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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去。”苻明韶道。
“苻明懋放臣离开时,曾说还会再来找臣。秦大人的意思,让臣再见到他时,直接将他杀掉。”宋虔之垂着头,但明显感到室内气氛冷了下去。
苻明韶问:“李相怎么说?”
“李相很奇怪。”宋虔之抬起头来,满脸疑惑,“他没有示意臣对苻明懋说什么,反而赞了一句,说苻明懋一直就很聪明。”宋虔之将李晔元的原话,改了一个字。
秦禹宁是宋虔之外祖父的亲传弟子,在周太傅病重时,秦禹宁还做过苻明韶的老师,教他处理政事。可以说秦禹宁的态度,就代表着周太傅的态度。
然而,苻明韶的反应却是一脸古怪,他一手背在身后,在房内来回走动,最后停在宋虔之的面前,似乎十分不解:“秦禹宁让你见到苻明懋就杀了他,李相却称赞他聪明?”
宋虔之着意改了一个字,李晔元说的是更聪明而不是很聪明,以免引起苻明韶的不满。无论李晔元对苻明韶什么态度,他始终是要除掉这个宰相的,因为李晔元与太后是一边的,只有李晔元下来了,苻明韶才能毫无顾忌和束缚地亲政。这是无论宋虔之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事,但他还是把李晔元的原话做了修改。
苻明韶的反应太奇怪了。
宋虔之一脸茫然:“臣所言俱是事实,二位大人确实是如此说。陛下,觉得哪里不对?”
苻明韶摇头,无奈一笑,叹气道:“当年在朝上,秦禹宁是主张不能杀掉苻明懋,以免给朕留下杀兄的恶名。而李晔元,主张悄悄处死苻明懋,在牢里或者在流放途中都可以,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否则以他长子的身份,黑狄的母家,这是养虎为患,让朕一定要斩草除根。”
原来是这样?宋虔之自己都觉得意外,秦禹宁既然是主张不杀的人,为什么现在又坚决要求杀了苻明懋,李晔元则压根没有将苻明懋的存在放在眼里,颇有姑息之意。
而这,与他们当年在朝上的立场,截然相反。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昨夜有雪,然鹅起来啥都没看到。。。
☆、妙女(伍)
那宋虔之向苻明韶所呈的事,就有两个解释。要么宋虔之说了谎,秦禹宁和李晔元其实并未对苻明懋的到来做出一杀一赞的反应。
待宋虔之想到这一层,寒冬也忍不住出了冷汗,偏偏现在他不能解释任何一句,只能等待苻明韶自己作出判断。因为这时候任何辩白都会越描越黑。
室内香薰让人头晕,窗户全都紧闭。
苻明韶站着没动,吩咐道:“逐星,你先起来。”
宋虔之松了口气。
“看来这六年间,朕的大臣们,对苻明懋的谋逆案有别的想法。”苻明韶峻容道,“朕记得当年母后中毒,逐星进宫看望过她。”
“是。”
“对这桩案子,朕顾念与大哥的兄弟情,不曾赶尽杀绝。朕还是太子时,老师也说过,朕常有妇人之仁。”他顿了一顿,道,“生在这乱世,朕对不住天下百姓……”苻明韶难受地皱眉,右手扶额,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来。
“陛下不可太过自责,当务之急,是下旨给白古游大将军,命他守住孟州,再将战线往东推进,将黑狄人打出去。”
苻明韶沉吟道:“这朕自然知道,等会便下旨给你,你即刻启程,带去给白将军。麒麟卫向朕禀报了一件事。”
“何事?”宋虔之都忙得忘记了,苻明韶是派麒麟卫去保护何太医,也是派去监视他和陆观的一举一动。
“麒麟卫回报说闫立成脱困,高念德去追了,具体情形如何?”
