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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房内,王泫见到在坐在书桌后的赵来峪,恭恭敬敬地对其拱手行礼。
因为赵来峪的年纪比王泫他爹小几岁,因此,王泫尊称其为叔叔。
“王氏二郎多礼了。”赵来峪笑呵呵地说道。
注:其实这个时候赵来峪应该称呼王泫的表字,这样才是最为妥当周全的礼数。但表字这玩意实在太烦了,一旦加进去就意味着作者对同一个角色要想好几个称呼,而这本书的角色,何止几百个?因此作者可耻地忽略了,仅将表字给予书中重要角色,诸位书友只要了解就好,请勿见怪。
王泫又低了低头,做全了礼数,随即这才抬起头来,望向站在书桌一侧的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忍着心中的惊疑,与三人相互见了礼。
礼罢之后,王泫苦笑一声,对屋内四人说道:“赵叔,还有三位兄长、贤弟,王泫此番前来的原因,相比你们也已经听说了吧?”
他没有说猜到,而是用了听说这个词,因为在他想来,赵氏一门显然是听到了有关于他们王氏一门眼下处境的消息,因此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兄弟三人才聚在其父赵来峪的别院,向这位见识过大场面、大阵仗的老人请教。
听闻此言,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三人表情讪讪地笑了笑,因为就在方才,他们皆被赵来峪训斥了一遍,被父亲骂做给肃王赵弘润那个混账跋扈的小子提鞋都不配。
王泫没有在意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兄弟三人的沉默,在片刻的停顿后,苦涩地对赵来峪说道:“眼下,我王氏一门的主宅被赵弘润派人所砸,我三侄(王郴)亦被鄢陵军所掳走,那赵弘润更是在王泫面前,毫无顾忌,直言说要整治我王氏一门……此祸,燃眉之急,望赵叔看在我王氏兄弟以往对赵叔还算恭敬的份上,帮我等指一条明路。”
“……”赵来峪捋着胡须,目视着王泫。
说实话,眼下他也还未考虑好这件事该如何善后,但是最稳妥的办法他还是有的,那就是对王氏一门的事撒手不管。
赵来峪与赵弘润打过交道,很了解这位年轻的肃王的脾气,眼下安陵接二连三发生枉法之事,真以为那位肃王会轻易离开安陵?
在赵来峪看来,赵弘润就算要最终离开安陵,离开前,也会动手打落安陵众贵族几颗牙齿,将其收拾地服服帖帖,然后才会离开。
至于王氏一门,单看赵弘润指使鄢陵兵打砸了王氏一门的主宅,赵来峪便知王氏一门此番凶多吉少。
用最通俗的解释来说,倘若赵弘润决定最终还是会绕过王氏一门的话,他又岂会叫人打砸了王氏一门的主宅?这清算下来,确认王氏一门无罪,这之后要赔多少钱?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将王氏一门整死,杀鸡儆猴,用王氏一门的下场来震慑安陵其余的贵族。
在看穿了这件事后,事实上赵来峪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王氏一门是安陵首屈一指的豪门,声势比他赵氏一门还要大,若是充当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绰绰有余,实在没必要再拖一个贵族下水。
简单的说,若是确认王氏一门必定要遭殃,那么相对的,他们赵氏一门的处境就会好得多:想来赵弘润也不会闲着没事,一口气将王氏、赵氏这两个安陵城内首屈一指的豪门整到家破人亡。
一个王氏一门,已经足够他赵弘润震慑安陵的其余贵族。
换而言之,只要他赵氏一门从现在开始安分守己,顺从那个赵弘润,那么这场祸事,十有不会牵连到他们赵氏一门。
只不过,王泫亲口向他请教解决的办法,这让赵来峪微微有些犹豫,毕竟王泫向来对他十分恭敬,这份情面赵来峪抹不开。
思忖了片刻,赵来峪沉声问道:“王氏二郎,那赵弘润,果真在你面前直言不讳,要整你王氏一门?”
王泫苦笑着点点头,将他带着城内大大小小的名医前去拜会赵弘润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着重讲述了“受伤”的赵弘润在他面前根本连装都不装一下,以及,宗卫周朴又是如何威胁那些城内有名的医师,使后者“诊断”出肃王遇袭重伤的结果。
这一番讲述,只听得赵文蔺、赵文衢、赵文辅三人目瞪口呆,毕竟赵弘润那般行为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嚣张地不能再嚣张,跋扈地不能再跋扈了。
已活了三四十岁年纪的兄弟三人,自忖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对手。
反观赵来峪,他的面色仍然很是镇定,甚至于呵呵轻笑出声。
“还是老样子啊……”
他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初赵弘润在宗府时的态度,要知道,那可是当着他们姬姓赵氏老祖宗赵泰汝的面,相比较当时的情景而言,今时今日赵弘润在王泫面前所表露的,只不过是其嚣张跋扈的一角而已。
捋了捋胡须,赵来峪沉声说道:“王氏二郎,老夫有一席话,听不听在你。”
“请赵叔示下。”
“莫要与赵弘润斗,你王氏一门斗不过他的。……认下这份罪,拿出一笔钱来补足县仓,推出去几个替罪之人……赵弘润的脾性老夫很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你王氏一门能做到逆来顺受,赵弘润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这……这就是明路?
