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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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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罩裂作两半,先分左右掉到肩上,才飘到雪地去。  
这一剑浪翻云凌空施展,由他后项划至下颔,差不多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却没有丝毫损及他的颈项、头发和肤肌,用剑之准确和巧妙,非是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  
浪翻云卓立瞿秋白前方,剑回鞘内,拿着酒壶,仰首痛饮,但其气势却紧摄对方,教这奉单玉如之命卧底于怒蛟帮的军师级人物,指头都不敢稍动半个。  
瞿秋白相貌清瞿,双目藏神,仿似得道之士,只凭慈和的外型,足可把人骗倒。  
他自知必死,神色出奇地镇定,叹了一口气道:“杀了我吧:冤有头债有主,上官飞确是瞿某弄死的,不过瞿某亦救活了贵帮很多人。”  
浪翻云猛地伸手,紧着他两边面颊,手上微一用力,瞿秋白立时张大了口。  
膝头接着轻轻在他腹隔处顶了一记,瞿秋白叫了一声,吐出一粒药丸来。  
浪翻云侧头避过,微微一笑道:“大医师把浪某看成是什么人呢,连你把毒丸放进口里都不知道吗?”  
瞿秋白双目射出惊恐神色,他所以如此镇定,全因以为可以随时自杀,现在给剥夺了这个凭恃,那还不魂飞魄散。  
怒蛟帮有一套对付敌人和叛徒的刑法,近年来极少使用,其中一种是“削肉”极刑,由全体帮众执行,在七日之内,每人由被施刑者身上割下一小片肉来,这是对付叛徒最厉害的帮规刑法。  
只是想到此刑,瞿秋白立时浑身打颤,惧不欲生了。  
浪翻云放开了他面颊,手指闪电七次戳在他的要穴上。  
瞿秋白全身啪啪作响,颓然倒地,就此被废了武功。  
浪翻云再喝一口酒,俯头审视着他的表情,沉声道:“惜惜是否你害死的?”  
瞿秋白剧震一下,仰头望往浪翻云,露出狠毒无比的眼神,豁了出去地大叫道:  “是又怎样,谁教你蠢得让她来找本神医看病,你为何不为她伤心得自杀呢?不过你也活不久了,月满拦江之时,就是你毕命的一刻,谁都知你不是庞斑对抒胫。最好两个一齐死掉。”  
浪翻云出奇地神色平静,因为他自知瞿秋白是天命教的军师后,早猜到纪惜惜无缘无故的不治之症实是瞿秋白巧施毒手,因而涌起对单玉如前所未有的杀机,可是如今证实了,却不能为他带来另一次冲击。  
这亦叫人算不如天算。  
单玉如以为害死了纪惜惜,将可使他一蹶不振,那知却把他往武道的极峰推上了一步。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瞿秋白发过后,被有翻云冷冷凝视,心头一寒,竟说不下去。  
浪翻云摇头叹道:“你对单玉如倒是忠心耿耿,浪某一向不赞成对人用刑,可是对你这等狼心狗肺的叛徒,浪某只有破例一次了。来吧:朋友:怒蛟帮全体上下一心的在欢迎你呢。”  
一手抓着他腰带,冲天而起,往与韩柏等人会合。  
朱元璋聚精会神翻看残册,双目异光闪闪。  
陪在两侧的是燕王和韩柏。  
前者神飞扬,后者却是垂头丧气。  
朱元璋忽地哈哈大笑,一掌拍在龙桌上,兴高采烈道:“烧得好,只是剩下来这几片贱页,足可使朕知道应采何种对策了。”  
韩柏半信半疑道:“我们早先也看过,这样黑炭似的东西,字划都给熏得模糊不清,还可以看出什么内容来呢?”  
朱元璋微笑道:“问题是你们并不熟悉朝廷的事,由这册子内记录的联络手法,金银宝物的交易,册子原本的厚度,朕可大约猜出这些人的职级和人数。例如这里注着寒露后三日,黄金二千两,夜光杯一对,朕就知此人应是兵部侍郎齐泰,因为那天正是他的生辰,允汶贺寿时曾送了一对夜光杯给他。”  
燕王一呆道:“齐泰竟是天命教的人吗?”  
