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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过来的?”
“没有。”宋虔之道,“到孟州才发现处处设了关卡,北面尚未如此紧张,官道增设关卡,我们可以走小路,给点银子,找当地人带路,有捷径绕过来。只有孟州城,被你们封锁得滴水不漏。”
“你就这么相信孙俊业会放行?”
宋虔之喝了口酒,看龙金山:“这不是被你撞上了。”
龙金山不置可否,喝干一整碗酒,起身道:“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出城,今夜就在我这里好好歇一晚。对了,阿莫丹绒王庭已派坎达英的长子带兵南下,不知消息是否传到祁州大营,我多方打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军报似乎没有送到白将军那里。是时候班师回朝了,孙逸翻得起什么大浪?”
许瑞云与孙逸还算熟悉,沉吟道:“仅是这两州,他还坐不稳,除非自找死路,他不会贸然向北开进。朝廷让白将军去祁州,原是要把人拖住,寻个殆误战机的由头,让刘赟上位。”
“不说这些了。”宋虔之端起酒盏,朝龙金山举起,“多谢龙兄今日放我们进城。”
龙金山深深看宋虔之一眼,一手提起酒坛,注满酒碗,一饮而尽。
当夜一顿酣睡,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龙金山让宋虔之等人扮作他的手下,穿过孟州城,持他签发的镇北军手令,以镇北军探兵的身份,一路南下。
众人只顾赶路,累极了才找地方歇一晚,宋虔之一直感到身体不适,憋着没说。
一会耽误行程,二现在大夫不好找,药材也紧缺。初八那天上午,路上太阳太大,宋虔之竟从马上栽了下去。一行人只好在最近的城镇找了大夫,给他灌下两碗药去,让宋虔之从傍晚就去睡。
由于睡得太早,才到傍晚,宋虔之便醒来,他翻身坐在榻边,满脸茫然。
宋虔之摇摇晃晃地起来找水喝,口干舌燥,嘴里发苦,喝的水也是苦的,喝完整个人一步三摇地回到榻边坐着,屋子里都是黄土涩涩的气味。
这是一间农家的泥瓦房,他坐在那,抬起一只手按住心口,不意碰到一件硬物。宋虔之勾出脖子上的红绳,红绳末端是那枚他娘亲手为他戴上的凤形玉佩,他捞起玉佩来,在唇边吻了吻。
得睡觉,才能尽快好起来。宋虔之模模糊糊地想,脚还悬在榻外,就那么伸展脖颈埋在被子里睡了。
·
四月初九,立后大典,刘赟之女出嫁,嫁妆绕城三周。谁也不知道刘赟仅被召回京城一个月,怎么就能敛财如此之巨。
这场热闹从天刚亮,持续到傍晚,城中亮起灯楼,烟火安排在戌时。
整座皇城喜气洋洋,这一夜不设宵禁,城防从天不亮就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运送鲜花、肉食、美酒,还有一队特殊的客人,是阿莫丹绒的大王子多琦多。
从多琦多一露面,官员便都议论纷纷。
只有礼部尚书荣晖,拖着老迈病体,过去同多琦多对谈。
秦禹宁袖手走到李晔元跟前,低声道:“相爷可知道,多琦多今日会来观礼?”
