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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之后,博浪沙一带的荒芜,却让文少伯十分失望,因为放眼望去,博浪沙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淤泥、沼泽,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竣工后会将祥福港比下去的港口。
“那人不会是在耍我们吧?”
文少伯气愤地说道。
介子鸱摇了摇头,目光远远望向远处那一帮人。
只见在远方,有一伙人正在将一根长达数丈、需要两人合抱的铜柱打入淤泥当中。
“桩子……”
介子鸱低声嘀咕一句。
楚国多河港,而河港建设必须用到桩子,因此,介子鸱对此并不陌生。
他只是吃惊,魏国居然用如此巨大的铜柱来当桩子。
而这意味着,日后建造于这些铜柱桩子上的建筑,会是十分沉重,十分庞大的建筑群落。
“那名工匠没有欺骗我们,这里的港口若是竣工后,会将祥福港比下去的……”介子鸱在暗暗自语了一句后,又在心底补充道:甚至于,可能会将天底下各国所有的港口都比下去。
“是么?反正我是瞧不出来。”文少伯耸了耸肩,带着几分失望与遗憾,驾驭着马车继续向前。
倒是介子鸱,目测着博浪沙,在心底推测着这座河港日后的规模。
而推测出来的结果,让他瞠目结舌。
因为那或许会是一座比一般县城更庞大,庞大数倍的河港。
这哪里是建设河港,分明就是在铸造一座城池!
“大魏,真是欣欣向荣啊……”
介子鸱忍不住感慨道。
文少伯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兄弟,笑着调侃道:“别说得好似跟你不相干似的,你虽出身楚人,可如今也是一名魏人啊,兄弟。”
“是啊……”介子鸱轻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他回头望向博浪沙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哀伤。
他想到了他的故国楚国。
与欣欣向荣的魏国想必,楚国显得死气沉沉。
魏国,投入了或许是天文数字的钱财来建设国家,而在楚国,那些把持着国家的贵族们,却将那些钱用来挥霍,用于奢侈荒淫,醉生梦死。
当晚,他们在博浪沙往西的沙丘地带夜宿。
博浪沙往西的沙丘地带,实在是太难行走了,好几次车轮陷到沙里,害得文少伯与介子鸱费了好大力才将车子从沙坑里推出来。
不过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在准备夜宿的时候,遇到了好几支同样抱着去三川经商目的队伍。
这些人都是魏人,对于文少伯与介子鸱这安陵魏人与商水楚人的组合感到非常的吃惊,毕竟举国皆知,安陵魏人与商水人相互瞧不顺眼,以至于尽管两地相邻,但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甚至于,今年还发生过一起安陵人与商水人约架斗殴的恶劣事件,如今那些人还被关在安陵与商水的大牢里。
因为介子鸱楚人的身份,这些魏人并不是很热情,毕竟当初楚暘城君率军攻打魏国一事,在魏国内闹地沸沸扬扬,使得魏人对楚人极为愤慨,因此,哪怕如今似介子鸱这样的楚人投奔了魏国,依旧有些魏人对其报以成见。
倒是有个叫做陶洪的人,给文少伯与介子鸱腾出了一块地方。
“砀郡陶丘,陶洪。……切确地说,我是宋地人。”
在文少伯与介子鸱坐下之后,对方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所谓的宋地人,其实指的就是原宋国的人,而如今,宋国的国土已被并入魏国,宋民亦被并入魏人当中。
“颍水郡安陵,文少伯。”
“颍水郡商水,介子鸱。……多谢这位大哥为我俩腾出一块地方。”
文少伯与介子鸱也分别简单介绍了自己。
“些许小事而已。”陶洪摆了摆手,随即朝着那些隔着颇远的几队魏人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与我相比,你出身楚国的身份根本不算什么。……说实话,我一开始真怕那些人上来用刀砍死我。”
“……”文少伯与介子鸱面面相觑。
“为何?”介子鸱吃惊问道。
陶洪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魏国攻灭我们宋国,有很多宋民不能接受,仍在反抗,砀郡还要,因为有砀山军坐镇着,但是在别的地方……很乱,真的很乱。魏人杀宋人,宋人杀魏人,睢阳的南宫,那个混账东西,以往只晓得屠杀、镇压造反的宋民,如今他后悔了,开始安抚宋民,可有用么?太迟了!……宋民对南宫的仇恨,对魏人的仇恨,早已到了接近爆发的地步。”
“喂喂,我就是一个魏人。”文少伯不满地插嘴道。
陶洪望了一眼文少伯,耸耸肩说道:“能与一个楚人结拜兄弟的魏人,自然不会是我口中的那些魏人。”说罢,他转头望向介子鸱,羡慕地说道:“商水的事我听说了,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的,有肃王坐镇,谁也不敢在商水一带闹事。宋地就不成了……”
听闻此言,介子鸱安慰道:“陶兄放心,待肃王解决了三川这边的事,或许就会去宋地。”
“去宋地?”陶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肃王不会去宋地的。……不为别的,因为宋地有南宫。与大梁一样,肃王不能插手宋地的事,除非南宫反叛,这是当年南宫与大梁约定的事。”
说罢,他咧嘴笑道:“事实上,我现在是恨不得南宫反叛。一旦南宫反叛,说不准就是肃王率军征讨宋地的南宫……只可惜南宫那个窝囊废最近听说肃王接二连三地打胜仗,复辟宋室王族的事提都不敢提了。”
望着陶洪眼中的遗憾之色,文少伯与介子鸱面面相觑。
他们只能劝说陶洪再耐心等待,日后肃王一定会解决宋地之事的。
次日天明,夜宿的众人便启程了。
而文少伯与介子鸱因为与陶洪聊得投机,便结伴一同前往,毕竟他们的目的皆是成皋关。
博浪沙至成皋关的沙丘官道,实在是难行,害得这些人花了很久才抵达成皋关。
而在到了成皋关后,他们愕然地发现,成皋关居然规定往返经商的商队,必须向成皋关缴纳一笔费用,才可以进出此关。
这件事,让与文少伯、介子鸱、陶洪他们一批的商队们感到非常不满。
而就在文少伯用嘴皮子与成皋军士卒扯皮之际,介子鸱注意到,有一支规模颇大的商队来到了成皋关,但是驻守成皋关的士卒却连出关费也不向对方讨要,直接给予不允出关的答复。(未完待续。)
正文 第466章:民商崛起之初(四)
这些人……是魏国的贵族的商队么?