“臣领了按察使一职之后,先到了容州,因容州城中缺粮,百姓在州府衙门外等着发粮,臣向他们保证春耕前粮食一定能跟得上,春耕后到收获间的三个多月,朝廷会再拨粮。这样才与陆大人在容州府沈玉书大人的配合下暗自离开容州,转而东行,那时臣按时间推算,黑狄人已在风平峡与林敏、穆定邦陷入苦战,去郊州则可能已经打进来,于事无补,便先去了孟州。孟州城内并未进入备战状态,臣立刻赶往孟州去年地动受灾最严重的洪平县视察,除夕当日,洪平县城被破,臣与陆大人带着县中幸存百姓西逃,先到孟州报信。”
苻明韶默不作声地听着,若有所思。
“州府孙俊业就近调驻军守卫,与臣言明,孟州城全力守卫,至多能守半月。加上穆定邦当时败退,臣只得让周先带着霸下剑去向白古游大将军求援,请他分兵南下。回京时候必经过容州,那时陛下派给何太医的两名麒麟卫都在容州,因军情十万火急,臣不敢在容州多耽时日,第二天便从容州出发赶往京城。直至出发时,臣才从另一名麒麟卫处得知,高念德已于臣出发的三天前,去追闫立成了。至于闫立成是如何脱困,臣一直没有机会得知。”
苻明韶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思忖道:“麒麟卫回报,闫立成是在有人入牢中打扫时,以锁链勒死狱卒,逃了出去。”
宋虔之皱了皱眉,似乎有话想说。
苻明韶看着宋虔之。
宋虔之道:“闫立成曾是麒麟卫队长,他武功高强,之前为防他逃跑,开牢门时,往往要两名麒麟卫在场。陛下知道陆大人的功夫,上一次臣审问闫立成,是让陆大人与周先同时在场,以免此徒暴起逃脱。审讯时,臣诈称高念德已将他出卖,闫立成当时的表现,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极不愿意相信。”
“你的意思是……”苻明韶垂下眼,看自己的手,淡道,“高念德与闫立成是师兄弟,二人感情甚笃,恐怕闫立成的脱逃与他不无干系。所以高念德去追闫立成,也不会把这厮追回来,他们很可能直接一起投奔苻明懋。”
宋虔之咽了咽口水,直言不讳道:“回来途中,臣与陆大人商量过,是否建议陛下……”
空气倏然安静下来。
“裁撤麒麟卫。”
夯州总是烈日当头,然而寒冬腊月的天气,即使太阳当空照着,仍没有多少暖意传到这稍显空旷的堂屋里。
宋虔之继续道:“周先的行踪被泄密,在奔往夯州向陛下复命的途中遭人暗算,被人拷打至遍体鳞伤险些丧命,又有闫立成逃脱,还有,当年闫立成是如何从京中逃走,他为何会提前得到消息,在被抓前决意舍下麒麟卫队长的职位逃跑?六年前闫立成叛出之后,朝廷布下天罗地网都没能把他找到,怎么会被苻明懋找出来,收为己用?除非有人从他的逃跑,到逃去了哪儿,都一清二楚。”
“你是说……他师弟高念德?”苻明韶愣住了,仿佛被宋虔之的话震惊,良久,他才平静下来,缓缓道:“逐星,麒麟卫建成至今,一直是皇帝亲卫,这……”
“陛下,不破不立,老祖宗的规矩,也不是不能变通。”宋虔之继续道,“麒麟卫的忠心,应当重新衡量了。”
苻明韶一只手抓住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去,疲倦地按住眉心。
“容朕仔细考虑考虑。”
宋虔之知道,苻明韶昨日说让他随时进宫,想听他禀报的不过是苻明懋在他回京城的路上,与他私下见面一事。苻明韶听到自己想听的,朝中又在危急时刻,就像他一直想扳倒李相却不得不在这种时刻全副心思依赖李相一样。他手里可用的人不多了,至少现在,还用得上他宋虔之。
言尽于此,可以告退了。宋虔之再拜,道:“陛下要多注意身体,酒色……不可过度。”
苻明韶笑了起来,那笑竟有几分不带心机的天真。
“朕知道。”
