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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通过这些损失,联军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魏军的虚实。
就比如说,魏王赵润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杀手锏,否则在昨日那样险峻的情况下,他肯定会使出来——可他并没有,他只是利用了自己作为君主的魅力,通过出色的军心鼓舞,激励了其麾下的魏军士卒而已。
这让本来心中暗暗有些打鼓的诸国联军,终于可以将悬起的心放下来。
“……魏王赵润用兵,向来是以正合、以奇胜,似昨日那般铤而走险,还是甚为罕见的。”
在帅帐内,齐将田耽推测着魏王赵润接下来的行动:“凭田某对赵润的了解,昨日他兵行险招胜了一仗,接下来多半不会过于激进,若我所料的不差的话,他会暂时采取守势,同时叫其麾下的骑兵袭我军粮道,使我百万联军被每日的耗粮所拖累……”
楚水君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并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在这场仗开战之时,楚王熊拓就预料到他楚军的粮道会随着大军的推进而被拉长,是故,他想出了「水陆并进」的粮草输运方式,即除了陆地上的运粮队伍外,主要依靠「梁鲁渠」、「大河」、「大江……蔡沟」这三条水运来运输粮食。
虽然齐国的船只,大多数都被魏国的湖陵魏军以及魏武军在北伐韩国前给摧毁了么,但国内水域众多的楚国,本来就拥有众多的船只,完全负担地起粮草输运的需求。
而这,也正是魏将博西勒率领四万余羯角骑兵试图断绝诸国联军的粮道,却始终未能成功的原因——原因就在于诸国联军的粮草,有近六七成是通过便利的水路网来运输,这让羯角骑兵鞭长莫及。
记得前一阵子,楚军攻占了博浪沙河港,这让齐国输运粮草变得更加方便,不过很可惜,及时率军抵达大梁的魏王赵润,很快就将博浪沙河港又重新夺了回去,以至于目前诸国联军只能通过「祥符港」来运输大军的粮草。
除此之外,还有「杞县」、「睢县」、「睢阳」等紧挨着河道的城池,皆已成为诸国联军水路粮道的中转站。
正如齐将田耽所猜测的,当日,当赵润在大梁王宫的宣政殿召集麾下主将商议军事时,果然是倾向于采取「一守一攻」的战术:守即指大梁,亦或是指赵润麾下的主力;而攻则指代吕牧、穆青、乌兀、禄巴隆等将领麾下的两万骑兵,包括魏将博西勒麾下的四万羯角军。
此时的赵润,尚不清楚诸国联军的粮草运输方式主要是依靠水路,因此,他决定由自己率领主力军与诸国联军耗着,而派遣川雒骑兵与羯角骑兵这两支合计六万余人的骑兵去断联军的粮道。
毕竟在他看来,诸国联军眼下仍有一百三十万之众,每日的军粮消耗相信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殷富如齐国,恐怕也无法支撑这支大军多久,因此简单地来说,只要能守住,那么这场仗就注定是他魏国的胜利。
不得不说,对于魏国而言,最为艰难的莫过于昨日。
若非昨日赵润置之死地而后生,激励麾下魏军士卒的士气,击退了诸国联军,那么,他三十万魏军势必会被数倍于己的诸国联军压制。
好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从三川郡赶来支援的魏军,已在大梁站稳脚跟——这意味着魏国总算能扳平此前的劣势,与诸国联军五五开局。
“吕牧、穆青。”
赵润点了两位宗卫的名,吩咐他们道:“接下来,朕将暂时在大梁按兵不动,以阻遏诸国联军。朕命你二人率领两万余骑兵南下……”
说罢,赵润指了指面前案上的地图,沉声说道:“据朕所知,楚国的寿陵君景云,目前仍在率军攻打安陵、鄢陵,企图与楚国的平舆君熊琥夹攻商水,朕希望你二人率领骑兵南下,解商水之围……”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禄巴隆与孟良,问道:“两位可有何异议?”
禄巴隆与孟良摇摇头,当场表示会竭力配合吕牧、穆青二将。
此时,赵润转头看向青羊部落的年轻族长乌兀,也就是他的内兄之一:“兄且率领青羊部落的骑兵,迂回绕到联军身后,设法联络博西勒的羯角军。”
“是,陛下!”乌兀抱拳应道。
此后,赵润遂安排诸将任务。
成陵王赵燊依旧守卫「东山」,毕竟东山那边有他魏国历代君主的王陵,万万疏忽不得。
随后,赵润又提拔周骥代替已故的靳炬,出任大梁禁卫军总统领一职,全权负责大梁城的戒严、御敌诸事。
宗卫何苗被调回博浪沙,驻军于这座河港。
至于冶城那边,鉴于大梁禁卫军的副将侯聃防守冶城有功,面对楚国新阳君项培与越国将领吴起二人,丝毫不弱下风,赵润未做安排,只是派人命侯聃巩固防守,毕竟冶城乃是魏国一切技术工艺的中心,一旦被楚军攻陷,后果不堪设想。
待一切部署完毕,赵润独自一人在甘露殿沉思。
在今日的军议上,其实有人建议他乘胜追击,趁着诸国联军昨日大败,加紧做出反击,但是最终,这项提议被赵润否决了。
别看赵润昨日表现得仿佛是一切尽在掌握,事实上,他心中其实也虚地很。
就像他对介子鸱解释的那样,他是没办法,才会采取仿佛破罐破摔的战术,一口气压上三十万魏军——否则,他这支初来乍到的援军,就会被以逸待劳的诸国联军压制,被压制到连营寨都没办法立下的程度。
说到底,昨日那场仗,只是赵润的一场豪赌,赌诸国联军内部未必心齐,赌楚水君未必敢倾尽兵力与他决战。
虽然最终侥幸胜出,但赵润并不认为这样侥幸得来的优势,能帮助魏军击败数倍于己的诸国联军。
