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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只有赵弘宣在骑兵重铠的天价前望而却步,事实上,对商水游马骑兵报以炽热心思的,可不止赵弘宣,燕王赵弘疆同样也想打造一支,不用多,只要五百骑就足够。
但是在得知其中的花费后,燕王赵弘疆也吓得退缩了,因为组建一支人数为五百骑的重骑,所有花费加在一起足够他再拉起一支两三万人的山阳军。
此时燕王赵弘疆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赵弘润明明手底下攥着不少赚钱的渠道,却仍然欠着户部几百万的巨款,原因就在于这位八皇弟在军费上的投资,实在是不计成本。
而在得知这些后,无论是燕王赵弘疆还是桓王赵弘宣,都不好意思开口让赵弘润支援一些骑兵重铠,不过他俩已暗中下了决定,待等从淇县边市这边捞到了足够的钱,势必要向冶造局收购一些骑兵重铠,打造一支小规模的重骑兵。
至于在此之前嘛,先用武罡车混着吧,相对较昂贵的骑兵重铠,武罡车简直就是良心,以至于就连韩人亦厚颜无耻地偷师,甚至于,赵弘疆与赵弘宣还听说,韩军还准备用他们魏国的武罡车去对付西边的林胡骑兵——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十月中旬,桓王赵弘宣带着军师参将周昪与护卫队的两百余骑兵,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河东安邑,即他北一军的驻军大本营。
回到安邑后,赵弘宣先在军营溜达了一圈,便将军营内的事物交给了宗卫李蒙,带着周昪与护卫骑直奔汾阴。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正在汾阴招募流民。
虽说前年与去年的时候,由于河东郡西部频繁遭遇战火,许多当地平民皆逃到了汾阴、蒲坂等城,但仍有不少平民逃到了介山。除此以外,亦有不少向东逃到了河东郡中部,甚至是跨越大河向南逃到了三川郡。
因此,赵弘润在来到汾阴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招募流民,拉高汾阴的民籍人口。
因为只有汾阴的人口多了,他才有足够的劳动力去做接下来的是,比如说,垦地屯田、修建河堤。
但很可惜,即便赵弘润竭力出榜安民,汾阴的人口还是没有太大的提高,以至于赵弘润在无可奈何之下,正在考虑将汾阴的民屯模式改变为军屯。
毕竟,汾阴作为日后稳定河西、出征河套的后防据点,它本身要做好自给自足,总不能让魏国国内担负庞大的粮饷开支吧?
要知道,河套的林胡,可不是不同于三川诸部落的游牧民族,一旦与他们开战,想短期内取得胜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让汾阴做到自给自足,才不至于拖累魏国国内的经济。
而就在赵弘润与寇正以及他的两位同学讨论着民屯与军屯的利弊时,忽然有黑鸦众来报,说桓王赵弘宣已带着两百余骑进入了汾阴县境内。
『小宣来了?』
赵弘润闻言心中大喜,将初步计划丢给寇正,让后者继续完善,他自己则带着人前往迎接。
如今的汾阴县,城防早已被晏墨麾下的五千鄢陵军接管,而这些鄢陵军将士们,自然也认得桓王赵弘宣,因此将后者放入进来,以至于赵弘润本想亲自出城迎接弟弟,结果双方却在县内半途相遇。
“哟,都有骑兵了?”
在见到赵弘宣的时候,赵弘润笑着与弟弟打趣。
“嘿嘿。”赵弘宣嘿嘿一笑。
虽然他北一军所谓的骑兵队目前只有两百余人,但这好歹也算是起步了对不对?纵观他魏国国内那么多军队,有几支军队建设有骑兵队的?哪怕单纯只是空架子的骑兵。
赵弘宣是这样想的:先尝试将护卫骑训练成合格的骑兵,待时机成熟后,就以这些护卫骑为骨干,扩建一支骑兵,反正如今有淇县边市,哪怕韩人再是以次充好,他与燕王赵弘疆还是能获得一些优良的战马。
唯一值得顾虑的,就是驯养战马的花费,赵弘宣可不像他兄长赵弘润那样财大气粗,闷声不响就组建了五千人规模的商水游马骑兵,在此番北疆战役一战成名,以至于就连韩国,目前亦响彻『商水游马魏骑』的威名。
寒暄了几句后,赵弘润便将弟弟赵弘宣请到汾阴的县衙,吩咐县衙内的仆从下人准备酒菜,款待弟弟。
兄弟二人其乐融融得喝了几巡,随后,赵弘宣便想起了骆瑸在信中的嘱托。
于是,他询问兄长赵弘润道:“哥,你来汾阴,莫非是有什么大动作么?”
对于跟亲弟弟一样的赵弘宣,赵弘润自然不会隐瞒,便将心底的战略意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宣,只听得赵弘宣与周昪目瞪口呆。
原来,就在魏国国内垂涎三尺地盯着河西之地的时候,某位肃王殿下,其实已经在考虑河套地区的大片土地,原因就在于,在那里,林胡放牧有百万计的牛羊马匹。
“百、百万计……”
纵使是魏国姬赵氏王室嫡系出身的赵弘宣,亦被这个天文数字震地面色动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
数以百万计的牛羊马匹,这是何等诱人的利润!
记得前几日赵弘宣还在为从『魏韩互市』上弄到了两百余匹合格的战马而感到窃喜,可如今他这才知道,他的眼界一直以来都不如他的兄长。
“哥,他日你出征林胡,记得带上小弟的北一军。”赵弘宣咽着唾沫说道。
赵弘润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赵弘宣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练兵。”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是我亲弟弟,有好处我怎么会落下你呢?
