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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方白羽)-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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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后,果然有道士借暮色掩护,悄悄出了阳台观。我暗中尾随,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众人齐声问:“发现了什么?”“白云庵!”褚刚兴奋地道,“我尾随那小道士一路紧赶慢赶,最后来到后山一个荒僻的山谷,谷中有座隐蔽在丛林荒草中的偏僻庵堂,门楣上有‘白云庵’三个字。我见那小道士进了庵门,怕打草惊蛇便没有跟进去,而是立刻回来禀报。”

“太好了!”任天翔兴奋地一跳而起,“褚兄前面带路,我们立刻赶过去,定要找出其中的隐秘!”

在褚刚带领下直奔后山,半个时辰后众人果然找到了那座掩映在丛林和荒草中的白云庵。在任天翔示意下,众人分作两路,悄悄将白云庵包围起来,直到确信一只飞鸟都逃不出去后,任天翔这才带着高名扬、施东照等人,大摇大摆地上前敲门。

众人敲了片刻,门内总算响起一个老婆婆嘶哑的应答:“门外是什么人?这里是庵堂,不留任何外人借宿。”

有捕快立刻高声喝道:“刑部办案,快开门!”

那老婆婆要似乎有些耳背,絮絮叨叨地重复:“都说了这里是庵堂,不容外人借宿,再不走老身可要放狗了。”

众捕快哪有工夫跟她啰嗦,齐心协力撞开大门闯了进去。就见一个老迈昏聩的嬷嬷惊慌失措地迎上来,嘶声高呼:“强盗来了!”

“闭嘴!”高名扬一声令下,立刻有捕快上前捂住老嬷嬷的嘴。任天翔将那串佛珠凑到老嬷嬷跟前,示意一个捕快将灯火将佛珠照亮,然后喝问:“这是不是你们庵堂的东西?”老嬷嬷接过佛珠仔细看了片刻,茫然点了点头。任天翔得到确认,心中大喜,忙喝道:“将你们的庵主和所有姑子叫出来问话,一个人也不得遗漏。”

那老嬷嬷嗫嚅道:“庵中除了老身,就只有庵主静闲师太一人。”

任天翔忙问:“静闲师太,她在哪里?”老嬷嬷向后堂方向一指,任天翔立刻便冲了出去。褚刚等人怕他有失,也急忙追了上去。几个人径直闯到后堂一间依然还亮着灯的房间。就见简朴素净的云房中,有个年逾四旬的中年女尼正瞑目打坐,对众人的闯入似乎无动于衷。施东照见状忍不住喝问:“御前侍卫副总管大人到此办案,你还不赶紧迎接?”

那女尼睁开双目,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到任天翔脸上。高名扬忙喝问道:“你就是静闲师太?”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高名扬将手中那串佛珠递到她面前,“这佛珠你可认识?”静闲师太微微颔首:“这是贫尼送给一个俗家姐妹的东西,怎会在你手里?”

高名扬神情微变,手抚佩刀暗自戒备地问:“这么说来,你就是当年的如意夫人?”“如意夫人?”静闲师太恬静的目光顿时变得幽远深邃,思绪似穿过岁月的风霜回到了过去,遥望虚空喃喃叹道,“当年,我确实用过这个名字。”话音刚落,高名扬、施东照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腰间佩刀,各守一方将女尼围了起来。施东照还不忘向任天翔招呼:“老七块退后,这女贼交给我们来摆平!”

“退下!”任天翔突然发疯一般冲众人大吼,“都给我退下!”

施东照和高名扬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任天翔为何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不仅将他们拼命往外推,还气势汹汹地夺下了他们的兵刃。众人莫名其妙地退出门外,褚刚忍不住小声提醒:“公子一个留在房内,恐怕会有危险,我是不是……”

“走!你们都给我走!”任天翔不由分说将褚刚也推出大门,然后将门“嘭”一声关闭,弄得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突然之间,任天翔为何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云房之内,任天翔双目赤红地盯着静闲师太,胸膛急剧起伏,却咬着牙一声不吭。静闲师太眼中泛起一缕慈爱的微光,喃喃叹息:“想不到你都长这么高了,还做了御前侍卫副总管,我……我真为你高兴……”

任天翔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却不管不顾,嘶声喝问:“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没有死,你为何要骗我装病而死!害我这十多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无时无刻不是心怀丧母之痛,以为早已与你天人相隔,谁知……谁知……现在你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静闲师太定定地垂下泪来,黯然哽咽道:“娘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任天翔泪流满面地质问,“是什么苦衷让你暗算任重远?又是什么苦衷让你杀害江玉亭嫁祸于我?赵姨为了隐瞒你的下落,不惜自杀,是什么苦衷让她不惜以命相殉?”

“赵姨……为我而亡?”静闲师太既吃惊又伤心,“她……她这是何苦?”

任天翔不依不饶地质问:“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何能让赵姨不惜为你而死?为何发生在我周围的所有阴谋诡计,都跟你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静闲师太垂泪叹息:“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你娘,难道你连这点也不再相信?”任天翔呆呆地愣了半响,压抑已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他像回到懵懂无知的孩提时代,对面前这个女人有着一种无限的信任和崇拜,以及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挚爱和依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扑到她怀中放声大哭:“娘……”

“翔儿!”静闲师太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泪眼婆娑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母子俩抱头痛哭,仿佛回到十多年前那个亲密无间的年月。

不知过得多久,任天翔终于哭累了,懒懒地倒在母亲的怀中,他真希望自己还是十多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懵懂小儿,不必介入成人世界的勾心斗角。虽然他对母亲还有无数的疑问,但他决定什么也不再问,因为他已经感受到慈母之心与十多年前并无二致,这就已经足够了。

母亲轻轻抚着他的头,就像抚着十多年前那个惹人怜爱的孩童。不知过得多久,她终于打破了这迷人的宁静,轻声问:“你不想知道娘当年为何要骗你,假装因病而亡,让你成为没娘疼爱的孤儿?”

