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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着阳光温暖,钟不厌先是拒绝,耐不住叶棠一直往他眼皮底下送,这才尝了一枚。
梅子刚成熟,咬下顿时口舌生津,味道清甜无比,带一点微微的、恰到好处的酸,尝一口便停不下来。钟不厌见他吃得开心,自己吃完一枚就不再碰。
“这次是见长得好。”他忍不住说教道,“但下次你不要偷别家的果子。”
叶棠即刻垮下脸,嘴里还含着个果核,说话间腮帮子鼓起一块,像只冬日里藏坚果的松鼠,模模糊糊道:“吃都吃了,马后炮!”
他话说得委屈极了,钟不厌忍俊不禁,故意逗他道:“我给你吐出来?”
“恶心!”叶棠扮了个鬼脸。
果核被他吐得三尺远,随后他像是生怕被钟不厌打一般,又脚底抹油,飞快地跑了。
钟不厌留在原地,唇齿间还有梅子的甜味。
他抬头看了看风中摇曳的树枝,阳光剪出细碎的影子洒在青石地面上,耳畔的笑语也仿佛留着余温。
他摸了摸自己脉门,皱眉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略多,分几个章节发
终于到了我写本文的初心角色了,掩面大哭
说是叶棠隐藏主角,其实也是第一次提起六阳掌的时候想到的人物,前面伏笔有一点点叭,不过他确实,没有他和钟不厌,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强行圆场
第60章 番外 皓月冷千山(中)
(三)
那次的流觞曲水席,可谓叶棠迈入江湖的第一步。
他一个无名小卒,跟在钟不厌身后,装作是十二楼的弟子混进去,甫一进场便不见了踪影,钟不厌找了会儿不见人,也随他去。
不同于紫阳山论剑会,百花夫人这次宴席只是赏花为主,其次才是武艺切磋。等到后几天,赏花的人大都离开,百花夫人这才徐徐道出她的彩头。
剩下的若有意展示武艺,在座的有当今叫得上号的各派掌门,大家一同评出前三甲。第二第三的,由百花夫人亲手赠予她培育的牡丹“娥皇”“女英”,而得了第一的,可任意提个要求,百花夫人定会办成。
此言一出,许多人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钟不厌的名剑。可惜技不如人,行至后半程,车轮战耗人力气,没剩下几个站在场中。
再经过一轮切磋,只余下五岳剑术的传承者,华山长老乔万山了。
叶棠便在此时出现。
没人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指名挑战乔万山。
对方比他年纪大了一轮,却也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起先众人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捏了一把汗,等真动起手来,才知自己是白担心了——乔万山在叶棠手下,简直宛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儿童!
他自不会使用六阳掌前几招,武林中有人在仇星朗手下尝过它的味道,一旦使出必会露馅儿。于是叶棠甫一出手,便是“云霞”“海曙”二式。
六阳掌的招式简单却死板,叶棠练了这么些日子,觉得枯燥得很,背着仇星朗和华霓,谁也没告诉,已经自己在其中加入了诸多变化。
被他使出的俨然另一套掌法,配合轻灵的落无痕步法,叶棠把乔万山耍得团团转,涨红了一张脸,压根儿无法招架!
不出五十回合,乔万山便认输了。
此后又有几人上前挑战,都败于双掌之下。
叶棠轻轻巧巧地站在场中,有着少年人的骄傲。百花夫人称赞他英雄出少年,妙音阁的少女偷摸写曲儿唱他的英姿,一时他的名字传遍江湖!
“叶少侠赢了这头名,不知有什么心愿么?”百花夫人吐气如兰,朝他福身。
叶棠环顾四周,在众多羡艳目光中锁定了钟不厌。
他不像旁人惊讶于不知名的人出了风头,他从一开始就料到结局似的,望向叶棠,含着一点深沉的笑意。此刻见他望向自己,钟不厌也不扭捏,一抬下巴,示意叶棠有话就说。
他已想好,不就是一把剑。
“我想,”叶棠开口,脆生生道,“和钟掌门切磋一把。”
此言一出,惊掉了一地下巴。
东方远还没怪叫出声,钟不厌轻笑一声,径直起身踩在桌子边缘,旋即眨眼之间落在叶棠面前,一句废话也无:“叶少侠请赐教。”
那是叶棠第一次管他叫“钟掌门”,带着点揶揄和使坏的小心思,活灵活现,听得钟不厌耳朵一热。
他走上前从没想过,不久之后叶棠也叫他钟掌门,却是咬牙切齿了。
但钟不厌无法预知未来,他活在当下。
叶棠凌空一掌攻来,钟不厌不敢怠慢,手腕微抖一声金属清亮长啸,长河刀应声出鞘!