得到了兄长的保证,赵弘宣暗暗欣喜。
不过一想到骆瑸的嘱托,他还是将心底的欢喜暂时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也就是说,你要蒲坂跟汾阴咯?”
“……”
赵弘润闻言愣了一下,狐疑地瞧了几眼明显有些心虚的弟弟。
正文 第1053章:河东相聚(二)
“谁让你来探我口风的?”
把玩着手中已空置的酒盏,赵弘皱着眉头看着弟弟。
“是骆瑸。”赵弘宣知道兄长此刻心中不欢喜,遂乖顺地拿起酒壶替兄长斟了一杯,嘴里如实地透露了真相。
毕竟是多年知根知底的亲兄弟,赵弘宣自然明白兄长对他的袒护。
比如在这件事上,倘若他有心隐瞒,那么事情到最后很有可能闹地不可收拾,甚至于再次激起兄长对长皇子赵弘礼那好不容易淡忘下去的厌恶;但若是实话实说,眼前这位兄长未见得会发怒。
不得不说,正如赵弘宣所猜测的那样,见弟弟第一时间便如实相告,赵弘润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未曾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变化。
“骆瑸……”端着由弟弟斟满的那杯酒,赵弘润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淡淡说道:“算算日子,赵弘礼当初一年年限的自我禁足,前一阵子已经结束了吧?怎么,想要重归庙堂?”
赵弘宣看了一眼在旁陪座的周昪,如实说道:“事实上,并非长皇兄要重归庙堂,而是有人请他重归庙堂,哥,你猜是谁?”说着,他不等赵弘润回覆,便语气古怪地给出了答案:“雍王!”
“……”赵弘润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赵弘宣。
事实上,对于弟弟赵弘宣私底下与长皇子赵弘礼仍有书信来往,这件事赵弘润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虽然他一直以为都觉得,当初长皇子赵弘礼将北一军移交给他的弟弟赵弘宣,就是为了拉拢后者,但至今为止,由于赵弘礼还未做出类似挟恩图报的事,这使得赵弘润对赵弘礼的印象稍稍改善了些,也开始回过头来思考『我莫非对长皇子过于苛求』这个问题。
在这件事上,弟弟赵弘宣时不时地替长皇子说好话这固然是一个原因,而另外一个原因,则因为长皇子赵弘礼自身的改变。
比如说『北一军营啸事件』后,长皇子赵弘礼那『禁闭一年』的自我惩戒。
曾经赵弘润以为赵弘礼只是随口说说,不曾想,这位长皇兄居然还真在其府邸内自我禁足了一年,期间闭门谢客,除了与幕僚骆瑸切磋学艺,就是专心教授他的儿女学业。
对此,别说朝野颇感意外,就连赵弘润亦是大跌眼镜。
更关键的是,『北一军营啸事件』还不是长皇子弘礼惹出来的,而是雍王弘誉为了陷害前者的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赵弘礼仍然坚持履行了闭门禁足一年的自我惩戒,纵使是一直以来对他心存偏见的赵弘润,这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相反地说,当初雍王弘誉暗中挑唆『北一军营啸』,这反而让赵弘润感到有几分不适。
虽然在这件事上,赵弘润从始至终没有针对雍王的私下行为做出过表态,但他心中难免留下了一根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一阵子雍王弘誉的幕僚陈汤与襄王弘璟的幕僚刘介同时抵达淇县时,赵弘润决定两不相帮的原因——按理来说,凭着曾经他与雍王弘誉的交情,他或多或少应该帮一把雍王才对。
甚至于,待后来刘介用『投其所好』之策算计了赵弘润,故意让陈汤得悉了此事,赵弘润也没有派人特地向陈汤解释这件事。
正像当初弟弟赵弘宣对雍王的评价,『雍王急利、做事有欠光彩』,赵弘润在那次『北一军营啸事件』中也感觉到了。
当然了,这是主观上的减分,至少如今雍王监国,做得还是蛮不错的,兢兢业业,这让赵弘润心目又稍稍加了几分。
但不管怎样,赵弘润心中那根刺,短时间内是拔不掉了。
“骆瑸……有何打算?”
在沉默了片刻后,赵弘润饮尽了杯中的酒水,淡淡问道。
『骆瑸?他能有何打算?不就是让我来探探口风嘛……』
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赵弘宣随即幡然醒悟,眼前这位兄长有可能是借骆瑸指代长皇子赵弘礼。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骆瑸还未答应雍王。”
“呵。”赵弘润闻言笑了一下,淡淡说道:“是雍王给予的价码不够么?”
赵弘宣耸了耸肩——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随即,他想了想说道:“哥,你的意思呢?”
赵弘润闻言瞥了一眼弟弟,问道:“你是想拉骆瑸一把?”
赵弘宣亦不隐瞒,坦诚地说道:“终究我白拿了一支六七万人编制的军队,心中难免有点……”说到这里,他小声说道:“哥,你看这样如何?在哥你的构想中,蒲坂不是侧重于防守的城池嘛?你看能不能交给长……唔,骆瑸那方的人,亦郑城王氏的财力,重修蒲坂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如此一来,朝廷也可以免却一笔开支。……再不济,就像汾阴县这样军政分离嘛。”
听闻此言,赵弘润略有些惊讶。
不可否认,赵弘宣的主意还是不错的,给长皇子赵弘礼的势力一个『蒲坂令』,诓其重修蒲坂,反正军权到最后并不是在赵弘礼那一方的人手中,长皇子的势力,最多也就是沾沾屯田的便宜罢了。
但最终,赵弘润还是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汾阴、蒲坂两县,难分轻重,都是他必须要握在手中的。
倒不是他擅权,问题是汾阴乃是日后魏国稳定河西、出征河套的剑,而蒲坂则是保护河东、三川两郡的盾,事实上两者的战略地位是持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