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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可以伟大到颠覆天下局面。
可每个鬼影堂的人,都可以为了主上,放弃自己。
所以,主上的命令,鬼影堂的吩咐,就是一切。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宗政渊的面孔来,这个人到底让他犹豫了。
“都已经两清了,到最后我竟然还要害你。”
终于,他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地将长剑狠狠折断,提着一把断剑,迈了出去。
就在此时,正在议事厅谈论战事的宗政渊,得到玖夜再次出逃的消息,心中顿怒,看着满座文武,竟是甩袖离席,满脸阴沉暴戾。
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废了内力还能逃走?为什么他做尽了一切,还想着离开他?明明这般威胁,他竟是还能触怒自己?
当真是不怕废尽一生武功,成了废人吗?
到底是怎样的组织,怎样的信念,竟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出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杀红了眼的玖夜,双手尽是鲜血,不知从何处流淌,浑身打着颤,偏偏仍旧直挺挺站立着对着兵士一阵猛杀。
“来啊!杀了我啊!我倒要看看,暴君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玖夜举着断剑,恶狠狠地怒骂。
宗政渊突然感到十分刺眼,满腔的愤怒在看见那一团红色之后,竟是消散得无影无踪,满是悲凉。
他静静地站在宫廊上,看着堂中被死死围住的玖夜,紧紧锁着眉头。
“君上。”兵士对着宗政渊,恭敬道。
忽然看到一抹玄色,玖夜将眼睛盯向那处,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笑来,满是嘲讽,举起断剑指着宗政渊。
“暴君,你来得还挺快。”他蔑笑道。
看着玖夜的模样,宗政渊心下一沉,伸手缓缓抽出身后护卫的长剑,提着剑,一步一顿地走向兵士团团围住的人。
“小玖,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他蹙着眉,语气有些苦涩。
突然,玖夜感到心头一颤,忽然有那么一丝自责。
“从来都是你在逼我!”玖夜咬着牙回应。
一刹那,玖夜提着断剑一跃而出,直直地冲向宗政渊,眼中满是愤恨与漠然。
这一刻,宗政渊似乎又看到了初见玖夜的时候,那双满是愤恨的眼,深深扎进他的心里,再也出不来了。
他以为这么些年来,玖夜总会变的,可是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的。
所有的服软、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主动,都是骗他的,通通,都是假的!到头来,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逃出去,能回鬼影堂罢了,自始自终,他心里存着的,不是永庆帝,就是鬼影堂,偏偏就是没有他宗政渊!
半分都没有!
想到这里,宗政渊猛地一挥剑,重重地落在玖夜的肩膀上。只见他瞬时惨白了一张脸,浑身颤抖,眼中的愤恨却丝毫不减。
玖夜忍着疼痛,伸手用力握住肩上的长剑,不顾手掌被撕裂的疼痛,硬生生将长剑从肩膀上推出。瞬间,血染满襟。
看着玖夜不要命的动作,宗政渊心里很是心疼,可更多的是憎恨与不解。
既然是他自己不要命,那便毁了算了。
如此想着,宗政渊趁其还未远离自己,迅速抓住他手上的肩膀,恶狠狠地向下压去。
瞬时,玖夜直直地跪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一下子扎入宗政渊的心里。
可他装作未听见一般,将手缓缓向下,死死抓住他握着断剑的手腕。玖夜感到一丝凉意,他觉得眼前的人应是疯了,心头渐渐不上恐惧之意,连忙伸出左手抓住那只抓着自己右手腕的手,想要将其甩开。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玖夜的耳边。
“啊——”
“哐当”
断剑落地。
玖夜捂着右手腕,疼地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被冷汗打湿。他凶狠地瞪着宗政渊,似是要将其活吞活剐了一般,可看到后者眼中一片漠然之后,他忍不住心中打了个颤。
他在害怕。
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的恐惧。
只见玖夜挣扎地向远处挪动,伸出左手拾过断剑,盯着宗政渊,缓缓站起身。
“宗政渊,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亦是鬼影堂的鬼。”
“你错了,我不会杀了你的,永远都不会,我只是要你永生永世回不去罢了。”
言罢,宗政渊提起长剑,一步步靠近玖夜,周身散着暴虐之气。
周遭士兵不由得感到寒冰刺骨,这是炎夏,怎的竟像是深冬严寒一般,柔和了几天的君上,如今像是从鬼界而来的黑无常,勾人性命。
只见玖夜举着断剑刺向宗政渊。
“唔”
宗政渊没有躲开,任凭玖夜将断剑刺入他的胸膛。
一瞬间,玖夜震惊地看着这没入宗政渊身体的断剑,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可他看见的是宗政渊满是冰霜的神色。
突然间,玖夜感到左手腕上一整剧痛。
“抓到你了。”
他听见宗政渊的声音。
“咔嚓”
“啊——”
双手尽断。
他直直地双膝跪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宗政渊伸手将胸膛上插着的断剑,猛地拔了出来,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救他,不准死。”
倒下前,宗政渊不忘吩咐了一句。
也不知是躺了多久,等到玖夜再醒来时,印入眼前的是一顶金色帐顶。
宗政渊的寝殿。
那宗政渊呢?