王泫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赵来峪。
而此时,与王泫关系不错的赵文衢闻言皱眉说道:“父亲,您这话,未免也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
“愚子!”赵来峪不悦斥道:“明知不可敌而敌之,此乃取祸之道!”说罢,他转头望向王泫,沉声说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王泫听了这话,不由地心中一沉。
他算是听出味来了,显然,眼前这位安陵赵氏的老太爷,并不希望再与那位肃王较量上。
逆来顺受……
王泫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赵氏一门的府邸,一路上都在考虑着这四个字。
回到主宅,王泫看到兄长王瓒正站在府邸们外,一脸焦急之色。
“二弟。”瞧见王泫,王瓒赶忙将不久前他们府邸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王泫,比如主宅被砸,他小儿子王郴被鄢陵军抓走等等,临末,还附加了他对赵弘润伤势的猜测:由于卫骄当时底气十足,以至于王瓒怀疑有人假冒着他们王氏一门的名义行刺了赵弘润。
而赵弘润受没受伤,王泫还不清楚么?
于是,王泫摇摇头,将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告诉了兄长:“赵弘润并无受伤,他是存心要整我王氏一门。”
听闻此言,王瓒心中大怒。
然而,府上的家仆又启禀了一桩让他更加愠怒的事:他二子王邯,已被此县的尉佐李力带着,押运往大梁刑部去了。
“好,既然赵弘润果真要将我王氏一门逼上绝路,我们就索性与他斗!”王瓒愤愤地说道。
真的要斗么?
王泫心中闪过几丝犹豫,他忽然想起了赵来峪送他走出别院时,私底下对他所说的几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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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7章 :放长线
不过最终,王泫还是没有听取赵来峪的建议。
原因是赵来峪的建议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他居然建议王泫明哲保身,毕竟无论是贡氏之祸,还是县仓亏空之事,与王泫他那两个内向的儿子并无关系,何必因为侄子牵连到自己呢?
终归是庙堂走出来的……
王泫暗自想道。
尽管他敬重赵来峪,但此时亦不得不承认,赵来峪不愧是从庙堂走出来的老狐狸,亲情在其眼里,远不如家族的延续更加重要,这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
但是王泫在回府的路上想了很久,终归还是不忍抛弃兄侄。
不可否认,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贵族间亲情,是天底下最为稳固的关系,为了家产而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在魏国终归只是少数。
更多的,则是兄弟相帮、叔侄相帮,以至于贵族的问题是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为朝廷所忌。
正因为这样,如今王瓒决定要与赵弘润撕破脸皮,王泫看在兄弟的情面上,自然而然会站到王瓒这边。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决定与兄长一臂之力,但如何与赵弘润斗,这却是个难题。
平心而论,此次带着城内大小名义前往县衙拜见赵弘润,可以说是给王泫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与打击,从而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位肃王,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王氏一门放在眼里。
换而言之,既然要决定与赵弘润斗,单靠他们王氏一门,显然是不足够的,除非拉上安陵众多贵族,再将安陵赵氏也拖下水,或许这才有几分胜算。
想到这里,王泫将赵来峪的意思告诉了王瓒,只是略去了赵来峪私底下对他所说的话,临末他对王瓒说道:“兄长,为今之计,唯有想办法让大妹劝说赵氏大爷,将赵氏也拖下水。”
他口中的赵氏大爷,即赵来峪的大儿子赵文蔺。
王瓒、王泫、王伦兄弟三人有四个妹妹,皆嫁给了安陵当地的名门望族,而其中,王氏长女,便是赵文蔺的妻子,因为此女给赵文蔺生了二子一女的关系,赵文蔺很敬重这位妻子。
再者,王氏长女在过去十几年里,也一直操持着安陵赵氏一门的家计,因此在赵氏一门中颇有地位,就连赵文衢、赵文辅,也很敬重这位大嫂。
“……”王瓒想了想,说道:“为兄派人去请小妹,请她去赵氏将此事告诉大妹。”
“善!”王泫点了点头。
于是,王瓒派人将早已出嫁的二妹、三妹、小妹请到府里,将他们王氏一门当前的祸事告诉了几个妹妹,并以兄长的身份诚恳地请众妹妹帮衬,三女一听,纷纷回各自夫家,劝说其夫婿。
别以为出嫁的女儿就不会在意娘家,事实上,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女子在夫家的仗持,就只有两件,其一,看她儿子是否出息,在家中是否有话语权;其二,就看娘家的势力,娘家的势力越强,夫家里的公公婆婆就不会对该女有过多的指责。
因此,若是王氏一门倒了,对于出嫁的王氏众女而言,也绝不是一件好事,正因为这样,当王瓒恳请几个妹妹相帮的时候,那几个妹妹一口答应下来。
王氏这边,紧锣密鼓地拉帮结派,邀请盟友,准备与赵弘润死磕,只可惜,此刻安陵城内遍布青鸦众,城内有丝毫风吹草动,岂能瞒得过赵弘润?
这不,王瓒、王泫等人才刚刚将三个妹妹请到王氏一门的主宅,赵弘润那边就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有意思,看来王氏这回是打定主意要与我死磕了。”
在从青鸦众头目段沛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后,赵弘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果然不在意安陵城内的贵族联合起来对抗他么?
说实话,他还真不在乎。
要知道,这两日趁着他“遇袭”的这件事,他可以顺理成章地调集五千商水军进驻安陵,接管安陵的城防。
什么?不合规矩?
别忘了,安陵县令严庸眼下可是站在他这边的,有了这位县令的首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这件事闹得太大。
打个比方说,若是赵弘润召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