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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挡在楚军前进方向上的那座魏营,其营上所飘扬着的旗帜,正是黑底白字的商水军旗帜。
这支魏军,绝对称得上是魏国排名前三的精锐之师,无论是士卒的作战能力,还是那些战争兵械。
看看对面魏军那整齐有序的样子,明明人数也有四五千之众,但却几乎没有丝毫吵杂。
只见魏军中的刀盾兵,整齐地列于河岸第一线,一个个死死盯着河岸,仿佛是在等待着属于他们的猎物。
而在这些刀盾兵的背后,魏军的弩手反复重复着射击、装填弩矢的动作,在各自千人将的指挥下,对河对岸的楚军展开自由漫射,纵使楚军当中的弓弩手亦拼命展开反击,亦丝毫无法影响到那些魏军弩手,更别说使其惊慌失措。
至于在魏军阵列的两翼,则各自有一支约数百人左右的骑兵远远伫立,大概是准备着在必要之时,承担搅乱楚军阵型甚至分割楚军的任务。
不得不说,这支魏军分工明确,仿佛每一名士卒都牢记着属于自己的使命。
转头再看看己方的士卒,楚将薛乐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在眼中,他楚军的士卒们,正以毫无章法的阵型冲到河岸,争先恐后般试图跳入河流冲到对岸——可能是他们觉得,跳入水中远比留在岸上安全。
为了争取这一线生机,楚军士卒们在冲锋时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同泽,致使相互推攘、相互践踏之事屡屡发生。
而最终,这些士卒均被河对岸的魏军用弩矢轻松收割了性命。
哪怕是那些试图跳入河中争取一线生机的楚军士卒,最终也大多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浮尸,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目,被河水无情地冲往下游。
不可否认,在这些楚军士卒当中,确实有一部分曾冲上对岸,但是在魏军刀盾兵的面前,这些士卒根本无法突破魏军的防线,别说对魏军弩手造成压力,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没过片刻工夫,就被那些魏军刀盾兵全部斩杀。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或许平日里薛乐尚不觉得,但此刻在战场上,对比魏楚两军士卒的作战能力以及战斗素养,他不得不承认,在魏军面前,他楚国的军队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眼前这支魏军,那当真是专精于战争的锐士。
『差不多到达极限了……』
眼瞅见先前派出去的麾下军队中,已出现大喊大叫向后溃逃的士卒,薛乐长长吐了口气,无情地派出了督战队。
“将军有令,退后者杀无赦!”
接到了薛乐的命令,督战队的将领亲自上前砍死几名逃兵,随即用用手中仍在滴血的兵刃,指着那些不知所措的粮募兵,凶神恶煞地吼道:“回身,进攻!……违令者斩!”
而与此同时,此人所率领的督战队,那些楚国正规军出身的士卒们,亦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戈,抵住了向后溃逃的逃兵,一步一步地前进,迫使那些逃兵再次向河流北岸发动进攻。
在督战队无情的逼迫下,那些初次踏上战场上的粮募兵,惊慌失措,甚至于有的人,竟胆怯地当场哭嚎起来。
但无论这些粮募兵如何胆怯、如何哭嚎,督战队都毫不留情,强行逼迫这些逃兵继续进攻。
在混乱中,一名名试图逃生的粮募兵,被正规军出身的督战队士卒无情地杀死,在足足杀死了数百名逃兵后,他们终于镇压了这股溃逃的势头。
可怜那些粮募兵,无论年纪大小,在死亡的威胁下,双目含泪、大吼大叫,朝着河岸发动了自暴自弃般的绝望冲锋。
他们应该绝望,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河对岸的魏军,他们跟对面魏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最终,他们都倒在了绝望冲锋的半途中,睁着双目,死不瞑目。
然而,这些粮募兵前赴后继的死亡,并不能唤醒楚将薛乐的仁慈,他很快就继续投入了兵力,将第二营整整五千名粮募兵,推上了战场。
“进攻!”
随着楚将薛乐麾下一名千人将的大喝,第二营整整五千名粮募兵,提着粗劣的兵器,大喊大叫着冲向河岸。
一般来说,士卒们在临战时大吼,主要是为了提高己方的声势,或者给自己壮胆,但看着这些粮募兵脸上惊恐的表情,大概他们的吼叫,或者是为了掩饰心底的心虚,或者是为了压制对于死亡的恐惧,或者,纯粹就是在明知自己必死无疑情况下,自暴自弃的绝望吼声。
“放箭!”
河对岸,传来了一众魏军千人将的下令声。
旋即,如蝗潮般的弩矢,再次覆盖整个河流南岸,在楚军粮募兵的绝望冲锋中,荡起一圈圈血的涟漪。
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内,这第二营整整五千名粮募兵,亦在对岸魏军弩手的攻势下折损大半。
而让人绝望的是,纵使楚军付出了高达七八千人的伤亡,却仍旧无法对河对岸的魏军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但对此,楚将薛乐既不感到意外,也不感到失望。
作为平舆君熊琥挑选出来的先锋大将,薛乐肩负着首战的荣誉,不过他心底却清楚,这所谓的‘首战荣誉’,纯粹就是糊弄他麾下那帮粮募兵的,诱使这些人一个个前去送死。
是的,送死。
付出性命作为代价,去消耗魏军的弩矢,这就是他所率的这支先锋军队唯一的任务。
这听上去很残酷——而事实上也确实很残酷,但没有办法,魏军的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皆是中原最优秀、最精良的,就拿军弩来说,魏军弩手手中的弩,其射程几乎是楚弩的两倍,在这种绝对劣势下,倘若楚军不设法先消耗魏军的弩矢,那么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因为根本不可能打得赢。
那是魏军!
