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有不少行人停脚看热闹,更有甚者,冲两人指指点点。
小柒还在扯着嗓子嚎:“老板求求你!去救皇甫哥哥!!——他们都说皇甫哥哥没救了,呜哇哇啊啊不走——小柒求老板——”
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确实不像话。花十二推小柒,小柒顿时嚎得更凄厉了。
尖锐的嗓子震得花十二耳朵疼,他不觉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什么,目光不自觉变得深沉,低头对小柒说:“我不是大夫,你来找我也没用。快放手,你该知道,我是去翠屏山,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小柒听了,身子一抖,果然慢慢松手了。
花十二继续看着他,翠绿的眸子看上去深不可测。
两人曾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很长时间,此次知根知底。就如同花十二知道小柒不会没有准备就跑来求人。
小柒同样知道花十二在等,等自己说出筹码。
小柒并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告诉他:“御医说是苗蛊。”
“苗蛊啊,我还以为皇甫大人整日寻花问柳,终于要在酒坛子里泡死了。”花十二凉凉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小柒却着实松了口气,眼里湿漉漉的。
上了马车,花十二一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微阖着眼,任小柒如何打量,如何摆出一副欲说还休的姿态,只当作是无知无觉。
马车一路飞奔,径直驶进了大将军府。
别苑早已聚集了一群太医院的老学究,围着老将军跟皇甫景明争执得面红耳赤,甚至都没有留意到马车的动静。
“老板,到了。”小柒怯怯地唤了一声,垂首跪在花十二的旁边。
花十二掀眼皮看了一眼,起身走出了马车。
厢房里只有几个侍女伺候,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为首的侍女极有眼力,没有多嘴,轻轻拽了其她几个,然后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厢房。
花十二隔着屏风往里看,只见屏风后面皇甫端和躺在床上,睡脸恬淡安静。
小柒说:“皇甫哥哥突然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
花十二淡淡“嗯”了声,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倒茶喝。
小柒毕竟是个少年,面对花十二时多少有点儿心虚,现在花十二这么不冷不热不清不楚的态度摆出来,很快变得沉不住气。
“老板,你说过要救皇甫哥哥的,现在为什么又反悔?”
花十二慢条斯理地喝了茶,反问:“我来的路上,说过要救皇甫端和吗?”
小柒又气又急,但也不是蒙昧无知的傻子,当即反唇相讥:“既然不救皇甫哥哥,又为什么跟我来大将军府?”
“小柒,现在是你求我救皇甫端和,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他意有所指地抬头,目光清清冷冷,“虽然不需要你行三跪九叩这样的大礼,但基本的诚意,你是否也该表示出来?”
小柒不愧是心智聪颖,一点就透,终于明白过来了,明知故问道:“老板想知道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小柒心里愤恨,又无法发作,只得从头说:“皇甫哥哥还有先生……是七殿下,被流放到东海,我不想跟皇甫哥哥分开,所以就一起跟去了。去东海的路上,七殿下一直昏睡不醒,又怀有身孕,拖累了行程,皇甫哥哥——”
“——等下!!”
翠绿的眸子突然像淬了毒的冷箭一样射来,依稀看见里面的碧海波涛起起伏伏,蓄势不定。
小柒吓得停住,又听花十二一字一顿开口,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谁、怀有‘身、孕’?”
“身孕”二字,几乎是从喉咙里连针带刺地滚出来。
小柒缩着脖子,很久才敢嗫嚅着嗓子说:“是、是七殿下。”
霎那间眸海万顷汹涌,简直要透出滚滚混浊的血色。
花十二过激的反应让小柒忍不住猜测:“老板不知道七殿下怀有孩子吗?”
却见花十二狠狠闭上眼,握着茶盏的手指根根泛出青筋,骨节诡异地凸起。
再睁开眼,翠绿的眸子里又是一片不可窥探的深邃。
花十二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小柒嗓子不舒服地咳了下,眼眶开始泛红:“我们走得慢,不知道后面有人追杀我们,直到在翠屏山上,我们被偷袭了,皇甫哥哥跟他们打,七殿下拉着我逃跑。那时候下着雪,山路滑,我不小心摔进坑里,就跟七殿下分开了,然后、然后——”
花十二越听下来,眉头皱得越紧,听到最后小柒支支吾吾,他不禁出声提点了一句:“凤鸣殿里没有七殿下。”
小柒牙关打着颤,只得据实坦白:“七殿下在翠屏山丢了,二殿下留在那儿找。”
此事原委,竟跟他猜测得相差无几。
花十二扯唇,看似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小柒见状,忙欣喜地跟上。
花十二不通医理,当年在私塾时耳濡目染学会了些简单的皮毛,也就勉强能应付普通的伤寒,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如果是苗蛊的缘故让皇甫端和昏睡不醒,花十二尚有发挥的空间。
将手掌贴在皇甫端和的额头,只听花十二稀奇地“咦”了声,然后卷起他的衣袖检查手臂。
随着衣袖卷起,手臂上一枚枯黄的树叶印记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柒懵懵懂懂地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看了一会儿,却发现花十二盯着那枚印记没动静了,心里纠结要不要出声提醒,正在这时,花十二缓缓回过头来,恶鬼般幽绿的眸子里盛装着铺天盖地的风雪。
“翠屏山上发生了什么?”即便是面无表情,但那染血般的眼神让花十二的脸形同夜叉修罗。
“怎、怎么了?”小柒觉得害怕,声音都在打颤。
花十二问他:“你想皇甫端和死吗?”