宋虔之也笑了笑,便要出去。
“等等。”
宋虔之闻言停步。
“当年弘哥好像是从不沾酒的?”苻明韶语气轻松,眼神中微微透露着好奇。
“臣听姨母说过,故太子不大饮酒,他说饮酒误事。不过先帝常常哄他在宴席上多喝一些。”宋虔之悄悄观察皇帝的脸色,见他兴致盎然,才说下去,“有一年除夕,故太子要陪着先帝与……他的母后守岁,先帝说哪有男子汉不会饮酒的,便在当晚家宴上,赏了故太子三樽酒。守岁时,先帝只好把他抱在膝上,那时故太子才七岁,姨母在旁陪着,说好是守岁的,先帝与故太子却都睡着了,故太子那时候睡觉还流口水呢,弄得先帝新年第一天,就是一身口水味儿。”
苻明韶眸色中闪过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不过很快掩饰过去,他心无芥蒂地大笑道:“朕那哥哥还真是……父皇最是疼爱他,想是没有责罚于他。”
宋虔之笑道:“怎么没有,先帝罚他在春狩时打一头母鹿献上,否则就要抄三千遍太宗君诫。”
“弘哥定是打来了一头雄鹿,父皇很是高兴罢?”苻明韶又问。
宋虔之摇头:“他抄了三千遍太宗君诫。”
“这是为何?朕记得弘哥骑射功夫甚好,是刘赟亲自教的。”
刘赟也是一代大将,在荣宗时获罪流放,在此之前,他曾是苻明弘的骑射师父。苻明弘的拿手绝活百步穿杨,就是承自刘赟。
不知道苻明韶为什么突然对苻明弘这么感兴趣。宋虔之仔细想了想,说:“那时正是春季,正是百兽交|配、繁衍后代之际,刚开猎不久,故太子便追到一头母鹿,但母鹿朝他垂泪下跪,他问侍官是为何,侍官答是因为母鹿怀孕。故太子一看那头鹿确实腹部肿大,便放下了弓箭,让它离去。”
苻明韶叹了口气:“这点弘哥倒是与朕一般。万物皆有灵,朕也从不愿伤到任何生灵。”
“陛下仁德,万民之福。”
就在此时,苻明韶突然想到什么,朝宋虔之道:“到夯州以后,逐星还未曾见过母后吧?”
宋虔之心中闪过一丝疑虑,想到蒋梦在他手里写的,叫他不要提太后。宋虔之迟疑道:“臣昨日方到夯州,连夜求见陛下,还不曾见过太后娘娘。”
“朕疏忽了。”苻明韶满脸懊悔,忙道,“逐星也不提醒朕。”
宋虔之没说话。
“孙秀。”苻明韶召来太监总管,命他马上带宋虔之去见周太后,见完太后再过来领传给白古游的圣旨,今日就出夯州到孟州亲自去向白古游传旨。
“虎符便不必了,既然白古游已经南下,你只要向他转达朕要他一定寸土必争,保住大楚百姓,别的朕相信他自己知道,去吧。”
宋虔之前脚跟着孙秀出门,从堂屋另一侧的小门进来个人,正是扮作男装的女子,显然她一直就在小门外,并未走远。
“听见了?”苻明韶神色冷了下来。
女子答道:“陛下意欲何为?”
苻明韶冷冷笑道:“要裁麒麟卫正好,将你的人重新整编作为朕的亲卫队。”
“是。”
“周先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女子垂下头,轻声回答:“是我疏忽了。”
苻明韶牵起女子的一只手,轻轻捏在指间,那是一只温暖滑腻的手,只是指腹有层薄茧。
“既然他不肯招出剑在何处,朕拿不到,就不能让任何人拿到,你知道怎么做。”
“知道了。”女子抽回了手,稍稍施礼,正要告退,被苻明韶一把拽到怀中,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是一张很有风情的脸,上挑的双眸灵动得像是一只有着利爪的猫。
“陛下……”
“只要你办好差事,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朕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