朱元璋淡淡道:“当然非是那么简单,否则单玉如亦无须除掉胡惟庸了,主因就是他被识破了与天命教的关系。朕可以预言,除非允汶真的皇权固若金汤,否则天命教会永远藏在暗处。正因事事均须允汶出头,又由天命教暗中支持,才会有这样厚厚一本名册。允汶还会借口要对付胡惟庸这人人深恶痛绝的人,加上暗示有朕在后面支持,试问京内的大臣谁不投*于他,遵他之命行事。”  
韩柏皱眉道:“允汶手上既有如此实力,又得单玉如在背后策划,怎样才能对付他呢?”  
朱元璋沉吟半晌后道:“家丑不出外传,允汶的事只可用特别手法处理,教所有人不敢口出半句怨言。”  
韩柏和燕王对望一眼,均想不到朱元璋有何妙法处理这么烦难的家丑。  
朝臣中如齐泰者,乃位高权重的人,现在他的命运已和允汶挂上了钩,若朱元璋废允汶立燕王,他不立即造反才怪哩。  
朱元璋岔开话题道:“朕使人研究过盘龙杯内的药牲,墓木上虽不是毒药,但遇上酒精,却会化为烈毒,试饮的太监先是身体不息,产生晕眩等症状,然后心脏发大,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个时辰后窒息死亡,非常厉害。”  
韩柏心中不忍,朱元璋竟残忍得找活人来试验毒性,人命真的是那么蝼蚁不如吗?  
燕王丝毫不以为异,只奇道:“为何他们不用较慢性的毒药,那岂非谁也不会怀疑是那杯酒有问题吗?”  
朱元璋淡然自若道:“道理很简单,他们是要亲眼目睹朕着了道儿,于是就可立即发动阴谋,控制一切。”  
韩柏愕然道:“如此说来,不是等若朝内有很多人和允汶一起谋反吗?”  
朱元微笑:“这两天皇儿一直留在朕身旁,早惹起了各人的猜疑,允汶便可以此向拥护他的人证实朕有改立燕王的打算,在这情况下,谁也要站在允汶那边押上一注。唉:只恨这名册烧得残破不存,否则朕一夜间便可把这些人全部清除,幸好仍另有手段。”。  
燕王煞言不语,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些人要造反了;因为假若他真的登上帝位,首先就会拿这些人开刀,再换上自己的班底,这是连他自己亦不会改变的事。  
韩柏愈来愈发现朱元璋的厉害,忍不住道:“皇上有何妙策?”  
朱元哑然失笑道:“除若无兄外,只有你这小子才够胆用这种语气和朕说话。”忽地沉吟起来,淡淡道:“若无兄是否受了重伤?”  
韩柏知瞒他不过,点了点头。  
朱元双目射出伤感的神色,低回道:“朕知道若无兄再不会见朕的了。”接着转向燕王棣道:“小棣之有今日,全拜若无兄所赐,切莫忘记了。”  
燕王也弄不清楚他说这些话是来自真情还是假意,只唯唯诺诺答应了事。  
朱元璋忽又夫笑道:“庞斑的派头真大,竟要朕大开城门送他离城,不过离城容易回国难,希望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吧!”嘴角飘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韩柏和燕王再交换一个眼色,都看出对方眼内的寒意。  
朱元璋深深瞧着韩柏道:“假设你是单玉如,现在应怎么办呢?”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假设小子是那女魔头,自然知道奸谋败露,允汶和恭夫人都露了光,所以一是立即逃走,一是继续发动奸谋,同时设计出种种应变之法,假设盘龙杯下毒一事不成,立即施展其它手段……”  
朱元璋含笑截断他道:“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就是盘龙杯底的药物非常特别,可蚀进杯底去,不但肉眼察觉不到,连清水或干布都洗拭不掉,所以若朕拿起盘龙杯喝祭酒,他们定会深信不移朕中了毒,你说那时单玉如又会怎样施为呢?”  
