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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加上宋虔之三人武功都不弱。
宋虔之左手肘碰了碰周先的胳膊,意思是:听见了?
周先无奈地撇了撇嘴,他现在是香饽饽,谁都想抓他。
屋里静了下去,陆观对宋虔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后退。
宋虔之也不逞能,猫着腰往后退了两步,陆观一脚踹开门。
里面两只正在相拥的野鸳鸳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闫立成发出一声大吼:“狗日的王八羔子,阴魂不散,来得正好,师弟,抄家伙!”
陆观一个人就能打闫立成,高念德受了伤,闫立成要分心照看高念德,很快就露出破绽,不到盏茶功夫,昔日的麒麟卫队长就被拿下,陆观膝盖抵着闫立成的后背,令他跪在宋虔之的面前。
宋虔之揣着手,站起身,高念德已被周先掏出绳子来捆好,陆观也将闫立成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俩还好没跟柳素光对上,就这点功夫,还要抓周先。”宋虔之鞋戳了戳闫立成跪地的膝盖,“费那么大功夫从容州逃跑,跑到这儿来不一样被抓吗?还不如在容州老老实实待着。”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高念德脖子一梗,胸中血气沸腾,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宋虔之道:“我不杀你们。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
“好,你问。”
“不行!”
宋虔之被这师兄弟二人同时作出的截然不同的答话逗乐了。
“师兄!说不说都是死,这个理你还不明白吗?!”高念德气坏了,想往闫立成身边挪,却被周先提着身后绳结制得死死的。
宋虔之在闫立成跟前蹲下来,端详他的脸,摇头道:“这才十几天,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可算把你拖累坏了。”
这话闫立成没接。
在黑狼寨见到闫立成的时候,他就像一头山林间的猛虎,凶相毕露。宋虔之说不好他的变化,却分明觉得眼前的猛虎已成困兽。
“那天晚上袭击周先的黑衣人,是高念德吧?他手臂上的伤,正是黑衣人受伤的位置。”
闫立成:“是。”
“你们认识柳素光?”
闫立成嘴角现出冷嘲:“你们不是在门外听了许久吗?当然也听见我们在说柳素光的主子。你是不是还想问,柳素光与李明昌的关系?”
“柳素光是李明昌的手下,你们已经说了。但据我所知,李谦德为了取信于阿莫丹绒,发下重誓,李家世代不回楚地。坎达英也一直防着李明昌和大楚朝廷勾结,柳素光现在效忠于皇上,又怎么可能同时效忠于李明昌?”
“那贱人上了苻明韶的贼船……”高念德狠狠道。
“不可能。”闫立成平静地说,“李明昌不会冒让坎达英起疑的危险,让柳素光为苻明韶效命,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这个先不提。苻明懋现在何处?”这才是宋虔之真正想知道的,找到苻明懋,才能将周太后要求他转达的话告诉苻明懋。
“告诉你大殿下的下落,好让你带兵抓他?”高念德失笑,笑出了声来,咳嗽两声,下巴一抬,“你外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你这儿蠢成这样。”
宋虔之没有理会高念德。
闫立成想了想,沉声道:“风平峡战事紧张,一旦黑狄退出风平峡,那就只能一退再退,风平峡往东,再无更好的天然屏障。黑狄是从东边打过来,能抢能占的粮都占了,匆促溃逃也不能把从孟州和郊州抢到的粮草悉数运走。如果大殿下没有留后手,那他应该与黑狄人共进退,也许会遁逃去黑狄。”
“你觉得苻明懋不会隐姓埋名留在大楚,伺机而动?”
“留下来太危险,如果我是大殿下,至少会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以图东山再起。”闫立成顿了顿,摇头,“小侯爷,你现在就是一只无头苍蝇,就算拷问我二人也无用,我们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抓周先只是为了得到霸下剑,那是先帝号令三军的指挥剑,凭借这把剑,大殿下就有资格重回京城,与苻明韶相争。只是……技不如人,既然被你们抓住了,要杀便杀,要是你能做主,就放了我师弟。你若是做不了主,总归我们二人一同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师兄!”高念德一声饱含悲痛,一路跟闫立成结伴,他早看出闫立成已经是上了年纪,年少时候的勇猛早就不在了,人一生退意,果然万事皆休。
闫立成沉默地看了高念德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还有什么问题?”
“柳素光是什么来头?”
闫立成一愣,没有想到绕来绕去宋虔之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柳素光这个女人身上,他嘴角一勾,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柳素光是个绝代美人,但世上的东西,越是美艳,越是有毒。柳家与李家世代相生,李家祖上不是读书人,而是江湖术士,李谦德是为太后炼制长生不老药被拆穿,逼不得已,才北逃去阿莫丹绒。”
“术士?”这段宋虔之完全不知道。
“先帝将这段往事视为皇室丑闻,知道的人本就少,加上这些年死的死,逃的逃。不过李谦德也不是只会炼丹,此人一生痴迷天文术数,确实也让他算准了不少大事,只是先帝对怪力乱神的事不以为然,当时太后想让先帝封李谦德一个国师,先帝没答应。李谦德才想出给太后炼丹的招,谁知道犯了先帝的大忌,恰好当时太后生了一场病,先帝借此要处罚他,李谦德讨好皇室,尤其是得太后的信任,宫里遍布他的眼线,提前给他通了信,所以他才叛走阿莫丹绒。他一生所学俱是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籍、秘术,你外祖年轻时,也曾拜访李谦德,就是想看看他的藏书,看过以后,他只说了一句:天机。从此再也没提过。怎么,周太傅一点儿也没有对你说起过这个奇人?”