李晔元分出一只眼看他,继而双眸半闭,老神在在:“你可别动什么心思,他身边的二十余人,都是绝顶高手,百步以内,杀人无形。”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多琦多及其左右都交了兵械,已是暖春,整座宫殿里洋溢着温暖甜腻的花香。
秦禹宁收回目光,朝李晔元耳语:“李相,怎么多琦多还带了一个楚人。”
阿莫丹绒人高鼻深目,肤色较深,鼻子如同鹰嘴,使得整个面部尽显凌厉阴鸷。
“在大楚找不到门路,另谋高就了吧。”李晔元道,“与其在这监视多琦多,你不如找孟鸿霖,让他加强今晚的守备。”
李晔元不再多说,其他各部官员纷纷过来与宰相见礼攀谈。
秦禹宁多看了两眼多琦多身后五六米处那名楚人,一想,李晔元也没有说错,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出去找孟鸿霖,让禁军重点盯住那二十几个阿莫丹绒人。
酉时末,迎亲的队伍将皇后接进宫门,刘赟这才姗姗来迟,立刻有文武官员上前口称大元帅。
李晔元坐在席上,正闭目养神。
戌时初,大量烟火喷射而出,将喜悦的欢庆推向高潮。
灯楼上下皆被点亮,一万二十四盏彩灯,汇成一座飞龙舞凤的巨灯,于城中轴线上昂首向北,与皇宫正门外鼎立流光华彩的另一座灯楼遥相呼应。
大殿内上首侧座是久病初愈的太后,一身沉重朝服,以黑红二色为主,金线勾勒凤纹,沉重的头饰下,太后修长昂扬的脖颈显得格外脆弱。
蒋梦捧着一个小盒子,太后以宽大的广袖遮挡住嘴,从宫侍手中接过水,吞服下药丸。
只消片刻,周太后容色恢复了红润,坐姿也愈发挺拔。
吉时到,庄严低沉的乐声响遍大殿,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多琦多扭回头来,不再与手下交谈,遥望着宫殿门外,众星拱月一般,在喜娘和宫侍随行下,踏上厚毯的帝后二人。
黄莺般曼妙的歌声响起,那唱歌的女声不知从何而来,宛如仙乐,将一股寒意灌入到在场众人灵台之中。
香气缭绕,神女欢唱。
多琦多眼神迷醉起来,不禁握住酒盏,浅浅呷了一口。
多琦多身后不远处,生着一张楚人脸孔的臣下悄然走到他的身边,举起一边袖口,一股刺鼻气味钻进多琦多的鼻孔。
远道而来的阿莫丹绒王子顿时清醒过来,他放眼望去,殿内文武百官,俱是满脸喜悦,眸光迷醉,仅有几人尚能维持清醒。
礼官宣读太后懿旨,声如洪钟,看去也与常人一般无二。
多琦多视线滑过去,慈眉善目如同一尊菩萨的那位独得荣宗专宠的周太后,正面露微笑地望着天子和他的新皇后。
然而,这堂上似乎正在上演一出木偶戏,那些神色迷醉的大楚朝臣,眼神涣散,甚至无法维持端正的坐姿,多琦多一只手按在膝上,被身边带来的臣下牢牢抓住。
臣下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顷刻之间,多琦多便懂了,李明昌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李明昌给他闻了那刺鼻的气味,他立刻就清醒过来,看来,这殿内的香大有问题。这让多琦多想起李明昌的父亲,精通秘技的李谦德。
清越的钟声被敲响。
女子的歌声戛然而止。
天子握在手中正要交给皇后的凤印倏然坠地,谁也没能反应过来,皇帝突然伸出双手,捧住皇后的头脸。
女子心头一跳,红纱之下,双颧绯红,满目流转娇羞美意。
仅在片刻间,她听见自脖颈传来的恐怖折断声,那是骨节错位,筋断肉裂带来的死亡之音。
凤冠倏然坠地,皇后脖颈扭曲地委顿在地。
直至刘赟发出一声怒喝,拔剑自案后跃出。整座大殿陷入空前的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成婚的步骤是胡来的。
周末愉快。
☆、潜龙在渊(伍)
“保护圣上!”李晔元振臂一呼,侧身从桌案后追出,跑上台阶。
刘赟坐在百官之首,李晔元又是文官,且刘赟是整个大殿中唯一没有解剑的大臣。
孟鸿霖领着羽林卫鱼贯而入。
蒋梦拽起太后,朝支撑大殿的巨柱后躲,他展开双臂,老母鸡一般地将周太后挡在身后护着,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向殿门移动。
孟鸿霖拉开弓箭,虚起一只眼,他的视野里——刘赟向苻明韶挥剑砍去,内侍总管孙秀手持卷轴一冲而上,一把将苻明韶拽到身后,李晔元不顾一切扑上去拽住刘赟左臂,被刘赟挥开。
孟鸿霖手中的弓箭几度改变方向,然而刘赟移动速度太快,他勾住弓弦的手指僵硬发白,冷汗从额头沁出,人影不断打在孟鸿霖颅内。
刘赟眼眶通红,口中暴喝一声:“昏君!为我女儿偿命!”随即长剑刺出,一剑贴着孙秀肋骨缝隙扎穿他整个身体,透背而出,带血的剑锋刺向躲在孙秀身后的苻明韶胸口。
混乱中,阿莫丹绒语怒吼着什么。
大楚群臣无不在注视场中变幻,寻隙营救天子。李晔元腰际撞在桌案上,摔得极重,一时无法站立,面孔皱在一处,表情十分痛苦。
二十余名阿莫丹绒使臣跃出,抢上前去。
孟鸿霖大喝道:“保护陛下!”
