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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虔之没憋住,笑了起来。
陆观眼底也满是温柔的笑意,在宋虔之额头一吻,起身,给侯爷整理衣袍穿戴整齐。
“晚上来,包你满意,一块儿去?”
陆观摇头:“泡澡,秘书省没什么事,这几日光顾着把库里的灰尘和书虫收拾了,皇帝都病倒了,也没人来差遣。你姨母瞧不上我,我只有回来看媳妇,媳妇也嫌弃,泡个澡,松快松快。”
林舒刚端上茶,宋虔之就过来了,林舒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林舒向来也是风月场中人,一看他耳朵通红,嘴唇也肿了,唇色红得仿佛涂了脂,心下会意,不过他有事,顾不上调侃宋虔之。
“大皇子在京中,露了面了。”
宋虔之刚喝进嘴的茶呛进喉咙里,他咳嗽两声,眼角泛红,又觉得不对,林舒怎么认识大皇子,苻明懋出京那时,林舒也还小。
“我昨日回去,到杨尚书那去取湖笔,寻常时候不是多难弄的东西,眼下南北货物不通,我托杨尚书帮忙,找人带了些上好的湖笔,里头也有你的份儿。去的时候杨尚书在会客,我在花园里溜达,也是他府上新当差的下人不懂事,叫我听了去。”
“杨文称客人是大皇子?”
“是。”林舒正色道,“我在花园里晃了一圈,没敢多听,回去坐着等杨尚书出来,笔是已经取了,改日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笔不要紧,我现在也用不上。”
“不是让你去吏部,顶李晔元的位子,早晚用得上,衙门上现在好东西难得,茶叶暖被倒是有,但也不算什么好茶,最近还拿香片换了碧螺春了,我都是自己带茶叶去。有时候还得匀点儿给旁人。”林舒摇头叹气。
林舒这人,会吃会玩,一身官宦家出来的文士之风,最是看重体面,他穿衣不在贵重,但要洁净有文雅之风,在笔墨纸砚上,尤其看中,不顺手的笔绝不用,但凡是容易浸污纸张的墨也不用。早年间宋虔之在太学也待了几天,太学里发学粮,发用具,林舒从来不用,茶饭自带,随身让书童拎着个箱子,放他自己的那套东西。
宋虔之只好答应先收下来。
林舒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凑近过来,一只眼瞄宋虔之,低声问:“你回来一直往宫里跑,到底皇上的病如何了?李相是犯了事吧?”
宋虔之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舒抿了抿唇,抽身靠到椅背上,喝了口茶,眼神发愣。林舒比宋虔之只大了几岁,脸色甚是不好,最近都没睡好。
“我家老头子说,李相翻身无望了。在宫里这么些时日没放出来,也没个消息,也不上朝,恐怕是宫里在查他。就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林舒一顿,试探道,“皇上既然病重起不来身,怕还是太后?”
宋虔之想了想,露出凝重的神色,一点头。
见宋虔之肯开口,林舒的话匣子也不藏着掖着了。原来李晔元被扣在宫里这事,朝臣颇有议论,近年来皇帝用他,也防他,那些油滑的京,多少也看出来些。汪藻国现在还在刑部没放出来,底下人都在望风,看看这风是要往东吹,苻明韶把李晔元给罢官下狱,还是往西吹,由向来与李相关系密切的太后保下来。
但外头不清楚苻明韶的病情,只知道他是病得起身都难,无法上朝,要让太后临朝听政。因此对李晔元一直被扣在宫中,猜测就尤其多,既然皇帝起不来身,那就令出太后,太后与李相又关系不错,怎么不仅没有让李晔元主事掌权,反而已经把人扣在宫里,这都快一个月了,再怎么有病,也该送回自己家里休养,断没有让外臣一直呆在宫里的理由。
除非李晔元的事,宫里要自己问,不让刑部插手。
“那你可知道,现在太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太后一直临朝听政,那到底是女主江山,还是苻家天下?这……”林舒也不好大放厥词,顾忌太后是宋虔之的姨母,他迟疑道,“今儿这事我想了半天,跟不跟你说,可不跟你商量,再也没人知道宫里的消息。哥哥我只有信你一回,无论如何,侯爷会保着我们林家吧?”