刀光如雪,又如月,能削山破海,使出来的却是一招缠绵的“十里烟雨”。
叶棠侧身躲过一道罡风,手上一个巧劲,径直去夺钟不厌的刀。察觉到他的意图,钟不厌急忙回撤,刀锋内敛,他心头一乱,又担心叶棠被刀气所伤,顿时有一刻动作迟缓。
而只这一点迟疑的瞬间,叶棠狠狠撞向他怀里——
长河刀猛然脱手,钟不厌扶住叶棠的腰。
却没有刀兵落地声。
怀中人足尖一提,旋即轻巧握住了刀柄,炫耀似的朝他眨眼,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我抢你的刀多难看,不如这柄刀送我罢?”
清风微拂,钟不厌在那一刻却感觉内心分明有山呼海啸,磅礴地击碎了什么,须臾间又归于平静,他找不见残渣,也无法理解刚才的悸动。
他的手还搂在少年腰侧,钟不厌听见叶棠的话,却不合时宜地想他的腰好细。
尚在走神,叶棠等不来他的答案,一个转身,手臂轻轻一推,长河刀已经应声入鞘——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须臾变化,刀鞘合上的“咔嗒”声后,四野喝彩。
钟不厌握住刀柄的手有些颤抖,他抬眼看向叶棠,对方已经坐回原位,撑着下巴望他。
那双眼睛真亮,脸因为一阵切磋而发红,衣襟敞开一条缝,能窥见并不单薄的胸口。
钟不厌躲开他的目光。
“我还差一点啊!”叶棠大大咧咧道,“要赢钟掌门,看来还要再十年!”
东方远笑道:“都说你钟大哥是绝顶高手,小孩儿别逞强,你才十七岁呢,要走的路还长得很——不过快想想,要什么礼物?”
叶棠眼珠转了转,黑白分明地一动:“我想要那把孤烟剑。”
他音量不高,却已经激起四方波澜。
席间人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有人插科打诨可不就是那把剑最炙手可热,江湖人谁不想要。有人赞叹叶棠年少有为,有人酸不溜秋地说不过是占了便宜。
沸反盈天中,钟不厌朝叶棠走去,平静道:“你喜欢就给你。”
说罢他不顾众人惊叹,叫了十二楼一个弟子的名:“明日……不,今日傍晚便快马加鞭回去西秀山取来,务必赶在入秋前送到叶少侠手上。”
叶棠为之一愣,他尴尬极了,双颊通红,连忙伸手捂住。
钟不厌刚巧走到他旁边,见叶棠这副模样,顺势坐下,小声道:“不是想要?得偿所愿了,怎么还这个表情,难不成骗我玩儿?”
