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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末没来由地感觉后背一凉,连忙拒绝道:“润公子的好意项某心领,若是润公子听取项末的劝告,早早退出这仗,这便是帮了我军。……至于其他,恕项末不敢答应。”
听了这话,赵弘润也不气恼,只是笑眯眯地说道:“项将军这话,是表示项将军您可决定五十万楚兵的生死么?”
“呃?”项末面色微微一变。
毕竟赵弘润这句话,亦是一句非常阴狠的诛心之语。
要知道,虽说事实如此,可谁乐意将自己的性命由他人来掌控呢?
再者,项末又如何好在数万麾下兵将面前,承认他『可以决定五十万兵将的生死』?
几番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的项末只好选择了沉默。
见此,赵弘润眼眸中闪过几丝精光,笑着赞道:“项将军果然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本王佩服!……既然如此,本王乐意帮项将军一把。”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城外数万项末军士卒喊道:“城外的楚兵听着,本王便是此番攻克了相城、铚县、蕲县、宿县,逼迫你们不得不撤离符离塞的西路魏军主帅,大魏肃王姬润。……就在方才,本王看破了你家将军项末的计略,将计就计,用其水攻之计,击破了你国固陵君熊吾八万军队……八万军队,顷刻间灰飞烟灭,而我魏兵不伤一兵一卒。……今日本王击破八万军,明日,本王便可击破八十万!你军区区五十万人,且军中又粮草告竭,本王何惧之有?!”
听了这话,无论是项末还是他麾下数万兵将,亦或是铚县这边的魏兵们,皆面露惊骇之色。
原因就在于,赵弘润这番话实在是太张狂、太霸道。
什么叫做『今日本王可击破八万兵,明日就能击破八十万』?打仗还能这么算?
可问题就在于,赵弘润『击破固陵君熊吾八万军队、且自身不伤一兵一卒』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又有谁敢保证,这位魏国公子就真的无法在他日击破一支八十万的军队呢?
而此时,赵弘润的话仍在继续。
“方才项末将军言道,此仗你们楚国必胜……那么本王在此告诉你们,不管这场仗你们楚国是胜是败,这都与你们无关!因为只要有本王坐镇铚县,你们却不可能攻陷这座城池!……城内的米粮,哪怕是一粒米,都不会给你们!……再过一阵子,天气便要转冷,进入冬季,到时候,大雪封路,你们怎么打这座城?!……等待你们的,只有死!在饥饿中,在严寒中,默默地死去,不会有人记住你们,不会有人将你们尊为包围了楚国的英雄!”
听着赵弘润这一番话,城外的数万楚兵面如土色。
这也难怪,毕竟赵弘润说得句句在理,除了他一口咬定那五十万楚军势必无法攻克铚县。
而此时,赵弘润话风一转,微笑着说道:“当然,本王来自于大魏,我魏人仁义无双,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此刻我铚县内,堆积着大量的粮草,哦,就是从宿县运来的粮草。若是你们肯投奔我大魏,本王愿意收容你们,免却你等饥饿而死的命运……”
说罢,随着赵弘润一挥手,城墙上的魏兵们放下一个个竹筐,竹筐内装满了刚出笼的馒头。
“想清楚哟,今日,本王只收五千人!”
望着城外呆若木鸡的项末军,赵弘润笑眯眯地说道。
此刻再看项末,这位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将军,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浓浓惊骇之色。(未完待续。)
正文 第714章:震撼!阵前诱降!(二)
自古以来,只看到过胜军对败军劝降,兵多的一方对兵少的一方劝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对一支拥有五十万兵力的军队劝降,也难怪连楚国名将项末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震撼之余,项末深深望了一眼铚县城门楼那位魏国的公子,目光变得尤其诡异。
毕竟赵弘润方才亲口承认,此刻他铚县城内的粮草,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宿县运来的,也就是说,是本来属于符离塞楚军的军粮。
赵弘润攻陷了宿县,占据了符离塞楚军的粮食,如今再用这些粮食,堂而皇之来诱降符离塞楚军,这份不知该评价为无耻还是睿智的智慧,项末简直难以直视。
要不是赵弘润是正儿八经的魏国宫廷出身,贵为魏王之子,项末真有些怀疑,对面这位究竟是不是一个专门赚昧心钱的黑心商人。
这也太狠了!
“……”项末绷着脸不说话。
而他身后数万兵将们,他们此刻的目光,却早已不在那座铚县,而是在那上百个从城墙上吊下来的竹筐上。
在那些竹筐内,放满了香喷喷的馒头——哪怕是他们此刻处在上风口,其实闻不到那些馒头的香甜气味。
数万楚军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暗自咽着唾沫。
要知道,自从项末率领着那五十万大军进驻房钟之后没两日,项末便因为房钟县粮食紧缺的关系,下令将麾下士卒们的口粮减半。
倘若用馒头来计算,大概就是一名士卒原本一天可以领到四个馒头,口粮减半之后,就只有两个馒头了。『注:古时平民一天基本吃两顿饭,这其实看该户家庭的富裕程度的。若是有钱人家,比如贵族,还是一日三顿。』
更要命的是,前几日军中传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谣言的消息,说是数日后,上将军将再次下令使每日的口粮减半。
再减半,那就只有一个馒头了,如今每日两个馒头都让楚兵们处于半饥饿状态,更何况是每日一个馒头?