听到这里,宋虔之这才明白过来,林舒是怕林家被扯进即将到来的风暴里,想从他这里求个准话。而接下来,不仅林舒,从前跟他玩得好,后来疏远了,但还在朝中的人,怕都要找上门来。
宋虔之没把话说死,他也没法把话说死,透了个口风给林舒,太后不会让大皇子登上皇位,让他紧着家里人别掺和就行。林舒得了这个信,也是满意,离开不到半个时辰,林府的管家亲自就把笔送来了。
宋虔之随手丢在书房笔架上没去管。
陆观泡完澡出来,听说他在书房,推门就看见宋虔之坐在一片黑暗里,静静地出神,桌上摊开的,是先帝的遗诏。
陆观过来点上灯。
“怎么了?”
宋虔之摇头,努了努嘴:“林舒给我笔来,说撞见苻明懋去找杨文了。”
“杨文见他了?”
“见了,谈了会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虔之闭上眼,神色疲倦。他感到陆观的手在给他揉太阳穴,便往陆观的手上靠去。陆观一身才洗过的脂膏香味,似是清爽的木香,混合着皮肤的阳刚气味,让宋虔之神经松下来。
宋虔之抬头看了看陆观,眼底下了某种决心,道:“宁妃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你去泡个澡,我让人准备晚膳,边吃边说。”
宋虔之本来不想去,陆观却不由他抗拒地出门去吩咐厨房,宋虔之无奈,只得先去洗澡,泡在水里整个人不禁松下来,林舒走后留下的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都被一池子热汤给泡没了。
到膳桌上,宋虔之脸色红润,精神也好起来。
☆、波心荡(捌)
膳桌上有一条蒸鱼,葱丝黄绿,酱油鲜甜。宋虔之许久没吃,三两下就剥了半条鱼下肚。
陆观给宋虔之盛了一小碗山参鸡汤,汤是过午厨房就炖上炉子,文火慢热地煨着,肉炖得拿筷子轻轻一碰便脱落下来,汤面上浮着厚厚一层金黄色鸡油。陆观把油撇去,宋虔之端起来尝了口,鲜甜香润,只喝上一口,手脚就暖和了起来。
“别伺候我了,你自己吃。”宋虔之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
两人先把肚子喂得半饱,才放慢进食速度,外头还在下雨,雨势比林舒来的时候小多了,下雨的时候下人把窗户都关上了,留下一扇窗,只开了一指宽的缝透风。
屋里点着灯,倒是敞亮。
“我和孙秀离开京城前,宁妃尚未得宠,苻明韶十日有九日是宿在自己的寝殿,剩下就是柳素光。”
“也许你不知道的时候,人家就怀上了……”这也不对。宋虔之话刚一出口,自己就闭了嘴。宁妃的肚子大着,至少有四五个月,这月份,在陆观离开京城前宫里人怎么样也会得知有这个喜讯,断不会瞒得滴水不漏。
“而且我在宫里时,住在苻明韶的寝殿内,除了上朝,他基本都和我待在一块。如果宁妃那时候就有身孕,就算我不知道,孙秀也会知道,孙秀没提过,等他到京城,一问便知。”
“宁妃那时没有身孕,也不得宠,那天太后赐宴给外臣,让后宫嫔妃来主持,也是奇怪。”宋虔之蹙眉道,“像是要让朝臣都知道宁妃现在得宠,正怀着皇嗣。”
“对。”陆观点头,“那天赐宴,不止是为你相看可赐婚的女子,他们的父兄,甚至林舒这样,家中没有合适的女儿可以嫁的朝臣也都来了,六部尚书除了秦禹宁和杨文因公事没有现身,林舒的父亲也来了。还有几个国公、侯爷也都在席上。”
“京城里算得上人物的,那天晚上都被宴请进宫,宁妃只出现了一会,但她的身孕确实惹人注目。”宋虔之喝了口汤,筷子捡了块绿莹莹的芦笋慢慢嚼,思索道,“林舒来的时候说,朝臣们都以为天子重病,惶惶不安,不知道继任者何。也难怪杨文会见苻明懋,苻明韶久不上朝,大家都在揣测,谁先下手,下对了注,站住脚,就能得以保全全族。”
“新帝即位,必然会有一场清洗,杨文还不到告老还乡请辞的年纪,杨家在朝为官的人不少,除此之外,林家、姚姓,冷姓,太后想要赐婚给你的镇国公王家,势力都盘踞整个北方,以京城为中心,遍布周围的几个州城。”陆观给宋虔之夹了一块排骨,是糖醋的,爆得焦干,糖浇得不多,吃上去酥香不闷头,“再吃一点?”
