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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皇子对李全澔,于武是百战百胜,于文却是百战百败。于是剩下唯一能比的,就只有身高了。
小皇子身高终于超过他的那年,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掐指一算,已入宫六年了。他那在行州的李家大院,而今不知何如?是换了主人?还是就此荒废?他喜欢的假山和那棵榆树,如今是否还在?不知枝叶是否蓊郁依旧?
几日前尚是满轮月圆,而如今又已是一弯缺月。李全澔看着满园的月色,却有些悲从中来。
“怎么?哭鼻子了?”听这不可一世的口吻,想必又是那十皇子了。
“殿下。”李全澔起身要拜,却给拦住了。
“哎,你也知道我没那么多计较,这里没有别人,哪这么多礼数?”
“您看奴才穿的这什么样子,让殿下看笑话了。让奴才换件衣服再出来吧。”李全澔恭谨道,一手拉了拉外衣,有些不好意思。白色的亵衣外只随意披了件外衣,连扣子都还没扣上,头发也给睡乱了还没重梳呢。
见了他这样子,十皇子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免了,我们之间还什么样子没看过。”
李全澔还在想他说的样子是什么样子,手中便给塞了酒壶。酒香四溢,是浓烈的白酒,光闻着就一股刺鼻的香气袭来。怎么嗅着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我们好久没这样聊聊了。还没听过你谈起家人呢。你可有兄弟姊妹?家中几人?”十皇子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眼前这人苍白的像是要消失在月色里一样。
“奴才家室不值一提,怕是污了殿下的耳。”
“怎么不值一提?你才刚入宫那时候便已饱读诗书,能文会诗,更写的那一手连翁夫子都夸奖的好字,想必不是寻常人家。”
“多谢殿下谬赞。”李全澔答的是有礼,语气间却没让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说着就往自己大灌了几口酒,酒气一下子就上了来,映的双颊有些通红。
皇子也察觉到了,急道,“哎,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
“奴才就这破个性,望殿下海涵。”李全澔有些醉眼迷蒙地看着那月、那人,瞬间疲惫全涌了上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个没有这一切的地方,即便庸庸碌碌也好,至少图个自在。而在这里,生命都不像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了。
喝了点酒,他身子暖和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倒是不如殿下说说您自个的事吧。”
“大胆奴才,本王的私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李全澔一愣,不知他话中几分真假,竟也不知道该不该下跪磕头求饶命。
“唉,闹着你玩的,全澔。”
他心里又是一惊,多久没人唤起他这名字了?好像小喜子才是他真正的名字。这十皇子年岁渐长,虽不如儿时那般刁蛮,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傲气。但他既然贵为皇子,又有谁能指责他的不是呢?
这一主一仆,在月下隔着一壶酒,竟是相对无语。
最后能谈的竟是些书中的风花雪月,和那皇上竟大破天荒立了四皇子子为太子,四皇子虽是诸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但却是庶出。满朝大臣又是少不了一番直言劝进,但皇帝还是一意孤行。皇上独宠华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人人都说华妃不知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但李全澔想那迷汤应当是指华妃背后那高居右丞相的爹。若真是独宠华妃,何不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怕是……这做皇帝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各方势力的折冲罢了。真能如意的又有几何呢?
坐在身旁的小主子不胜酒力地趴在石桌上就睡了过去,像是与这些宫廷斗争毫无干系似地睡的很沉。见他那天真无邪的睡颜,还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卷进这些事情里头,永远笑的这么单纯像是没有阴影一样。
隔日便是秋狩围猎,小皇子开恩放了他一天假,让赵公公随他去了。
主子不在宫中,那便是闲来无事。虽然不能出去放风是有些可惜,但依李全澔这宅男的性子,倒也没什么损失。门庭洒扫均有人在,他和阿吉谈妥了今日由他坐更,便闲了下来。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床底下拿出他攒着银子买的文房四宝,把床垫翻起来,用床板为几,自得其乐地画起了梅花。他近来甚喜梅花,喜欢那刚毅曲折的枝干,和那繁复的花叶。
“哎,喜哥你画的真是好看。”
手一抖,在画面上落下了一圈晕染,李全澔倒也不生气,只是补了几笔,便成了又一朵梅花。嗯,用这晕染的效果来凸显梅花的立体感倒是不错。欣赏够了这才搁笔,转身来看阿吉。这孩子这几年是越长越漂亮了,小时候还粉嫩的像个白馒头似的。
“喜哥,再教我写字吧。”
“嗯,好,今天写什么呢?”李全澔笑着把笔给洗了,沾了点清水,在床板上写画起来。
这几年,转手教给阿吉的字是也不少,就连那宫女小青、小文也都常围着他要他写字。他之所以能在东清宫里过得这么舒适,一半是因为十皇子偏袒,另一半便是这群下人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也因着他的不同而没把他当一般下人看了。但他心里却知道,这倒并不是因为自己多有才华,不过是保留了些前世的记忆,加上托生了几年富贵人家,才有今天这样的舒适日子。因此心中感激,倒也不吝惜多指点他们一些。
夜里,轮到李全澔坐更,他困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但还是等着。秋狩围猎过后,照惯例是要由皇帝设宴,将那猎来的野味变作满桌的佳肴。方才就连下人都分到了几块鹿肉。十皇子武艺高强,应该能猎下不少吧?