介子鸱惊讶地望着远处那一支颇有规模的商队。
只见这支商队约有百余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根本不是他文少伯与介子鸱兄弟二人区区一辆马车可比。
并且,那名商队的队长,那名看起来衣冠鲜华的中年人,他的态度也很蛮狠、嚣张,听到那些成皋军的士卒拒绝他们商队出关,便凶狠地抓起了一名士卒的甲胄,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卒,你可知我们是哪位大人的商队?!”
然而,那名商水军士卒的态度也很平和,只见他挥了挥手,忽然间,只听嗖地一声巨响,一支粗如指节的铁矢,力道刚猛地射中了那名商队队长身边的土地,在钉入土地后,犹嗡嗡作响。
那名商人队长吓了一跳,抬眼望去,骇然见到这一段城墙上,有数十架模样狰狞的战争兵器正对准着他。
“连……连弩!”那名商队队长面色惨白,下意识地放了抓着眼前那名士卒的手,恐惧地退后了两步。
连弩?
介子鸱抬头望向城墙上的战争兵器,随即又望向那名成皋军士卒,却见对方淡定地拍了拍被那名商队队长抓过的地方,随即,淡淡说道:“管你是谁?不允就是不允!……想在这儿闹事?想清楚这里是哪了么?”说罢,他大声喝道:“这是成皋关!”
此刻,这名士卒脸上的凶悍,远比那名商队队长方才的凶悍更甚,杀气腾腾。
“敢在这里闹事?活得不耐烦了么?!”
随着这名成皋军士卒的大喝,城墙上的关城内顿时涌下一批士卒,唬地那只商队中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愣是不敢造次。
这些人……是杀过人的!
介子鸱咽了咽唾沫,因为他看到,那名成皋军士卒在震慑住那名商队队长后,便向他走了过来。
仅仅十几步,那名成皋军士卒便来到了介子鸱面前,沉声说道:“不是叫你去交钱么?”
介子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同伴已经去了。”
“喔。”那名成皋军士卒愣了愣,继而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文少伯耷拉着脑袋来到了介子鸱身边,仿佛没瞧见那名成皋军士卒似的,沮丧地说道:“介子,咱们被抢了一百个大钱。……那群强盗!”
介子鸱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那名面带冷笑的成皋军士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可以出关了么?”
“可以了。”文少伯耷拉着脑袋,叹息道。
说罢,他这才注意到那名成皋军士卒,脸上闪过几丝惊慌,但仍倔强地嘀咕道:“就是强盗嘛,抢咱一百个大钱。”
在介子鸱心惊胆战之余,那名成皋军士卒咧嘴笑了笑,骂道:“滚蛋!”
就是说可以出关了?
介子鸱将信将疑,但事实证明,在缴纳了一百个大钱的出关费用后,那些成皋军的士卒便没有再做阻拦。
然而,在出关之前,介子鸱回头瞧了一眼。
他惊讶地发现,那名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大商队队长,此刻追着那名成皋军士卒连声哀求,说是愿意支付十倍的出关税,但是那名成皋军士卒却睬都不理睬此人,继续向另外一个只有一辆马车的商人“勒索”一百枚大钱。
非但户部给予方便,就连成皋关也参与其中……正是不遗余力啊,肃王。
介子鸱暗暗感慨道。
“看到了么?”在出关后,陶洪也驾驭着马车靠了过来,指了指成皋关,对文少伯与介子鸱似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不同于文少伯愤愤地抱怨成皋军士卒强行勒索他们一百个大钱,介子鸱压低声音说道:“看到了,肃王在打压那些大贵族的商队……陶兄怎么看?”
陶洪轻哼一声,笑着说道:“天下之财终有一数,贵族减一分,咱们这些人便增一分。……只是,不知肃王能维持多久。”
介子鸱眼中闪过几丝异色,故意说道:“陶兄认为肃王无法维持很久么?”
陶洪瞧了一眼介子鸱,笑着说道:“介子兄弟不实诚啊。”说着,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感慨道:“肃王这是在与整个魏国的贵族为敌啊,尽管肃王如今威望如日中天,但若是面对那些贵族的联手抗议,想来到最后,肃王也只能妥协……肃王太心急了,眼下还不是动那些贵族的时候。”
“愚弟倒不认为是肃王心急。”介子鸱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我觉得,这是肃王在扶持我们这些人,因为肃王很清楚,若是没有他的暗中扶持,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在那些贵族支持的商贾手中争食。……我不怀疑就肃王目前为止的权势,最终也只能对那些人妥协,但这并非是他心急,而是肃王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那些人绝不会给我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