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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劳户部担待。”宋虔之拱手,转向李晔元,“我说这些,不是图废话,是要说明白为什么陆浑遇害时我在容州。我回京汇报容州赈灾粮被劫,请求皇帝拨粮之前,皇上已经命何太医赶赴容州,何太医与陆浑是旧识,当时何太医到了容州,得知一直是陆浑在为容州的灾民治病,便去找陆浑了解情况,我们到时,陆浑已经被杀。他七窍流黑血,被人用绳子吊在梁上,尸体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逆天而行,必有此报。他的儿子陆景淳双眼被剜去,同样身上挂了块木牌,写着,有眼无珠,留之何用。”
李晔元不悦道:“本相只是问你,陆浑被人杀死,是否确有其事。”
宋虔之:“确有其事,我也答完了。”
李晔元不理会宋虔之的多话,继续朝殿内众官道:“当年大皇子谋逆一案,陆浑曾为太后解毒,此事之后不久,陆浑辞官,云游四海。若不是安定侯在容州发现陆浑为灾民治病,朝中根本无人知道陆浑的下落。孟鸿霖,把人带进来。”
孟鸿霖带进来的是何太医。
宋虔之一愣,继而笑道:“久未见何伯,近来可好?”
何太医目光闪烁地飞快瞥过宋虔之,嗫嚅道:“好,好……”
“何太医,你不必怕,只要如实作答,本相保你一家平安。”
这话里有话,宋虔之立刻想到,怕是苻明懋的人扣住了何太医全家,李晔元这是在威胁他。就不知道何太医要说出什么话来了。
“你到容州当日,安定侯可否主动将陆浑的情况告知于你?”
何太医垂着脸,摇头。
“安定侯可否主动将陆浑的情况告知于你?”李晔元提高了音量。
何太医满面愧疚,耳朵发红,抬起头,答道:“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陆浑在容州的?”
“安定侯让我看容州的大夫开的治疫病的方子,这世间少有人用药之准能如陆浑,且我认识陆浑的笔迹。”
李晔元:“你提出要去见陆浑之后,安定侯怎么说?”
何太医结巴道:“……安定侯……小侯爷当时说陆大夫常常在夜间出门行医,此时过去,怕会寻不到人。”
要不是宋虔之从小过目不忘,差点都信了。李晔元这个老狐狸。看来是要让何太医把陆浑的死扣在自己脑门上了。宋虔之心里迅速在想如何辩驳。
“可有人证?”
“当时有,我们吃饭的时候,有两名麒麟卫在。”何太医答。
李晔元:“本相要是没记错,其中一人就是提前回京向苻明韶汇报的高念德,此人被囚在牢里。至于本相如何得知,孟鸿霖。”
“属下在,大行皇帝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用牛筋绳勒死,由于死得太过突然,太后忙乱之间,并未顾忌微臣,命微臣提审闫立成和高念德二人,其实是命微臣教此二人供认出是受大皇子指使。”孟鸿霖道,“只是这二人都是麒麟卫,闫立成还曾是卫队长,麒麟冢受训之严,非常人所能设想,微臣在高念德身上用尽酷刑,他始终不肯改口,还骂微臣为虎作伥,为周氏保驾护航。微臣这才从高念德的口中获知,安定侯到容州并非偶然,乃是周氏多年来四处搜寻陆浑的下落,在安定侯到达容州后不久,陆浑便被人灭口,足以说明问题。”
“你可听高念德提起何太医所说之事?”
“微臣不仅听说,且命人将高念德供述之事如实记录,他也在上面签字画押。”孟鸿霖递出一份证词。
李晔元将证词递给一旁瑟缩的小太监,命他拿给所有人看。
小太监眸色现出犹豫挣扎。
一羽林卫拔刀出鞘。
小太监只得挪步,将薄薄一张写满字的供词传阅给各位在场官员。
最后,这份供词到了宋虔之手上,他只看了签字,确实是高念德的字迹。这也不奇怪,高念德本就为苻明懋的大业而疯狂,还拖着护他如同珍宝的闫立成下水,有这个机会为苻明懋的皇位添砖加瓦,想必高念德甘之如饴。
宋虔之把供词还给李晔元。
李晔元道:“安定侯可有疑议?”