“没有!”叶棠小声反驳,“我怎么知道你真会送,东方远说你不肯给的……”
他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头,下半张脸统统埋进双臂之间,更显得可爱。钟不厌心口一软,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伸手揉了揉叶棠的头。
叶棠瓮声瓮气提醒他:“男不摸头。”
钟不厌收回手,并不答他的话,只云淡风轻道:“别人就算了,但你不是喜欢么,送你了。”
孤烟剑送到叶棠手上时,正是秋风初起。
自洛阳一场春日宴,他便应了东方远的邀请,与他们二人同行。言谈间他才知道,钟不厌十年未出过西秀山,而此番到中原,更是他此生第二次离开宁州地界——上一回初出江湖,便在紫阳山上,匆匆行过一趟,什么也没来得及看。
“东方兄总说中原风土人事何止一点有趣,四季变迁处处美景,我老早便心向往之。眼下十二楼各项事务都在正轨,师弟帮忙打理,我才有了空闲。”
钟不厌说这话时,他们预备启程去烟霞山。
东方远早在落脚江陵时便与二人分道扬镳了,妙音阁中一点杂务,本不是什么大事,那厢有“素手清音”美名的康吟雪却一定要东方远回去。
美人相求,纵然万分不愿,东方远只得告别。
只余二人,钟不厌不问叶棠去哪儿,让他跟自己走。换作旁人,兴许叶棠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可走了一路,他鬼使神差,钟不厌说什么都只会点头。
洛阳城的牡丹开尽,他们一路南下至云梦泽。
夏日炎炎,找采莲人家借了一叶小船,钟不厌撑船,让叶棠坐在船头玩水。
云梦泽荷叶田田,热夏在这片湖泊中仿佛没了踪迹,纵然阳光灼目,仍自有一番清凉。风中萦绕淡淡花叶清香,隔壁小舟上的姑娘要教叶棠如何采莲,他有样学样,不一会儿也堆了几十支莲蓬在身边。
他折了一片大荷叶,倒着顶在头上,拿过一个莲蓬,掐断过长的梗,旁若无人剥来吃。
叶棠没吃过这个,也跟着旁人学。只见姑娘动作轻快,他跟着把白白的莲子塞进嘴里,却在下一刻被苦得皱起眉:“呸呸呸!一点也不好吃——”
“傻得很!”钟不厌在船尾笑他,“你到底是不是中原土著,怎么还比不过我一个西秀山来的外地人?”
叶棠气恼地拿莲蓬梗掷向钟不厌,头顶的荷叶一歪,挡住了整张脸。
藕花深处,渐渐无人。钟不厌船桨撑住,固定好小舟不让它四处飘,自己从船尾走到叶棠身后坐下,替他剥起莲子。
鹭鸟施施然落在乌篷船顶,叶棠好奇地看,刚要问话,冷不丁被一颗莲子塞住了嘴。他疑惑地嚼了嚼,口中清甜爽脆,和方才自己弄的味道全然不同。
他有些惊喜道:“怎么不苦了?”
钟不厌轻轻使力,指甲划开青色皮白色肉,给他看中间的一截莲心:“这里是苦的,你方才一并吞下去,定然不习惯。但云梦泽的渔民习惯用莲心泡茶,解热静心。”
叶棠问道:“那茶也是苦的了?”
钟不厌点头:“世人皆苦,习惯了这味道,才好发现甜。”
叶棠烦透了他时不时的大道理,总觉得此人在西秀山憋得狠了,遇到一个年纪小些的后辈就好为人师,谆谆教诲,也不知道谁才受得了。
于是他往后一仰,拿荷叶遮住了脸:“我睡一会儿。”
钟不厌说好,可怜他堂堂十二楼掌门,如今在云梦泽深处任劳任怨地给个毛头小子剥莲子,一会儿还得把人载回去——说来荒唐,他却甘之如饴。
四野寂静,偶尔有鱼戏荷叶间的水声,鹭鸟鸣叫,饱满的莲蓬轻轻低头。
七月七日的傍晚,钟不厌与叶棠在清风之间默然相对。他想了想,手指在那片遮住脸的荷叶上逡巡而过,最终没有摘下。
“现在就回去了。”他说道,站起身,小船应声激起一串水浪。
叶棠还躺着,迷糊地问道:“今夜有月亮么?”
钟不厌抬头望了一眼:“是新月。”
叶棠还闭着眼,没头没尾道:“真好。”
他不知道叶棠在说什么,只好笑了笑当作回应。船桨重新拿在手头,钟不厌顺着来时的路,撑开一路荷花和莲蓬,身后是无边碧海和璀璨夕阳。
分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钟不厌说不出来。
直至后来,他才知晓那日的缱绻,自己虽形容不好,但前人早已书写过相似情愫,不过是“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从云梦上岸后,叶棠突发奇想,头一次提起他想要去的目的地。
“烟霞山?”钟不厌反问道,“是在江宁那边儿的烟霞山么,我知道,但也不曾去过。此地离云梦不算近,若从长江顺流而下,兴许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