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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勾看出了赵弘润的故作惊讶,心中愤懑且愠怒,但却不敢发作。
仅剩下一条手臂的金勾,已无法向前几回那样抱拳对赵弘润行礼,只见他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肃王殿下放心,老朽定会将邑丘众那帮叛贼灭杀,只是……贼众势大,金某希望肃王殿下能借我一支商水军……”
赵弘润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望着金勾似笑非笑地说道:“金勾,这可不合规矩啊。……当初本王有言在先,绝不插手干涉你们之前的争斗,谁若胜出,谁就能得到那两个名额。可眼下你却来向本王求援……”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他不会出兵帮助金勾。
见此,金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而就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县衙前堂内除了赵弘润与宗卫沈彧外,还有三个人。
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在两名男子中,其中一位是亲和力十足,和善地犹如邻家子侄的年轻男子,只不过,这位年轻男子身上披着虎纹甲胄。
在魏国,只有大将军级别的将领,才有资格穿戴虎纹的甲胄。
并且,此人这时正坐在堂下,要知道这偌大的前堂中,就只有这一个年轻将领坐在座椅上。
金勾当即便猜到,这个年轻男子,十有八九便是商水军主力军的掌兵大将,伍忌。
『注:伍忌此刻还不是大将军,他身上这套甲胄,是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换下来的旧装,并非是量身订造。』
而另外一名男子,却是一名身形非常消瘦的年轻人,身穿着平民百姓的布衣,环抱着双臂倚着木柱,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金勾猜到,此人恐怕就是他手底下的阜丘众所说的,那个一度破坏了他们行刺肃王赵润的人,一个叫做陈宵的家伙。
至于最后一名女子,看似仅有十八九岁,年轻貌美,肤色白皙仿佛世家千金,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好似白璧微瑕,让人微微有憾。
『楚女芈姜……肃王赵润的女人。』
金勾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芈姜几眼,但是随即便又转移了目光,因为芈姜那冷淡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沈彧、伍忌、陈宵、芈姜,眼下赵弘润身边个人武力最出众的人,除了宗卫褚亨外,已悉数到场。
当这四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勾时,金勾还真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立马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肃王分明是早有准备,倘若他胆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丝毫对这位肃王不利的事,相信这四人会立即出手撕碎了他。
想到这里,金勾心中愈发怨恨,抬头望向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明明是我金某率领阜丘众率先投靠殿下,殿下何苦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
赵弘润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一下。
金勾说得没错,按理来说,作为率先投靠赵弘润的隐贼众,赵弘润不应该暗中打压,而说到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那位阳夏县令马潜。
三番两次行刺他赵弘润,这一点他赵弘润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忍住,从此不提,但是每回见到疯疯癫癫的马潜在后衙的厢房,对着空气,亲热地与他臆想中的妻儿交谈,时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赵弘润便恨不得将金勾与阜丘众碎尸万段。
好端端的一户人家,被迫害至如此田地,况且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还是堂堂朝廷命官,一县的县令。
县令,那可是地方的父母官,你金勾,你阜丘众,哪里来的胆子残害其家眷?!
一想到此事,赵弘润连再与金勾虚与委蛇的兴致都没了,淡淡说道:“回去吧,金勾,等你攻下了邑丘众的巢穴,或者杀灭了邑丘众,你再来寻本王。”
听闻此言,金勾脸上的面色愈发难看,咬咬牙寒声说道:“肃王殿下执意要将我阜丘众逼上绝路么?”
望着金勾那张已略露狰狞之色的脸,赵弘润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见此,宗卫长沈彧会意,迈步上前,伸手对金勾送客道:“金首领,请吧。”
扫视了一眼堂内的诸人,金勾咬了咬牙,终究是没敢当场发作,一脸愠怒地离开了。
静静看着此人离开,此刻伍忌终于开口道:“真是凶相毕露啊。……此人,当真是阳夏隐贼众的首领之一么,怎得会这样沉不住气?”
赵弘润闻言轻哼着解释道:“他的确是阜丘众的贼首。……之所以沉不住气,恐怕是因为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吧。”
伍忌释然地点点头,随即说了一句与沈彧相似的话:“不管怎样,此人留不得。……养不熟的狼,饥则反噬其主,断不可留!”