是目前整个中原整体实力最强大的精锐!
别说粮募兵,纵使是他楚国的正规军,正面碰到对面那种魏国精锐,亦是毫无优势可言,充其量也就只能跟魏国第二线、第三线的地方军队打个旗鼓相当罢了。
『……真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在关注了河对岸的魏军半响后,楚将薛乐心中暗暗说道。
跟绝大多数楚军将领一样,他对这场仗也感到很迷茫,毕竟如今的魏国,早已不是二十年前可以任由他们楚国揉捏的魏国了,就拿眼前这场仗来说,凭他对商水邑一系魏军的了解,他觉得,这场仗想要打赢,真的很难。
当然,倒不是说丝毫的胜算也无,但前提是,他们楚军得不计伤亡地持续消耗魏军的体力以及弩矢等消耗品。
不过话说回来,纵使以粮募兵的性命耗尽了魏军的弩矢等物,也未见得楚军就能轻松战胜魏军。
看了一眼河对岸阵列整齐的魏军刀盾兵,薛乐长长吐了口气。
或许魏国弩手的可怕杀伤力,会让世人难免产生一个误解,认为弩兵才是魏国最强大的兵种,但事实上,魏国最强大的兵种是步兵,不管魏国能否研究出更可怕的军弩,也不管魏国其实也有像商水游马、南燕骑兵、三川骑兵(羯角骑兵)等作战能力强大的骑兵,都无法改变,魏国的步兵,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依仗。
一想到待耗尽对岸魏军的弩矢后,他们就将亲身去体会魏国步兵的强大,楚将薛乐亦难免感觉有点心虚。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这些胡思乱想抛之脑后,反复提醒自己今日的任务:消耗魏军的弩矢。
话说回来,单单就这个任务而言,事实上楚军也已经达成目的了,对了射杀楚军故意推上前线送死的那一万粮募兵,魏军的弩矢,确实已经消耗了不少。
这也正是此刻在河对岸的魏军队列中,商水军将领徐炯明明看到己方优势巨大,但脸上、眼眸中却没有丝毫喜色的原因。
“将军,大将军来了。”
忽然,徐炯身边的护卫小声对他提醒道。
商水军的大将军,即是伍忌,虽然是楚人出身,但这些年却被誉为魏国最悍勇的猛将,被他单骑讨杀的他国将领,不知几凡。
纵使是同样悍勇的燕王赵疆,以及上党守姜鄙,在这方面的名气也不如伍忌。
唯一例外的,也只有坐镇在云中郡的魏将廉驳了。
“大将军!”
回头瞧见伍忌一身甲胄、迈着大步走来,徐炯立刻转身,拱手抱拳施礼。
伍忌笑着挥了挥手,那动作跟魏王赵润有些像。
“大将军,您怎么到这来了?”
在施礼之后,徐炯惊讶地问道。
因为在商水邑的郡守沈彧的战略部署中,伍忌这位他商水军的第一猛将,是负责坐镇商水县的,毕竟商水县是整个商水防线的主要一环,若是被楚军攻破了此地,楚国的军队就能沿着蔡河北上,进攻大梁。
如此重要的战略之地,自然需要猛将镇守,而商水军中最勇猛的将领,无疑就是伍忌。
“我就来瞅两眼而已……战况如何了?”
伍忌笑着解释道。
听闻此言,徐炯指了指远方河对岸,带着几分嘲讽着说道:“纵使是过了二十年,楚人还是不长进,愚蠢地认为,单凭人数上的优势就能击败我军。”
“……”
伍忌眯着眼睛观察着对岸,看着河对岸横尸遍野的惨剧,以及那些被督战队逼着不得不发起绝望冲锋的粮募兵。
他能理解徐炯话中的嘲讽意味。
因为他二人都是楚人出身,在投奔魏国之前,对于楚国这种纯粹用人命来堆砌胜利的作战方式,司空见惯。
甚至于,伍忌当年就曾被下调,作为统率粮募兵的千人将——说得好听是千人将,说的难听点,也只不过是顶着千人将称号的炮灰罢了。
魏国因为在吞并郑、梁两国时,吸收了两国的文化,讲究「不教而诛是为罪」,因此,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卒,在踏足战场前也会经受严格的训练,除非是面临国家覆亡的危险,否则魏国是绝对不会动用民兵的——哪怕在战争期间征调民兵,也只是负责押送粮草等等,并不会直接将其用在战场。
原因就在于魏国最初国民人口不多,因此对这方面特别注重。
在这一点上,韩国也一样——韩国由于曾经受到许多异族的侵扰,国民人口始终无法迅速增长,因此也很注重这块。
但楚国则恰恰相反,楚国的疆域太宽广,纵使今时今日的魏国,在国土面积上也未必赶得上楚国,但遗憾的是,楚国虽然国土宽广,但境内却有许多的沼泽、密林,再加上楚国的农业并不发达,这就导致过多的人口反而成为了负累。
正因为是负累,所以楚国对于人命非常漠视,再加上当年各地方邑君不舍得将钱花在麾下军队上,试图用数量来弥补军队低下的战斗力,这种种原因,就促成了楚国这种纯粹用人命来堆砌胜利的战争方式。
曾经伍忌并未曾想到这一些,但这些年来,他跟随魏王赵润南征北战,逐渐见识了各国的战争方式,他这才发现,整个中原,或只有楚国如此草菅人命——除此之外,哪怕是西垂的秦国,也只是用「军功爵制」来刺激非正规军队士卒对战争的渴望,而不至于像楚国这边似的,竟然用督战队来逼迫前方的友军进攻敌军。
“楚国的战争理念是扭曲的。”伍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