多琦多身后的楚人大喊:“保护大楚皇帝!”
羽林卫纷纷往前冲,挡住向殿中央涌的阿莫丹绒人。
就在此时,刘赟一声怒喝,魁梧身躯向后一仰,他一只手按住颈侧,难以置信地双目怒瞪,抬起手,手掌及指缝中俱是黑血。他的视线定在大殿西南方向,继而轰然倒地,长剑脱手,直直戳在半空。
秦禹宁顺着刘赟的视线看去,一袭宫侍绿袍的人影匆匆从众人身后闪过,滑向殿门,转瞬已经不见人影。
秦禹宁朝孟鸿霖大吼道:“孟统领!有人跑了!快追!”接着他跳上桌案,振臂高呼,“谁也不许离开!所有人!一个也不许离开大殿!”
孟鸿霖手忙脚乱向手下下令。
多琦多朝手下高声喊了一句阿莫丹绒语,二十余名他的手下撤回到他身边。羽林卫不敢轻举妄动,仍以出鞘的长刀相对,并迅速以苻明韶为中心收缩成百人的人墙。
孙秀一手捂着伤口,咬牙切齿从肋骨之间拔出长剑,同时大叫一声,令闻者悚然一惊,那痛楚从叫声中穿透在场众臣的耳膜。
“保护陛下!”太监总管孙秀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
羽林卫如从梦中惊醒,一名侍卫上前向刘赟的尸身补了一刀,接着又是好几刀。
李晔元扑倒在地,朝苻明韶下跪,颤声道:“陛下受惊了。”
苻明韶满眼混乱,一手扶额,向后退出几步,眉头用力一皱,低头间正对上脖颈扭曲死不瞑目的皇后,大红头纱、灿金头饰,衬得皇后的脸愈发黧黑。
不远处,扑倒在地的刘赟身下,俱是鲜血。
“都住手。”苻明韶喃喃道,他脚步虚浮,整个身子摇晃着,被李晔元搀扶住。
苻明韶面上充满震惊、疑惑、后怕,愣了愣,挥手甩开李晔元的手,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快速收手后退。
整座大殿红黑交织的艳丽色彩在苻明韶面前一晃,天旋地转,他坐倒在地,张了张嘴,沙哑地向仍在往刘赟身上补刀的羽林卫怒咆厉喝:“都住手!当朕死了吗?朕叫你们住手!”
那名侍卫砍得满眼充血。
孟鸿霖快步上前,抓住侍卫拿刀的手,劈手就是两个耳光。
侍卫被彻底打醒,惊慌失措地下跪。
“李相。”苻明韶沉声吼道。
李晔元上前下跪。
“让人彻查,朕的饮食、香料中是否有扰乱神智、使人发狂的药物,一定要查出凶手。”苻明韶手掌用力揉自己的眼睛,抬头时双目血红,眼角沁出泪雾,眉峰隐忍地轻颤,“今日宫中之事,封锁消息,不许泄露出去。两日后为皇后发丧,就说……说皇后体质羸弱,成亲之前,已经染病,不幸病亡。”
苻明韶看了一眼刘赟,挥挥手,疲累至极。
李晔元忙道:“臣知道如何处置,请陛下安心,一定不会让民间有所议论。”
苻明韶抬起头,向孟鸿霖伸手。
孟鸿霖诚惶诚恐地将皇帝搀扶起来。
随着苻明韶往外走,禁军让出一条路来,苻明韶脚步虚浮地走到多琦多的面前,苍白着脸,沉声道:“大王子远道而来,且就在宫中多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