『怎么办?』
数万士卒,此刻方寸大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名楚兵抛下了武器,冲向了铚县城下。
见有人带头,数百名楚兵一涌而出,纷纷丢掉了武器,冲到铚县城下,从那些竹筐内抓起馒头,好似前世没见过粮食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这群混账!”
在项末身旁,侍将俞骥见此勃然大怒,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作势就要冲过去将那些兵卒当场斩杀。
可是他刚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一名项末的老亲兵一把抓住了手臂。
那名老亲兵严肃地说道:“不可冲动!……你若是伤了一人,上将军便威望扫地了!”
俞骥闻言一愣,随即顿时明白过来。
可不是嘛,项末方才口口声声说,他不会去决定麾下五十万兵将生死,可若是此刻,身为项末侍将的俞骥,杀了那些意图投奔魏军的逃兵,这岂不是意味着,项末方才那一番话皆是谎言?
“上将军……”俞骥六神无主地回头看着项末。
而此时,项末正神色复杂地望着铚县城门楼的赵弘润,他依稀看到,这位魏公子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他顿时就明白了:怪不得此子方才屡次称赞他,赞他爱兵如子,原来是为了堵死他的退路。
那数百名楚兵,是因为饥饿使然,不得已而投奔魏军,倘若项末依旧冷酷地下令诛杀,这算什么爱兵如子?!
『原来陷阱在这里……』
项末的脸上泛起阵阵苦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说道:“若谁要去,就让他们……去吧。”
说到这里,他暗自叹了口气。
因为在他与那位魏公子姬润二人间所展开的较量中,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虽说输的原因,是因为他手中无粮,军心不稳,属于非战之罪,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输了。
『早知如此,方才就该果断地撤离。』
项末自嘲地暗自笑道。
“将军……”
见项末居然有意要放任那些楚兵,俞骥脸上露出浓浓惊骇之色。
他很清楚,这里绝不只是那数百人被那些食物所诱惑,更多的人,仍在观望,观察着上将军项末对这件事的态度,倘若项末置之不理的话……
就在俞骥顾虑之时,身后数万士卒见项末对眼前的那一幕视若无睹,胆子亦大了起来,其中有许多人索性一咬牙,丢下手中的武器亦跑出了阵列,毫不理睬身后千人将、两千人将、三千人将等军官将领的呵斥与怒骂。
仅仅眨眼工夫,铚县城下便聚集了数千名楚兵。
在这些人中,来得早的,此刻正捏着好几个馒头狼吞虎咽,而那些来得迟的,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前者。
甚至于,还有一些楚兵居然仰头向城墙上的魏兵讨要,气得后者在心中大骂。
为何?因为那些竹筐内的馒头,本是发给他们这些守城士卒的口粮,只是因为赵弘润灵机一动,这才成了诱降楚兵的道具。
如此,也难怪许多魏兵在心中暗骂:还要?娘的,老子还饿着呢!
而此时,赵弘润子在城墙上喊道:“愿意投奔我军的,每日皆有充足的食物!……愿意归降我军的人,就地坐下,稍等片刻,不愿意投奔我军的人,就请自行离去吧。”
听了这话,城下的楚兵们齐刷刷地坐倒了一片。
想想也是,他们当着数万同泽的面,擅自离开队伍,又吃了魏军的粮食,哪有什么脸面再回去?
不过,倒是有一拨人仍站着。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归降,而是因为城上的赵弘润又发了话:“今日我军只招收五千人,那边的那队,暂且回去吧。……没有关系,明日你们还可以再来投奔我军。”
那些“多出来”楚兵们面面相觑,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耷拉着脑袋又回到了项末的大军队伍中。
“这群混账还有脸回来!”
见此,项末的侍将俞骥心中大怒,忍不住怒骂出声。
但是这回,他并没有冲动,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关键:这些士卒虽然当了一回逃兵,但也是因为食物的关系,迫于无奈,因此,上将军项末碍于他此前的那一番,并不能加害这些人,否则,便是出尔反尔。
不过虽然明白了此事,俞骥心中仍有些不解,忍不住询问项末道:“上将军,末将观这些士卒,明日势必还会来到铚县,投奔魏军,为何那姬润要多此一举呢?”
“因为他要这些士卒,将『魏军收容降卒』与『铚县有充足粮食』的消息,传到房种那近五十万军队中去……”项末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说道。
听闻此言,俞骥惊地倒吸一口冷气,惊声说道:“此子居然有这般大的胃口!……将军,你既然已看破那姬润的诡计,可要尽早制止啊!”
“制止?怎么制止?将这些人杀了?还是驱逐军队?”项末苦笑着反问了一句。
俞骥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上将军,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能做。
可能是猜到了俞骥心中的想法,项末叹了口气,颇有些苦涩地说道:“算了,想投奔魏军的人,就让他们去吧,正好可以减轻我军的粮草压力,也可以去掉一些本来就意志不坚定的士卒……”
听着这句饱含着浓浓言不由衷意味的话,俞骥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回过头,将铚县城门楼上那个年轻且单薄的身影,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这个与齐国的田耽一同攻克了铚县,逼死了吴沅的仇人,太厉害,厉害到纵使是上将军项末,在对方面前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与田耽,为吴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