宋虔之摇头:“这块啃了不吃了,别给我夹了,你自己吃吧。”他腮帮缓缓地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宋虔之盯着陆观看了一会。
陆观眉毛一扬:“???”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厉害,短短数月,把京城的局势摸得一清二楚。”
“你下狱的时候,为了营救你,跟左大人见过几次面,受益匪浅,你离京之后,我想办法出宫去找过他老人家。虽没刻意问,但他无意中谈论的人,我都摸了一遍底细。”
宋虔之对左正英了解不多,尤其不知道他的立场。
“他要的是稳。”陆观放下筷子,道,“我不吃了。叫人先收了?”
下人们收拾走膳桌,宋虔之让人泡了两盏酽茶,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房去谈事。
陆观把袍子脱了,健壮的肩背露出来,皮肤颜色十分漂亮,宋虔之看得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来林舒来的时候,他大言不惭地跟陆观说,要晚上来,还包他满意。现在宋虔之的目光在陆观身上逡巡片刻,只觉得他腹肌整齐的腰,薄薄布料裹着的那两条腿,透出无穷的力量。
真要是让陆观满意,怕是一宿都别想睡了。
宋虔之移开眼,递给陆观一件干净的单衣,陆观草草穿上,盘腿坐上榻去。
宋虔之搬了个小板凳,面对面地坐下来,听陆观分析。
“宁妃这一胎,很重要,你见过苻明韶了,太后顶多会让他再露个脸,腿应当是没机会好了,至于说不出来话,柳素光兴许有办法。苻明韶已经没人可用,从前他不搞李晔元,也许李晔元还会帮他掣肘太后,他打压李晔元这么些年,李晔元已十分低调,不敢跟朝中官员来往过密。汪藻国被卷进凶案,原本还想讨好李晔元的人,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李晔元的关系,就掉下去。虽然李晔元的势力没有被彻底拔除,但是官员们明哲保身,真要是李晔元出了问题,谁也不会帮他求情。”
宋虔之点头:“苻明懋住在李晔元的别院里,黑狼寨的闫立成,是苻明懋的人,籽矜这些人也是苻明懋送到黑狼寨伺候的。她被送给李晔元,怀了李晔元的孩子。既然苻明韶容不下他,这些年李晔元怎么躲也都躲不过,皇帝还是逮着机会就要拉他下来,丝毫不给活路,苻明懋要是找上他,怕是一拍即合。”
“应该会像找你得到时候一样,许给李晔元一个安稳前程。在苻明韶手底下李晔元会不得善终,在苻明懋手底下即便苻明懋不用他,也犯不着让他死。前车之鉴,苻明懋现在需要的是讨好拉拢朝臣,等他上去之后,他有黑狄的血统,黑狄才与大楚一场血战,军中和民间对他的议论会很多。他还得靠着这些大家世族的文臣为他铺平道路。文人最重视名正言顺,忠孝仁义。苻明懋被发配,而非处死,这里头多少文臣出过力。”
“这事现在还让秦叔坐立难安。”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