“没有,确实是高念德的字迹。”
大殿内一时间充满窃窃私语。
林舒一把抓住姚亮云的手,掐得姚亮云忍不住皱眉,抓住林舒的手摔开。
林舒大窘,低声道:“抱歉,掐错了。”
姚亮云蹙眉:“逐星这是怎么回事?”
林舒:“看不明白,他怎么都认了?而且我也没瞧见他那个同甘共苦的情儿在哪儿。”
“情儿?”姚亮云反应过来,“你说那个罪臣?”
“可不。”林舒摇头,“待会真的有什么,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逐星弄走。”
“吕临在上头。”
“是啊,在上头,谁知道他站的谁。这之前,我爹老说李相是太后的人,连我爹都看走了眼,不到最后关头,我可不敢站队。对了,逐星也叫我不要站队,静观其变。”没听见姚亮云回答,林舒瞥他一眼,“你不这么看?”
姚亮云没有答话。
太阳晒得每个人都一脸通红,像是在跟人生气。
“李晔元,即便是安定候派人杀了陆浑,你指认哀家叛国,可有明证?”周太后此话一出,不仅满堂哗然。
宋虔之更是心里暗讽:看吧。不过容不得他自怜,宋虔之摆手道:“太后,我并未派人刺杀陆浑。”
周太后看着宋虔之,没有说话。
“高念德现在何在?不如让他上来,与我当堂对质。”
孟鸿霖看了一眼李晔元。
“既有证词,何须再对质。”李晔元强硬道。
宋虔之扯开嗓门大声道:“该不是你们把高念德审死了,来个死无对证吧?谁都知道,字迹并非不能模仿,否则诏书也不必再拿铁鉴出来验证,只要字迹没错,什么不能认?”
“黄口小儿,混淆视听!还不退下!”李晔元怒声道,试图以官威逼退宋虔之。
偏偏宋虔之什么阵仗都见过了,不仅毫无惧色,还笑嘻嘻道:“李相,这大殿之上,众臣都在,可不是你丞相府的一言堂。你指认我杀了陆浑,拿出的都是人证,物证又没有办法对质。”宋虔之目光慢悠悠从何太医身上滑过,无惧无畏地在殿上踱步,他年轻的眼睛扫过每一个或怀疑或畏惧的眼神,最后停在李晔元的脸上,“你这些说辞,只需半日,我也可以找两个人,一人出证言,一人出证词,指认你串通敌国,欺君犯上。是人,就可以受人威逼,也可以收人钱财,说出的话,未必是本心。只有相互印证,才能证实确有其事。陆浑被杀,现场凌乱,他是被人毒死的,如果是我杀了他,毒|药呢?我大楚对毒|药管制甚严,陆浑死亡的现场不是只有我勘验过,沈玉书也看过,州府也在调查,陆浑所中的毒,是寻常可以取得的吗?还有,木牌上的留书有字迹,是不是我的字迹?如果不是,我是否有机会找别人来做这件事?容州一行,一共有两个人跟我一起,一是麒麟卫的周先,二是大行皇帝从衢州调回专门负责楼江月案的秘书监陆大人,我要做这些,他们二人会不知道?相爷,你是瞧不起麒麟卫,还是瞧不上皇上在衢州时所亲近的谋士?难道他们俩都是傻的,还是说,早在那时,这二人就已经跟我一条心,跟太后也一条心了?”
