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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要走了,咱们一家子要去海外了!”
“什么?”
“娘!娘!来人啦!找郎中来!”
……
朱高煦并未管这些,王府的大部分财物早就装好封库了,现在不过是一些零碎事情。
他一路打马到了方家庄,在主宅外莫名的怒火中烧,就抽了一鞭。
小刀灵巧的避过了鞭子,笑嘻嘻的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方醒呢?”
朱高煦的眼睛有些发红,小刀见状就说道:“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
等方醒得知朱高煦看着像是来寻事的模样后,就急匆匆的去了书房。
一见面朱高煦就把马鞭丢在桌子上,把庞大的身躯丢在椅子里,看着有些颓废。
椅子吱吱呀呀的在抗议着朱高煦的体重,朱高煦却丝毫未觉。
他用粗大的手指头点按着自己的眉心,低沉的问道:“再也回不来了吗?”
方醒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说道:“本王的子孙呢?”
方醒强笑道:“您到时候也可以回来的。”
朱高煦冷冷的道:“本王出去就是分宗,回来那是摇尾乞怜,休想!”
方醒想想他的性子,就说道:“儿孙们还得要回来,不然时日久了,怕是会忘记自己的根。”
“哪来的根!”
朱高煦用力的拍打着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蹦跳起来,然后落下来。
一阵乱响后,朱高煦仰着头道:“早些走。”
方醒也是才接到朱瞻基的旨意没多久,所以准备延缓自己的出京时间。
“多久?”
方醒觉得朱高煦一定会后悔这个决定。
如果把这片土地比作是自己的恋人,那么此刻的朱高煦就是和恋人闹分手后的男子。
他觉得自己被背弃了,所以一刻都不愿意多停留。
可方醒相信最多半年后,朱高煦就会后悔自己没多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间。
“三日!”
朱高煦霍然起身,问道:“你家闺女呢?”
方醒点点头,外面有人去通报。
稍后外面就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爹!”
无忧蹦跳着进来,等见到朱高煦站在边上看地图时,就乖巧的福身道:“见过殿下。”
朱高煦缓缓侧身,阴云密布的脸上挤出一些笑意,说道:“本王要走了,给你带了些东西,算作是念想,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就去华州。”
他没叫人,自己出去,随后就提着个箱子进来。
打开箱子,一个个锦盒整齐的堆积着。
“都是些小女娃喜欢的东西。”
朱高煦这次没带肉干,方醒见他眉间多了郁色,就一边打开一个锦盒,一边对无忧使眼色,说道:“殿下破费……”
早上的光线不错,方醒觉得眼角被闪了一下,就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讶然道:“殿下……”
锦盒里静静的躺着一只手镯,外面镶嵌着宝石。宝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朱高煦摆摆手道:“不值当什么,给孩子把玩。”
剩下的锦盒方醒也不想拆开了,就对无忧说道:“去给你娘说吧。”
无忧先谢了朱高煦,然后看似乖巧的出去。
可才出门,她就忍不住向前蹦跳了一下,然后大抵是觉得会被看到,就装作淑女的模样放缓了脚步。
朱高煦看着这一幕,就抹了一把脸,说道:“闺女好啊!只是本王那些闺女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请皇帝安置妥当了,你帮本王盯着。”
这是托付,而且是和皇帝直接打交道。
方醒缓缓点头,朱高煦见了就笑道:“好了,本王再无他事,三日后出发。”
他仿佛放下了什么东西,方醒送他出去时脚步轻松。
“土豆要好生的教导,别学了那些勋戚。”
方醒点头,却不喜欢这种气氛。
“本王的那些儿子大多如丧考妣,都惦记着荣华富贵,有人甚至想去求了皇帝留下来,至于本王……”
前方就是大门,朱高煦减缓了脚步,微微眯眼道:“时至今日本王才明白,狠心的从来都是儿女。”
方醒愕然,朱高煦哈哈大笑着出了大门,上马,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
这一去方家庄就少了一个客人。
这一去,方醒就少了个朋友。
那些庄户见惯了朱高煦,也不怕外面说他残暴,所以路上遇到还避在路边拱手行礼。
朱高煦看都不看,一直冲出了庄外。
春耕过后生机勃勃,田间地头多有农人。
那些农人有的还带着孩子来,大人在田地里忙碌,孩子就坐在田坎上玩耍,不时几个孩子追打在一起。
而此时正是踏春的好机会,所以道上能见到不少车马。
国朝发展至今,随着文人力量的渐渐衰退,对女子的禁锢也在慢慢的放开。特别是小娘的示范作用,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大明的妇女地位。
第2479章 朱高煦的告别(2)
晚春盘马踏青苔,曾傍绿阴深驻。
路边有一户人家,门前栽种了两棵树。
大树枝叶遒劲,见之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一群少年策马冲过来,见到这户人家就停了下来。
一个少年驱马过去,说道:“去岁春日在此有女避雨,在下只是一瞥,却若惊鸿,至今难忘。”
他身后的同伴们勒马缓行,有人取笑道:“小丁,难道不是你去调戏女人不成,然后强行掳了回家吗?”
“就是,去年春日你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妾,可是此人?”
少年的眉间多了得色,然后在马背上伸手抓住了树枝,仔细看看断茬,说道:“正是我去年折断的地方。”
说着他用力的掰断了树枝。
这一下动静有些大,小院的房门打开,一个老汉探头出来问道:“何事?”
一根树枝缓缓下降,从上方落在了老汉的眉心。
“老天爷!”