玖夜抬起双手,看着手腕上颤着一圈又一圈的白布,嘴角扯出一道苦笑来,随即微微下垂,伸手挡住眼睛,深深一次呼吸。
“醒了,就过来。”
忽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玖夜努力撑起自己,好不容易起了身,看见宗政渊正拿着折子,坐在桌前,一边看着折子,一边吃着什么。
“你没事?”
是一句肯定句。
“你希望我有事?”宗政渊放下折子,定睛看着玖夜,反问。
“我……”玖夜突然语塞,不再说话,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看着眼前一桌的菜色,伸手想要提起筷子,却发现双手被缠得死死的,只得举着手肘将一碗盛好的菜汤一点点挪到面前。
看着玖夜举着双手,用手肘一点点挪动瓷碗的模样,宗政渊轻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将瓷碗抢过,轻轻舀起一勺凑到他的嘴边。
玖夜垂眼看着嘴边的汤勺,低头张了张嘴。
“你为什么不躲。”玖夜忍不住问道,眼睛盯着宗政渊的胸膛,微微蹙眉。
“我也不知道,大概只觉得欠你太多了吧。”宗政渊轻声回着,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
听到这话,玖夜忍不住冷哼一声,举起手,回道,“欠我?所以你就废了我这双手?”
言罢,玖夜转过脸,不再张嘴喝他凑过来的菜汤,看向宗政渊的眼中布上一丝酸涩,问道,“宗政渊,你到底还要关我多久?”
宗政渊轻轻将瓷碗放下,转头看着他一句一顿道,“等你心里有我为止。”
“我的心里,从来都不会有你,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永远都不会有。”玖夜凑近他,恶狠狠地说道。
闻言,宗政渊轻笑着,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其实你有的,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对不对?”
突然,玖夜感到心中一阵慌乱,躲闪着他的眼睛,连忙向后撤去,想要拉开与宗政渊的距离,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而宗政渊就好像看透了他一般,伸手抓住他的后颈,逼着他看着自己。
“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罢了,我说的没错吧?”宗政渊盯着他的眼睛,紧紧逼问。
玖夜看着他的眼睛,不住地摇头,伸手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用抵在宗政渊的胸膛前,想要推开他。
“你给我松开!”他大声怒吼道。
突然间,宗政渊松开了手,看着他。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回头看看我?”
他语气甚是酸涩苦楚,带上一丝乞求。
“宗政渊,你放了我吧,我于你,已经什么都给了,你是不是也该放手了?”玖夜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
此话一出,宗政渊一愣,盯着玖夜的眼神竟是有些呆滞。
他说得对,他什么都给了,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还要奢求什么?
“我对你的服软,只是因为只要我服软,你便不会打我。我对你的恐惧,是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叫我心惊胆怕。我对你的主动,只是我觉得那样,你便会放松警惕罢了。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是,你以为我心里有你,我想我是有的,那点念想,只是因为看到你对政事的上心,对百姓的厚爱,我不想去害你,仅此而已。”
“如今我已是废人,于你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你又何必困住我?困住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关于你的一丝一毫情谊的人。”
这一番话,句句烙在宗政渊的心头,一句一顿,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心上。
他不爱他,从来没有。
宗政渊看着他,红着眼眶,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转身走向殿门,忽然顿住脚步。
“小玖,你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他想,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求而不得,放之不下,他这心里痛得都要碎了。
第一次,玖夜竟感到他的背影满是落寞寂寥,高高大大的身形摇摇晃晃,似是下一刻就要坠落。
突然有一种想上去安慰的冲动,可他忍下了。
宗政渊是不需要安慰的,尤其不是他的安慰。
从寝殿出来,一时间,宗政渊竟不知该去往何处,看着诺大的九安王宫,忽感陌生冰冷。他还记得自己想要的什么,他想要一举统一三国,可他一遇上玖夜,什么都乱套了,什么都变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他能不能,可不可以只要玖夜留下来?
就要他一个?
从第一次见到玖夜的那场宴席上,他就想将这个人牢牢地捆在身边,可也总想不出个为什么,他找不出理由,找不到心底的答案。
所以他找了借口,将他扣押了下来。
他看着玖夜一次次的反抗,听着他嘴里一句句的谩骂,心里满是愤怒,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其实自己并非想折辱他,只是想将他留下来而已的。
他不懂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让玖夜明白,他只能将他无尽地关在石室里。
意外地发现,石室内的环境很差,他很担心玖夜会不会因为这个而闹得不死不活,只得给他换了地毯,撤了些许物什他看见玖夜的眼中有一丝疑惑,冷冰冰的态度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欣喜万分,终于知道要如何去表达,他想尽法子去讨好他,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满心的讨好,竟是换得是他的逃离。
他满心愤怒,狠狠地折磨了一番玖夜,却也没有丝毫屈服的迹象,他想他又是错了,于是,便又换了法子,小心翼翼地对待。
这次又是什么呢?
他从帝陵逃了。
宗政渊感到很疲累,索性将他的内功废了,他觉得这样他应该是逃不了了,哪曾想,换来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排斥。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一点点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示好,生怕又是一个暴怒,就又将人给气跑了。
可是他再怎么努力,抵不过鬼影堂的一道命令。
只一字“逃”,便是不顾性命,从自己的手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