小柒使劲儿摇头,不想,不想皇甫哥哥死。
“不想皇甫端和死,就告诉我真相吧。告诉我翠屏山上,你对小桐做了什么。”
第57章 第五十七回 大暗宫
“花叶相生,一荣同荣、一枯同枯,一损俱损。”
金阙皇宫巍峨神圣,瑰丽的大明宫里,月白素雅长袍的男子侧卧在锦榻上,银白面具覆了半张脸,端着青枝明月花留白图的酒盏,看上去肆意风流。
夏帝踏进大明宫时,正看见这一幕。
“熙,想不到我的侄儿夏景桐竟还是个痴情种,”男子举杯相邀,“这点不随你,倒随了雪国的那位故友。”
夏帝淡淡道:“你不该回来。”
“是因为看见我,就忍不住想杀我吗?”男子仰喉,清冽的美酒灌入口中。
窗外的梅花迎雪怒放,风姿傲骨,幽香暗存,竟不如他眸光一点唇间一笑。
夏帝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掐向男子的咽喉:“明王,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明王低声含笑:“杀了我,这万里锦绣的河山就属于你一人了,要杀么?”
夏帝高挑的眉眼掩不住咄咄的锋芒,掐上去的手却缓缓收了回去。
“为什么不杀?——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连你都忍受不了么?”
明王忽地高声一笑,笑声肆无忌惮,随手扔了酒盏,“翠屏山上城隍庙,实在是一出好戏,熙,我真该讲给你听的。”
酒盏摔落在青玉板上,顷刻间粉碎。
夏帝转身离开的身形骤然一顿,回眸凝视他:“你在要挟朕?”
勾唇一笑,却是两个字:“岂敢。”
“夏延辉——!”
真气凝结在掌心,瞬间打了上去。
强劲霸道的掌力摧毁了锦榻,明王拂袖轻轻一挥,冲到眼前的毁灭般的力量荡然无存。
“熙,你的功夫可大不如以前了。”
明王勾唇轻笑,下一刻鬼魅的白练像白蛇一样缠上夏帝的手臂,白练骤缩,只见夏帝如同逆风吹散的折翼的锦蝶,霎时被拉进了坍塌的锦榻上。
明王翻身钳制住他的双手,枕着他的肩膀,带着酒香的浊气呼到夏帝的颈侧,危险地邪笑道:“这才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夏帝深沉的眼神立即像打翻了的水墨,盈盈多姿又混浊得看不真切。
“能找到,只是什么时候能找到么,就要看机缘了,”明王话锋陡转,又道:“那副身子骨,可撑不了多久了。”
夏帝视线垂落,似是深思。
明王轻笑,有种得逞的意味:“本王可以给你大暗宫。”
“不用给我,借我些时日足矣。”
大将军府,小柒拽着花十二的袖摆苦苦哀求,眼泪越演越烈,打湿了整张白净的小脸儿。
花十二神色恍惚地低头,翠绿的眸子迷离而呆滞不知望向何处,低哑的嗓音对他说:“你让我救皇甫端和,谁来救我的小桐呢?”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花十二这才明白当初在青衣巷时小桐为什么吃得多,又整日嗜睡犯懒。
明白,在翠屏山遇上苗疆王时,为什么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坐在别苑门外的台阶上,纷扬雪花飘飞如柳絮,却是裹着寒刀冷剑寸寸阴寒入骨,金阙城尽是触目惊心的苍白。
蛊女怀胎,不同于寻常妇人。腹中的胎儿出生前会本能地攥取母体的蛊力来保护自己,期间,蛊女会失去对自己体内的苗蛊的控制,变得十分虚弱,稍有不慎,便要承受巫蛊反噬的痛苦。
以夏景桐的体质怀胎,更是凶险万分。
花十二似是察觉不到凛冬的寒冷,仰望着鹅毛般的大雪微微出神。
他在想,小桐肯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意味着“爱”呢?知道怀有身孕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那反噬的痛苦?为什么不告诉他?
曾经青衣巷静谧安稳地如同寻常百姓家的日子,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坐到半夜,冷风撕裂了血肉,站起来的时候连骨头都要断裂开一样。
不能放任皇甫端和不管,花若凋零叶亦枯萎,反之,枯叶回春,花才会重新盛放。
花十二踏进厢房,高瘦的身影看上去不知为何有点儿佝偻,像是山林挺拔的细竹承受不住般压弯了枝头。
小柒正趴在皇甫端和的床前抹眼泪,看见花十二进来,先是茫然地愣了下,然后破涕为笑,说:“老板的大恩大德,小柒发誓,这辈子不会忘记的。”
花十二径直走到床前,目光淡漠如雪水,视线垂落在皇甫端和的手臂上。
将手指按在枯叶印记上,突然指尖爆破,霎那间汹涌而出的鲜血滚滚流淌,形成血的涡旋。
赤红的血看上去像是燃烧的迎风摆动的火焰,带着澎湃的生命力汩汩流进了印记;那枚枯叶则像是戈壁黄沙裸石里干涸的沙漠之花,陡然见了绿洲,迫不及待地吸食沐泽它的生命之泉。
与此同时,花十二的脸颊开始泛出颓败的黑青色,明晃如灿阳的金发有几根变成了银白。
小柒屏息看着。
皇甫景明闻讯赶来时,花十二已经收回手指,神态安然自若,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床榻上的皇甫端和仍是昏睡模样,鼻端飘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似有所察地看向花十二,却见花十二同时面无表情地扭头看过来,说:“这几日我暂且住下,不必再劳师动众请大夫了。”
皇甫景明会意,立即唤来侍女,让侍女领着花十二去客房休息。
走出厢房的时候,皇甫景明跟出去,撑着伞与花十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