老汉大抵知道这些少年的来历,吓得软在门槛上,然后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哈哈哈哈!”
树枝很长,少年把它当做是大刀般的劈斩向身后,威风凛凛的道:“武学的考核没那么可怕,等过段时日我就再去……”
他正得意着,手中突然一痛,树枝就脱手。
“草……”
他刚张嘴叫骂,就觉得后背一紧,然后就不由自主的从马背上冲了出去。
树干在眼中不断变大,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的正面就和树干做了一次碰撞。
剧烈的碰撞之后,他仰天倒在地上,脸上一片血肉迷糊。
那些少年大多目瞪口呆的看着动手的那人,有两个却呼喊着随行的侍卫去拿下那个须发斑白的男子。
“住嘴!”
有少年清醒过来,下马后,惶然躬身。
“见过殿下。”
那两个少年见同伴们神色不对,就仔细看着那男子,心中一颤。
“见过殿下!”
这般年纪,而且还是在京城,更重要的是刚才这男子劈手夺过树枝,然后策马过来,就像是马上擒拿敌将般的,轻松的就把他们的同伴从马背上劈手拎住,然后砸在了树干上。
满京城……
不,是整个大明有资格叫做殿下的人,唯有汉王朱高煦才符合这个条件。
这些人大多是勋戚子弟,最差的一个也是指挥使的儿子。
京城居,大不易,这话不只是说京城的花销大,更是说京城的达官贵人众多,不小心就会得罪人。
所以他们平时在城中不大敢跋扈。
可少年的心是躁动的,所以寻了机会,这些人就借口狩猎出城玩乐。
城外自然是没人能压制住他们,所以他们都得意惯了,谁知道今日却碰到了汉王这尊煞神。
朱高煦缓缓看着这群年轻人,而躺在树下惨嚎的少年已经被吓哭了,正双手捂着裆部,被剧痛折磨的哭喊着。
“家父……求殿下开恩,小子有罪,只求殿下开恩,回头……啊!回头小子就把那女人放回家去……给钱,多给钱……”
朱高煦本就没什么见义勇为的心思,开头也只是因为心中郁郁,被这少年用树枝差点劈砍在身上,这才勃然大怒。
可在听到这话后,他却盯着少年说道:“本王即将远离中原,小儿辈想来会以为朱家失了武勇。今日之后,本王就在华州等着你等。若中原有不臣,本王提兵渡海,艨艟即日可至,灭此朝食!”
朱高煦打马而去,这群少年呆若木鸡,稍后才被惨叫声惊醒,然后赶紧抬着同伴回程。
至于什么踏春,老命都差点踏没了,还踏个屁!
他们急匆匆的归家,然后把先前的冲突告诉了大人。
“打!”
今日但凡有份出城的少年都被家长令人责打,甚至有人亲自上手。
京城多处豪宅里惨叫声震天,而且都是勋戚武将家,顿时大家都在猜测着是不是陛下要对他们下手了,所以才阴天无事打孩子。
天色渐渐阴暗下去,仿佛有一场春雨。
暮春的雨水不多,今年至少看不到。
天气阴沉的让人心烦意乱时,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汉王在城外打了某位勋戚的儿子,据说已经被废掉了。
这事儿大家听了就当做笑料,没谁有什么义愤填膺。
勋戚的种大多都不好,这是朝野的广泛共识。
一代英雄,二代平庸,三代纨绔。
这就是大明勋戚的现状。
可稍后一个消息再度爆出来,震惊了整个京城。
——汉王朱高煦作为宗室长辈,将在三日后,第一个改封海外。
这段时间勋戚们都在惴惴不安,担心皇帝对自己的待遇下手。
而各地藩王,包括京城的宗室们大抵都认为藩王改革还得要等几年,所以酒照喝,女人照玩。
汉王朱高煦多次表态,说想改封海外,此事宗室们大多以为是他在为皇帝打前哨,自己本身肯定要谋求留在中原。
所以消息传来之后,宗室首先反应过来,于是皇城外多了求见的宗亲。
而所谓的宗亲,大多都在外地,剩下的也就是宗人府的人。
皇帝很干脆,直接让人进去,半个时辰后,那位宗亲面色惨白的出了皇城。
这是被呵斥了?
随后朱高煦当时的话就传了出来。
“艨艟即日可至,灭此朝食。”
朱瞻基背对着方醒,看不到神色。
“汉王叔行事果决,认了就不悔,算起来倒是朕亏欠了他。”
在爆出要革新宗室分封制度之后,宗室中还支持朱瞻基的大抵就只有朱高煦了,外加他自己的儿女。
但这也是他的儿女还小,等大些之后,除去玉米和闺女之外,大抵儿子们没人会支持他。
方醒看着宫殿顶上的脊兽道:“殿下爽直,堪称良师益友……”
他有些唏嘘的道:“一刀从北杀到南,文皇帝入主金陵,汉王殿下功劳不小。”
朱瞻基对此从不避讳:“是不小,所以……当初说留下汉王叔一家,可汉王叔却不肯,只说早走早好。他这是骄傲,不肯对朕低头,可朕却有些心酸,看着他的白发……觉着对不住。”
帝王有情,却只能唏嘘。
“此番南下,你先去山东看看,金幼孜在那边可还好。然后就往金陵去。”
朱瞻基缓缓回身,目光幽深:“汉王叔要去拜祭孝陵。”
汉人重祖先,一旦离去,魂牵梦绕的不只是故土,还有那一座座看似死寂的坟墓和一块块牌位墓碑。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