更何况,昨日诸国联军在遭受败北后,必定会痛定思痛,暂时携手对外,若此时赵润仗着此前的胜势一头撞上去,那么结局不难猜测。
兵行险招这种事,偶尔为之就算了,倘若次次都拿它当杀招,那么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
至少赵润是这样认为的。
当日下午,吕牧、穆青、禄巴隆、孟良等人,率领两万余川雒骑兵倾巢而动,朝着南面而去。
而魏王赵润麾下的主力军,则以大梁、冶城、东山三者为核心,迅速地建造营寨,巩固防御,以应对诸国联军接下来的进攻。
八月十九日到八月二十四日,魏军与诸国联军开始出现小规模地摩擦,这意味着诸国联军的士气逐步回升,正在为接下来攻打大梁、冶城两地而预热。
对此,赵润并不意外,更不会因此感到慌乱,因为就像他所说的,此战他魏国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西边的消息。
西边,即指西垂秦国。
这场仗,只要秦国那边不捣乱,魏国击退诸国联军的胜算其实并不小。
但想要秦国‘按兵不动’,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站起身来走到窗口,赵润负背双手望着西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秦少君嬴璎的面容。
在丈夫与父亲、在夫家魏国与娘家秦国之间,秦少君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丈夫与夫家。
据青鸦众的禀报,在赵润从雒阳率军出征的第三日,即八月九日,秦少君嬴璎便从雒城坐船前往了秦国的王都咸阳。
在经过了数日后,终在八月十二日抵达了咸阳。
抵达咸阳的当日,秦少君并未直接去见自己父王秦王囘,而是前去见了此时仍驻留在咸阳城内的魏使唐沮。
早在几个月前,唐沮便来到了秦国的王都咸阳,试图游说秦国加紧进攻韩国。
毕竟秦国倘若加紧进攻韩国,一来可以减轻魏国当时在边境与韩国对峙的压力,二来能让魏国消除后顾之忧,不必终日惴惴不安于秦国这个强大的邻居是否会在关键时候捅它一刀。
但遗憾的是,秦人虽然耿直但却不傻,而赵润的老丈人秦王囘,亦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当时这位老王看出魏国与韩国即将爆发战争,虽立刻传令当时仍在攻打雁门郡的秦将公孙起、王戬等人,命其暂缓攻势。
正如赵润所顾虑的那样,秦国对魏国亦有所顾忌,要知道对于秦国来说,魏国既是强大的盟友,同时也是阻隔他们驻足中原的强国——正是因为有魏国这个庞大巨国挡在秦国的东进路线上,近两年秦国才会被迫改变策略,试图从韩国的雁门郡入手,以迂回的方式驻足中原。
而更关键的是,相比较秦国,魏国更加强大,强大到纵使秦国也只能避其锋芒,老老实实屈居第二,这对于秦国这个进攻性极强的国家而言,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但没办法,秦国与魏国打了两场,两场全输了。
还记得第一次交锋时,当时还是肃王的赵润一口气灭了秦国二十万兵力,让秦国元气大伤;而第二次交锋时,秦国被赵润直接偷袭了本土,险些连王都都沦陷了,若非当时魏国还承受着楚、韩两国的凶猛攻势,搞不好秦国真会丢了都城。
正是这两场败仗,几乎彻底打灭了秦国原本试图与魏国争雄的念头,反而与魏国缔结了盟约。
就连赵润的老丈人秦王囘亦认为,只要他这位女婿仍在魏国,他秦国基本是没什么机会取代魏国、驻足中原了,因此,这些年来秦国也颇为识相,除了跟西边的羌人、北边的义渠打打仗,就是与魏国做做贸易,以及在河套地区放牧战马,就算是秦将公孙起攻打韩国的雁门郡,也只是秦国的一种尝试而已:即想看看能否绕过魏国,使他秦国能驻足富饶的中原。
可归根到底,秦国已不敢与魏国平起平坐——确切地说,不是不敢,而是秦人自认为处处不如魏国。
然而没想到的,魏国的强大引起了中原诸国的惊恐,致使韩、齐、楚、鲁、越各国相继联合起来讨伐魏国,这让秦王囘精神一振。
虽说魏国乃是秦国的盟国不假,但总是被自己的女婿压一头,秦王囘自然也会感到郁闷。
因此,在魏国与韩国爆发战争前,秦王囘选择了观望,而非是支持魏国。
其中原因,无非就是因为魏国太强大了,强大到他秦国几乎没有出头之日,倘若这场仗能削弱魏国几分,这对于秦国而言,可不是一件坏事。
在初见嬴璎时,魏使唐沮半响没回过神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嬴璎此番前来秦国,穿的乃是男服,这让唐沮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位秦国储君‘秦少君嬴婴’,可问题是据唐沮所知,那位‘秦少君’早些年就已经不幸病故了呀。
如今的秦国储君,乃是‘少君嬴婴’的幼弟,即那位据说自幼身体虚弱的「嬴逐」。
“您是?”
在询问这句话时,唐沮心中暗暗嘀咕。
见唐沮面露疑色,嬴璎便说道:“本宫住在幽芷宫。”
一听这话,唐沮立刻醒悟,连忙躬身施礼:“原来是秦妃。”
说罢,他困惑地问道:“秦妃莫非是回秦国看望秦王陛下么?”
赢璎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夫君命你出使秦国,叫你说服我父王进攻雁门郡,你游说地如何了?”
『秦……国?』
唐沮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位王妃,恭敬中带着几分羞愧,说道:“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