任天翔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但现在他却觉得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如果母亲有她的苦衷,他宁愿不知道。但是母亲还是轻声说道:“你现在已经大了,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至于你如何选择,必须由你自己来拿主意了。”听母亲说得慎重,任天翔从她怀中抬起头来,柔声道:“娘,你尽管说,不管以前你做过什么,我都相信你一定有那样做的理由和苦衷,我会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你。”

母亲感动地点点头,微微叹息道:“这一切要从娘的姓氏说起,娘并不姓苏,也不叫苏婉容。娘复姓司马,单名容!”

任天翔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司马瑜,他隐约意识到,娘的身世一定与司马瑜有关系。就听母亲幽幽叹息道:“娘出身在一个特殊的家族——晋武帝司马炎的后裔。司马家的祖先不仅有司马炎这样的开国之君,也有司马懿和司马昭这样的一代人杰。这种成就和荣耀绝非偶然,因为司马一族乃是师承诸子百家中最为隐秘高深的流派——千门,司马一族是当之无愧的千门世家。”

任天翔心神剧震,他曾在阳台观的藏经阁中看到过《千门秘史》,对这个最神秘最高深的流派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和兴趣,没想到母亲竟然就是出身千门世家,自己身上竟然就流淌着千门历代先辈的智慧之血。

司马容微微叹息道:“出身在这样的一个家族,每一个司马世家的弟子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以便肩负起复兴家族、重振先祖荣光的重任,母亲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为家族的使命奋斗和牺牲。所以我在十八岁那年,化为苏婉容接近任重远,成为他的女人。因为任重远和他的义安堂,乃是当时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势力,而且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和支持,能掌握这样一支江湖力量,是司马一族梦寐以求的大事。”

任天翔幡然醒悟:“这么说来我的出生也是司马世家的长远计划,如果将来任重远归西并由我继承义安堂,那么我作为司马世家的外甥,自然对司马世家言听计从?”

“不完全是这样!”司马容叹息道,“虽然我按计划接近并俘获了任重远的心,但计划却出现了一点偏差。因为我不知不觉爱上了你爹爹,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我知道他的为人和抱负,知道他绝不会让义安堂成为司马家族利用的棋子,我不想让他成为家族阴谋的牺牲品,所以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我选择了离开他。”

任天翔感觉自己过去对任重远的成见被彻底颠覆,他喃喃问道:“这么说来是你主动离开任中远,而不是他抛弃了你?可你为何说是任重远抛弃了你,让你不幸堕落风尘?”

司马容无奈道:“都怪我当初爱他爱得太深,容不下他对别的女人动心。那时我怀着你离开任中远,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身边只有一个丫环,那就是从小服侍我的赵姨。我们躲在洛阳最低劣的客栈,心中怀着最美好希望等待着你的降世,谁知就在你出生没多久,我就听到任重远另结新欢的消息。这让我因爱生恨,于是带着你来到长安,买下一家即将倒闭的青楼,这就是后来的宜春院。从此赵姨做老鸨,我做卖艺不卖身艺妓,渐渐令宜春院成为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我原本就是想让任中远后悔,让他后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堕落风尘。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宜春院,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我们母子就在长安。”

“那后来你为何又要假装重病不治,炸死将我送到任中远身边?”任天翔忍不住问。司马蓉叹道:“因为我的父亲、你的外公找到了我。他知道我为任重远生下一个儿子,便要我们母子回到任重远身边。但是我不想再见到那个负心汉,更不想回到他身边,便诈死将你送回来你爹爹身边。”

任天翔沉吟道:“外公是要我在任重远身边长大,然后继承益安堂的基业?我是他掌握益安堂这股江湖势力的伏棋?真是谋算深远,耐心过人,令人叹服。不过后来任重远的死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为何娘从未露过面,难道你就不想我?”

司马蓉苦笑道:“虽然我遵照你外公的指示,将你送到了任重远身边,但我心里又怎么放心得下?只是我屡屡违背你外公的意愿,甚至为任重远动了真情,这都是千门大忌,按家规当受到惩罚,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将自己幽禁在家中,从未踏出家门半步。闲极无聊之时便开始研读佛经,以求内心的安宁。幸好赵姨偶尔会派人送来你的消息,知道你一切都好,娘也就再无所求。”说到这她微微一叹,“但娘终究是司马世家得人,当家族有所需要,娘自然是义不容辞,所以我以如意夫人的身份将你爹爹约出来。这么些年过去,我对任重远已经没了原来那种爱恨难分的复杂感情,尤其得知她又娶妻生女,而且家庭美满幸福,我就再没有想过要回到他身边……”

司马蓉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怔仲地望向虚空,好半晌才黯然叹道:“虽然我没有害任重远之心,但是任重远却是因我而死。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辈子我负他甚多,而他临死前却还记挂着我的安危。为让我免遭义安堂报复,他直到死都没有向义安堂的兄弟透露过我的存在。”

虽然母亲语焉不详,但任天翔已经猜到几分。见母亲满怀愧疚、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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