正想着,宫门磅地打开,赵公公扶着那东倒西歪的十皇子走了进来,满口胡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赵公公,您累了一天了。小喜子今日坐更,就让我来吧。”
赵公公也不多言,把浑身酒气的十皇子交在他手中便兀自洗漱睡去了,看是也累得紧。
好不容易把十皇子服进房里,让他坐在床沿替他解开衣衫,领子却被人给揪住了,那醉意迷茫中竟有一丝清醒,“李全澔,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奴才向来对十皇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边哄着皇子,一边差人打来热水跪在地上替他洗脚。
“你骗我,你就从来不说家里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行州李家的小儿子,说你爹是被人陷害的,害的你家满门抄斩,你这是信不过我能替你报仇吗?”十皇子眼睛瞪的浑圆,但脚给人握在手里,气势就矮了一截。
“奴才家里的琐事,哪能劳烦殿下忧心。”
十皇子别开他的手,双手捧住李全澔那白皙俊秀的脸,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你跟着我,我替你报仇,可好?”
李全澔看着他眼里的神采,似是悲伤似是怜惜又似是怒火,倒映在他眼里的自己却是一脸无奈。他低下头来,别过了那一双炙热的手,“奴才的仇,奴才会自己报。”
十皇子抬起腿就是朝他心窝一踹,红着眼喊了声,“滚!”
李全澔擦擦手,行过礼便端着水盆出去了。和门外的小青说了声,让她进去服侍皇子更衣。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是欣喜,只觉得有些困扰,还有就是胸口火辣辣的疼,看来明天又得向阿吉讨药酒了。
他真没想过要其他人来替他报仇,在宫中这几年也不是白待,只是要从内宫干涉外政还是有些难度,他也只能静待时机到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有十年、二十年可以跟这些老贼慢慢耗,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根本不在乎要花上多少时间。
过没多久,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小青衣衫不整地红着脸从房里跑了出来,看见李全澔在门口守着,头更低了几分,慌忙地逃走了。
李全澔推门去看,见十皇子已安稳地睡下,便不多作声,静悄悄地把门重新阖上。
隔天一大早,十皇子气还没消,怒气冲冲地又把李全澔给轰了出去。众人怎么也想不透这小喜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失了宠,李全澔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托众人替他服侍十皇子。每个退出来的人都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说声,“真是辛苦你了。”
这天夫子还没来,十皇子便跑了个不见人影。事实上,从这天开始,小皇子便经常闹失踪,放着李全澔跟夫子两人无奈地面面相觑。问过赵公公才知道,这几天小皇子频繁出入七公主府,还去了长宁宫向太后请安,甚至连他五哥那都去了,无怪乎经常都是醉醺醺的回来。
李全澔又觉头疼起来,这小子过去十四年来就没想过替他的皇位着想过,如今大动作起来怕是太子都要防着他,这一防起来可是没完没了,一有个闪失就会丢了性命。他倒宁愿这小皇子安安稳稳的别生事,永远那么趾高气昂,眼神里还透漏着点天真。虽然小皇子是娇惯了点,但相处下来便知道他本性不坏,只是用那嚣张的气焰来保护自己,倒有点像以前的自己。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放不下心。
一日,十皇子又是满身酒气地回来,看起来有几分雀跃,一进房门就倒在他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咬着耳根说道,“全澔,我把害你的人都给查清楚了。原来是那右相,贪腐成性,让你爹在行州给抓了小辫子。把你害成这样的,上至右相下至主事,我一个个替你报仇。你说可好?”
“殿下醉言醉语,奴才不会当真。宫中隔墙有耳,殿下言行还是小心为上。”
“全澔、全澔。”皇子说着又红了眼眶,倒像是他委屈了,紧紧抱住他,像是怕怀中的人随时会消失一样,“全澔,若不是你家的事,你如今会不会是那城中的才子?总有一天会是那状元,再来做我大盛的驸马爷,到时候我就成了你小舅子了。你的仇我会替你报,但我心中却又暗自窃喜,若不是你家的事,你也不会到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好恨自己这样的私心,但是又没办法不这么想。全澔、全澔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李全澔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奴才会一直服侍殿下,替殿下分忧解劳。”
“我不要你做奴才!”一双漆黑的大眼猛地抬起,又瞬间软了下来,柔情似水。他颤抖着睫毛很长很长,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唇上吻了一下,有些怯怯地看着李全澔的反映,“做本王的人,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第11章
李全澔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么年轻气盛,感情那么诚挚,怎么就会错了意,用错了情?
“奴才一来乃是待罪之身,二来并非良家妇女,再者即便身为男人也身有残缺,怕是无法将殿下伺候的妥贴。殿下若是想,改天便让赵公公遣美人来给殿下挑选就是,再不然小青也定不会拒绝殿下。”
“不要,我只要你。能文会诗,贤能有才,能配的上本王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那是,外头还有不少公子比奴才更加才华洋溢,殿下若是喜欢,诏进宫里作陪读便是。让翁夫子给殿下物色如何?”
“我不要!就说了我只要你一个。”皇子紧紧抱着他,声音闷闷的,用力的像是要把他给揉进怀里才甘愿似的。
李全澔无奈地继续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直到他没了啜泣。若是在上一世,也许还行吧。但这一世他背负的太多,甚至连身为男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自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