殿内倏然静了。
陆观被调回京城时,不少高官都在看笑话,看宋虔之风光了三年,新帝不满的人倒台的倒台,流放的流放,这鹰爪按说是有功的,苻明韶却调回来一个野路子的罪臣,要接管麟台。
太后则要求陆观以命作注,破不了案,别说做官,命都要丢。
麒麟卫则一直效忠于皇帝本人,新帝与太后的矛盾,在这一年中随战事数次起伏,再分明不过,一有机会,皇帝就想扫除太后的势力,太后也是一样。麒麟卫的人派去容州跟太后的外甥,摆明是要盯梢,监视宋虔之的一举一动。
而无论陆观还是周先,都是能文能武,才智过人,擅长的便是暗杀和监控。两人与宋虔之立场互斗,更不可能为他遮掩。
宋虔之歇了会,朝李晔元道:“李相不说话?我倒是有话想问。陆浑身上的木牌写,逆天而行,必有此报。他儿子身上的木牌写的是,有眼无珠,留之何用。这两块牌子仍在容州,随时可以让沈玉书送进京。这么明显的复仇手段,陆浑在六年前离开京城,当时我只有十三岁,他能跟我结下什么仇?倒是六年前,陆浑救了我姨母一命。大皇子派闫立成谋害太后、皇上,陆浑为太后解毒,救了太后。若说杀陆浑,恐怕有人比我更有动机,且此人逃离北关以后,一直隐在暗处,真要是让人杀死陆浑,也比正被陆观和周先紧盯着的我来得有机会吧?”
苻明懋一直静静听着,脸色发白,此刻被气得笑了。
“不愧是周太傅的后人。能言善辩。”苻明懋干巴巴地赞了一句。
宋虔之:“大皇子过奖,所以陆浑是我杀的,这件事证据不足,不能把屎盆子扣在我脑壳上还不让我说话。请诸位大人明鉴,请太后明断。”
☆、怒涛(贰)
周太后神色稍霁,她搭在东明王头顶的手掌已出了汗。
“看来陆浑之死,与宋虔之无关,倒是堂下罪人,十分可疑。”
周太后一语惊醒梦中人,殿内诸臣议论纷纷。
一道声音越众而出:“大皇子谋刺皇上在先,当年正是陆太医救活已经身中剧毒的太后,也是苍天有眼,未让此等谋逆之徒得偿所愿。而且,牌子上写的话,不正说明了是大皇子所为吗?”
宋虔之听出是林舒的声音,没看见林舒在哪儿,心道林舒倒是聪明,他藏在人群里说这话,苻明懋的人个个一脸着急,想把声音的主人捉出来给宰了。
另一个声音说:“想不到李相也投了反贼。”
众臣的目光犹如钢针,令李晔元一背冷汗,这一招失策,已经失了先机。
不待李晔元开口辩驳,孟鸿霖道:“肃静,大家都静一静,便是陆太医被杀,李相判断错误。我所说的话却无一字虚言。大行皇帝被周氏囚禁在承元殿日久,不信你们大可开棺验尸。”
孟鸿霖阴险的目光从周太后脸上一闪而过,逼视着宋虔之,皮笑肉不笑地抽动嘴角:“宋大人,活人说的话固然可以不是本心,那死人可还会说假话?”
宋虔之正想开口。
周太后怒道:“你们简直胆大包天,皇帝的尸身是可以随便验看的吗?!”
宋虔之心里暗叫遭了。
孟鸿霖笑道:“为求真相,有何不可?你这毒妇,谋害荣宗,又来谋害荣宗的孩儿,大难临头,不怕到了地下,不但无颜面对苻家列祖列宗,就连你周家满门,也无法面对吗?”孟鸿霖一手负在身后,转身朝众臣说,“我大楚国事,社稷安危,什么时候容得女人来处置了?众位大臣,莫非已经忘了自己身为男子?还是我大楚国中已经无人,需要让女人抛头露面,妄议废立?”
周太后气得面色铁青,纵横大楚数十载,就是身为皇后时,也从未有人敢这样同她说话。
李晔元保持缄默,垂眸整理双袖。
赶在太后开口前,宋虔之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孟鸿霖一记耳光。
这一声惊吓到所有大臣。
孟鸿霖面红耳赤,立刻就要撸袖子跟宋虔之在殡宫干这一架。
“你算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