟着留下来用了些,这才同秦柏父子作别,韩玹见状也只得道:“如此小玹也先回府了,改日再来叨扰。”
秦柏道:“正有事同你说,刚祖母听说你过来,让我饭后带你去见,便是要回去,也该先见了再去,如此倒叫我为难。”
听秦柏用长公主挽留,韩玹只得同韩昱作别,道:“既如此,昱兄长还请先回,我去见过外祖母,坐会子自己回府便是了。”
韩昱便道:“如此便告辞了,不送!”
韩昱转身而去,秦柏这才不再端着,闲闲往椅子上一坐,道:“祖母和姐姐正在用膳,不妨稍等片刻,若是迟了,你打发人回去捎个信,住下来便是,一年不见,我有好多话要同玹表哥说呢。”
韩玹还没在刚刚的征伐之中回过味儿来,笑侃道:“也罢,端看时辰吧,柏公子别的也罢了,下棋竟这般能为,我们哥儿几个里头,昱兄长也算是个中翘楚了,在你手下竟是兵败如山倒不堪一击,改日也好生调教调教在下吧。”
秦柏笑了起来,扬眉道:“不敢献丑,家姐才是个中高手,小柏不过也就学得一二精髓罢了,玹公子若真有此心,大可去求了姐姐习学。”
皇祖父在上,跟姮文姐姐学下棋,这老脸真的不用要了。韩玹幽怨的看向秦柏,见他毫不所觉,只得叹息作罢。果然除了兄长大人,无人肯宠着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