宋虔之撇撇嘴:“我那会儿才几岁,外祖怎么会跟我说这个。”
宋虔之跟他外祖父处的时间本就不长,现在想起来,也很后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柳家与李家世代都有姻亲,柳素光认了李明昌做干爹,少时跟着李谦德,应该学了不少神秘之术。天下间就没有这个女人迷惑不了的男人,她声音里有妖,常常让人稀里糊涂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了。茑为女萝,施于松柏。这柳家的后人是女萝,李家的后人便是松柏。”闫立成叹了口气,眼神茫然,“所以我说柳素光不可能效力于大楚皇室,除非……”他倒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敲门声响起。宋虔之跟陆观对了一眼,立刻起身:“我去看看,你们把他俩带进屋。”
☆、妙女(拾伍)
“少爷!”门外站着瞻星,宋虔之大大松了口气,把她让进来,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跟着。
“就是他!”瞻星看见高念德就气炸了肺,冲上去就想拔周先腰间的刀把高念德劈成两半,“他杀了林红!”
“住手!”宋虔之喝住瞻星,“此人要押回京城让皇上处置,你在这儿杀了他,我怎么向朝廷交代?”
瞻星胸口急剧起伏,嘴唇颤动,半天才缓过劲。
“少爷……”
一看瞻星要哭,宋虔之连忙道:“回京路上你负责看着他俩,不能让他们自尽,也千万不能让他们逃了。”
“回京以后皇上会砍他们的头吗?”
宋虔之道:“他们身上背的罪名,死多少次都不够。”
瞻星这才作罢,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回到军营已经快到四更,宋虔之却一点也不困,在帐中铺开一张纸,写下柳素光、李明昌、坎达英的名字,画了个圈代替苻明韶,下方简略画了三个板块,大楚疆域像是一头体格雄壮的熊,有点臃肿笨拙,其北是扁长横卧的一溜弯月,那是阿莫丹绒,孤悬在外的半岛是黑狄。
“明天再想,睡觉。”陆观看了一眼宋虔之写写画画的纸,低下头,以唇碰了碰他的耳朵。
虽然是被陆观半抱着拖到了行军床上,周先早已经睡得直打呼噜。
宋虔之睡不着,翻过身去抱着陆观的腰,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手碰到陆观身上肌肉便忍不住在他胸膛里揉来揉去。
宋虔之脑袋一片放空,正在发呆,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平地里一道惊雷劈下来,他后脑勺一顿发麻,呼吸停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怎么了?”陆观低声问,低下头来亲宋虔之。
“柳素光是李明昌的人,李明昌是坎达英的人,柳素光现在在为皇上办事。”宋虔之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吐息如同微风拂过陆观的耳蜗,“如果柳、李两家,只是一座桥。那桥的两端,只能是苻明韶和坎达英。”
“你把苻明韶想得太坏也太大胆了,与虎谋皮的事,他还做不出。”陆观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抬眼看近在咫尺的宋虔之,“你就这么在意他?”
“你的旧情人,你说呢?不在意他不就是不在意你?”
陆观被说得一时语塞,只是将宋虔之抱紧。
宋虔之当然不是因为在意苻明韶,只是苻明韶手里的势力最强,而且,他在暗处,譬如说这个柳素光就是从前宋虔之不知道的存在。
“这下好了,我建议他裁撤麒麟卫,反而办了件坏事。”宋虔之无奈道,“柳素光是李明昌的人,如果李明昌没有实实在在被坎达英捏在手里,还可能是苻明韶的奇招。”
陆观没有说话。他知道李谦德在阿莫丹绒虽然势大,阿莫丹绒王室在将领上却任人唯亲,所有大将军都是王室成员,而阿莫丹绒人好勇斗狠,个个骁勇善战,战斗力不强的王室成员,等不到长大成人就会在阿莫丹绒向外扩张的战事里捐躯。
这样一个充满狼性的王室,不可能绝对信任大楚叛臣,除非李家能够给坎达英一份大礼。
“我还是觉得,此事疑点甚多,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柳家与李家的关系是否真这么牢固,柳素光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清楚。不要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你就小看她。有时候女人做事,比男人更能出奇招。厉害的女人,多半折在一个情字上。”
宋虔之翻了个身,陆观从身后抱着他,宋虔之特别喜欢这样抱着,后背贴在陆观温暖的怀中,无论被窝外再寒冷,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与他无关。
“你的意思是,她还会来找周先?”宋虔之迷迷糊糊把眼睛闭上,抱住陆观伸到他面前的手臂。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定拷问周先的是柳素光的手下,我也倾向于这种可能。如果是柳素光,那就是说,皇上想要这把剑。现在剑没找到,她一定还会来找周先。闫立成和高念德只有两个人,他们手下如果有一个可以驱策的人,也不会落到两人孤身在外,高念德还亲自扮作黑衣人袭击周先,显然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拿到霸下剑,苻明懋就可以假托先帝的名义,重返京城,甚至逼皇帝退位。他是先帝长子,要不是有周太后,先帝不会在驾崩前立苻明韶为太子。然而要说名正言顺,苻明懋是最应该继承皇位的人。”
“也不能怪姨母,当年苻明懋在朝中就有不少大臣支持,谁都会选择苻明韶来扶持。”宋虔之忍不住又想起他外祖给李相写的“杀之”,可以说当年周家为了让苻明韶登上皇位,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冒着风险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