“再看看罢。”
赵弘润淡淡说道。
尽管他心中十分认可的伍忌的话,毕竟今日的金勾,那因为穷途末路而凶相毕露的他,着实让赵弘润心中不喜。
但不喜归不喜,有些话他还是不能够说的,否则,若是绝了天下豪侠的投奔之心,那才是因小失大。
如此又等了几日,转眼到了三月初,邑丘众与阜丘众的攻杀,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结果。
因为,邑丘众的首领应康,在游马的引荐下,初次亲自登门拜访了赵弘润。
不过让赵弘润略有些意外的是,此番应康初次登门前来拜会,并非只是孤身一人,据他们对商水军士卒的自我介绍,应康身后跟着的四人,分别就是黑蛛、丧鸦、段楼、耿楼四个隐贼众的首领。
在被前衙外的商水军士卒搜查了身上,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后,应康、游马、黑蛛、丧鸦、段沛以及耿仇一行六人,来到了县衙的前堂。
“诸位胆气不小啊。”
见这六个隐贼众的首领们居然亲自来到阳夏,孤身拜见,赵弘润不觉感觉有些意外,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本王于此时唤人入内,将你等擒下,隐贼一众隐贼,恐怕要就此灭亡。”
不过出乎赵弘润意料的是,那六人,没有一个因为他这句玩笑而面露惊惧之色。
并且,应康还笑着说道:“若是连向来言出必践的肃王都失信于人,那我辈情愿受死。”说罢,他没等赵弘润的反应,便叫游马捧上一只大概有四尺左右长的木匣,抱拳对赵弘润说道:“区区薄礼,希望能够喜欢。”
『什么东西?』
赵弘润面露疑惑,毕竟,既然能通过商水军士卒的搜查,相信着木匣内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即便如此,宗卫长沈彧还是谨慎地走上前来,打开了游马手中的木匣。
仅仅只扫了一眼木匣内的物什,沈彧眼中便露出了几许惊异之色,回头对赵弘润说道:“殿下,是一条人的手臂。”
『手臂?』
赵弘润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金勾来见他时那条空荡荡的袖子,脸上露出几许意味不明之色。
『金勾的手臂?将此物送给我作为礼物,这应康是算准了我会收下么?』
赵弘润上下打量了应康几眼。
正文 第548章 :收服
后来赵弘润才知道,他是高估了应康。
因为,应康是考虑到金勾曾几次三番派人行刺赵弘润,猜到赵弘润必定心中存有怨隙,因此才将金勾的手臂作为礼物送给他。
可事实上,赵弘润心中最金勾最大的芥蒂,却并非因为他几次三番被阜丘众所行刺,而是因为阜丘众残害了阳夏县令马潜的妻儿。
由此可见,应康的眼界与洞察事物的精准程度,是不如金勾的。
不过,赵弘润还是收下了。
“沈彧,叫人送到后衙马县令处。”
“是!”
沈彧会意,唤来一名屋外的商水军士卒,命他将这个木匣送往后衙那位县令马潜手中,并且嘱咐该名士卒传告马潜,这是杀害他妻儿的主谋的手。
『虽然几率不高,但真心希望此物能唤醒马潜的神志……』
赵弘润暗自叹了口气。
而见此,应康抱拳说道:“我等的礼物,肃王可喜欢?”
赵弘润望了一眼应康,似笑非笑地说道:“好虽好,然……少了些。”
言下之意,他更加希望看到金勾的全尸,毕竟相比较『一条仇人的手臂』,自是『一具仇人的尸体』更能触动阳夏县令马潜的心神,说不好马潜瞧见金勾的尸体,浑身一震,能够唤起神志也说不定。
但是这件事,赵弘润是不好自己动手的,只能借助应康等人的手。
『少了些?』
应康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赵弘润的意思,颇有些惭愧与悔恨地说道:“叫肃王失望了,虽我等布下了重重陷阱,但金勾那狗贼……还是被他逃脱了。”
『金勾没死?』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
可能是看出了赵弘润心中的顾虑,应康连忙说道:“此事肃王可以放心,只要我应康活在这世上一日,我定会派人追杀金勾,用他的首级,祭奠上代首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瞥了一眼赵弘润后,又补充道:“以及,马县令无辜惨死的妻儿。”
显然,是刚才赵弘润那句『将此物送到后衙马县令处』,点清了应康,使他隐隐猜到了赵弘润之所以没有帮助阜丘众铲除他们邑丘众的原因。
也正因为这样,应康看待赵弘润的目光便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位肃王殿下,明明是出身高贵的王族子弟,但却如此在意一介县令的家小,由此可见,此人必定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似他们以往所知的贵族那样。
想到这里,应康对臣服于赵弘润以及朝廷之下,也不再向之前那样抵触。
而此时,赵弘润仍在思忖着『金勾逃走』这件事。
他很清楚,似金勾那种奸诈狡猾的枭雄,一旦被其逃脱,日后很有可能会再起祸端。
而待等金勾到时候再此返回时,他所要报复的对象,就不再只是邑丘众这些人,甚至连他赵弘润都会包括在内。
然而,要追杀一个擅长藏匿、暗杀的隐贼,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边赵弘润正思索着金勾的事,另外一边,应康却等得有些焦急了。
也难怪,毕竟眼下情况尚不明朗,他们心中其实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赵弘润出尔反尔。
因此,应康小心谨慎地提醒了赵弘润一句。
“肃王,按照约定,我等已经攻下了阜丘众的巢穴。”
“哦?说来听听。”赵弘润略带几分惊讶地说道。
其实在这些日子里,赵弘润虽然高卧于阳夏,但也在关注着邑丘众与阜丘众的攻杀,只不过,他听到的那些,不过是小道消息而已,自然不会如应康这些人所知的那样全面。
于是,应康便将他们这几日与阜丘众的攻杀简单说了一遍。
虽然他讲得很简单,但从金勾都丢了一只手这件事不难猜出,那场厮杀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讲述完的?要知道,就连赵弘润面前这些隐贼众的首领们,也是一个个身上挂彩。
而在讲述完这一切后,应康抬头望向赵弘润,试探着问道:“肃王殿下,不知您当日许下的承诺……”
他开口道出了他们此番前来最主要的目的。
而听了应康的话,赵弘润点了点头,对他们一行人说道:“如本王当日所言,既然你们已击败了阜丘众,那么,本来属于阜丘众的那个名额,本王就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