燕王和韩柏同时愕然,开始有点明白朱元璋所说的另外的手段了。  
朱元璋向燕王道:“还是皇儿说来较接近和真实一点。”  
燕王棣老脸一红,有点尴尬地道:“假设我是允汶,必须设法控制了禁卫或厂卫任何一方的势力,那时就可立即掌握了全局,正式登上帝位,同时把我和所有与鬼王有关的势力铲除,然后才对付其它钟叶素冬等忠于父皇的人。那时就算有人知道问题出在那杯酒上,亦没有人敢说半句话了。”  
朱元双目寒光一闪道:“朕敢吨釉,他们的第一步行动便是杀死叶素冬和严无惧,厂卫力面不用说,楞严和他的亲信可以轻易控制大局,叶素冬方面那几个副将亦必有人有问题,只要干掉素冬、无惧,朕最亲近的两股势力都会落到允汶手上,加上群臣的附和,那时你们逃迟一点,亦要没命呢。”  
再沉声道:“何况他们仍不知韩柏的魔种能解去皇儿身上的媚蛊,以为你的生死全操在他们手上。所以单玉如怎肯如此轻易放弃,她怎也要看看朕会不会拿起那个盘龙杯来喝酒的。”  
燕王完全明白了乃父的反阴谋,低声道:“帅念祖和直破天会不会有问题?假若他们都是允汶的人,配合他们手上的高手,蓦然发难,会是很难应付的一回事。”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看着贱册道:“朕要得到这名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他们的名字,他们一直都支持允汶,但有没有那种勾结的关系,却难说得很。”  
韩柏暗忖朱元璋确是作茧自缚,这亦可说朱元是自己在对付自己了。  
事实上,叶素冬、严无惧等谁不是一直在支持允汶,奉他为未来主人,朱元璋要一夜间扭转这局势,以他的力量仍难以办到。所以若朱元璋真的死了,知道内情的叶素冬或会站在燕王这边,但严无惧却不敢包保了。  
更大的难题是朱元璋极要面子,当日明知燕王行刺他,亦要为他隐瞒,把责任推到水月大宗身上。现上怎能把叶素冬等招到座前来,告诉他们允汶是单玉如的孙子,同况其中还牵涉到他与恭夫人见不得光的私情。  
朱元璋断然:“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谁都不敢公然造反,尽管和允汶合谋的人,亦要看朕有没有喝那杯毒酒才敢行动,所以只要我们布置得宜,便可把允汶和所有奸党全引了出来,我们就可借口允汶谋反,一举尽歼所有人。在这情况下,朕最可以信任的人,除老公公他们外,就是韩柏和他的好友们,以及棣儿你那方面的高手了。”  
韩柏恍然大悟,朱元璋忽然对自己这么推心置腹,言无不尽,原来全因他下面的人都有点*不住,于是他韩柏的利用价值立时大增,只不知将来会否有狡兔死走狗烹的一天呢?  
想到这里,心内苦笑起来。  
表面当然是义无反顾,大声应诺。  
韩清风虽身体虚弱,精神却还很好,亦没有被把他囚禁起来的人损伤了肢体,事实上他被囚于此后,除了有三餐供应外,便钟个被人遗忘了的人。  
开始时,他还清楚是马任名迫他说出有关鹰刀的密,到后来,连他也弄不清为何会长途跋涉地把他运到了京师囚禁在天命教的总舵里,只隐隐感到长白派脱不了关系。  
风行烈和戚长征等均大惑不解。  
谷姿仙等诸女闲着无事,赶往酒铺准备开张营业事宜:忘情师太感到事态严重,到西宁道场找庄节商量,云清云素当然随师傅去了,薄昭如亦跟了去。范良极则和浪翻云返回鬼王府,好安排立即运走瞿秋白。最后剩下风行烈和戚长征以马车将韩清风送回韩家刚迁进去位于西街的新宅。  
韩清风无恙归来,自然震动了韩家上下诸人。  
韩天德抱着乃兄,老泪纵横,却是欢喜远胜于感触。  
韩慧芷出来见到戚长征,又惊又喜,旋又黯然垂苜,神态凄楚,并没有韩柏预期的  “误会冰释”,与韩清风道过离情后,黯然坐在一旁,秋波儿都吝啬得没扫一个过来。  
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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