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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你不要这么耷拉着个脸,不就是不当兵了吗?这是好事,别这么不高兴的!”张仁这样地劝解着自己的小弟。
张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高兴呀?其实这个国民党的兵,我早就不想当了,要不是大哥非要逼着我,我可能早就离开了!”
“那你还不笑一笑?”张仁对着小弟开着玩笑。
张义咧开嘴来,呲了一下牙,就算是笑过了。
张贤不由得也跟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想当初,他还是那般地热心,还一直在为这个小弟补课,希望他一举能够考上军校,能够步入自己的后尘来,如今想一想,真是白费了功夫。这下倒是好,连兵都当不成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的!”王金娜在旁边说道:“你们三兄弟都是军人并不好,总要有一个当老百姓的,不然万一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好有人能够照料出来照料一下。如今老三正好出来,可以做些事,免得让人担心。”
张贤与张仁互相对视了一下,自然明白王金娜的所指,张仁沉默了一下,没有答话。张贤却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看着王金娜,道:“娜娜呀,你怎么尽说些扫人兴的话呢?多不吉利呀!”
王金娜却不以为然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可知道,在你和三弟出征的那些日子里,我和秀秀是多少地担心你们的?”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
田秀秀在边上抱着小虎也附和着:“是呀,阿贤,我也很害怕!”
张贤知道这两个人是对自己和三弟的关心,才会这样,当下不再埋怨,而是一本正经地对张义道:“你大嫂说得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也有一些道理,我和老二这个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脱身出来,却也是一件好事,万一我们两个光荣了,老张家还有你能支撑着。”
“大哥,你说得啥呀!”张义不由得叫了起来:“你和二哥都会平安无事的!”
张贤与张仁又相互看了一眼,却是心有灵犀。
“老三,你有什么打算吗?”张仁问道。
张义摇了摇头,老实的道:“我都还没有想过。”
王金娜笑了下,对着他道:“张义呀,我看这样吧,要是你没有什么打算的话,不如跟着我到陆军医院里去谋个职位,学一学医,将来也好有个过硬的饭碗!”
“嗯!这个不错,要是你能当医生,定然不用愁生活了!”张贤也点着头。
张义愣了一下,有些不愿意的样子,却又不好把大嫂的建议推掉,只是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张仁想到了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
吃过饭之后,张仁便准备回他的空军基地了,张贤开着车要送他,张义也要跟着去,但是张仁却认为张义刚刚被放出来,还是在家里多呆些日子的好,不要上街招摇过市。张义虽然很不乐意,也只好听从两位兄长的安排,呆在了家里。
开着车,兄弟两人说说笑笑着便开出了市区,在长江边上等着过渡,这个时候,张贤这问道:“大哥,马文龙被你抓了是吗?”
张贤点了点头。
张仁笑了一下,却又问着他:“那么三弟有什么反应?”
张贤怔了一下,反问着他:“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张仁却收起了笑容,对着他道:“大哥,你老实告诉我,这次你和老三之所以受审,你从一一八旅的旅长位置掉下来,老三被开除出军队,是不是因为老三惹了祸,由他引起来的?”
张贤看着自己的二弟,忽然发现他这个弟弟竟然这么的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什么。当下,他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着他:“老二呀,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张仁有些感慨地道:“老三跟着共产党这么多年,你又去打马文龙,以他的本性,怎么可能如此听从你的安排呢?所以在你们一出征,我知道是去打马文龙,就十分为你们担心,生怕你们两个会反目成仇,到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去帮谁了。还算好,你们两个都平安归来了,兄弟还是兄弟,这是令我最为快慰的!”
听到张仁如此一说,张贤也有一些感慨,悠悠地道:“老二呀,我要怎么跟你说呢?只差一步,我们只怕连兄弟都做不成了!还算好,是老三回心转意了,救了我一命,不然,你也见不到我了!”
“哦?”张仁不由得有些不解,忙问道:“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张贤看了他一眼,却又不放心地道:“这是我和老三之间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你却不能够乱说的!”
“这个我知道,大哥放心就是。”
张贤点了点头,于是娓娓地将张义盗图,马文龙偷袭,黄新远和钱雄风叛乱,自己被扣,最后又是张义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救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直听得张仁在这个大热天里浑身直冒冷汗,一片得心慌。
当张贤讲完之后,张仁才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得叹道:“还好,老三没有做出令人悔恨的事,不然真得没有脸去见我们张家的列祖列宗了!”
张贤点着头,对着张仁道:“其实,我也知道,老三在那段时间里,精神已经处在了近乎崩溃的边缘,他又想救他的那些昔日的战友,又不想出卖我这个大哥,实在是难呀。”
“是呀!”张仁也答着:“如此看来,老三以后也不可能回到共产党那边去了,他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哥,没有选择黄新远。”
张贤点了点头,提到黄新远,他又不由得恨不打一处来,骂道:“这个黄新远,我真后悔当时没有把他杀了!”
张仁却摇了摇头,对着张贤道:“大哥,我却觉得,你当时放走黄新远和钱雄风也不为错,站在老三的角度上来看,没有服从黄新远的命令已经很不对了,又打伤了他,救下了你,如果你再把黄新远他们抓了或者杀了,那么他那颗心一定会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不义,你可能真要把他逼疯了!”
“是呀!”张贤也叹了一口气,当时他也是如此想的,他放走黄新远,纯粹就是为了自己的弟弟。
“过去了的事,如今也不要去想他了。”张仁又道:“只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件难事。”
“哦?”张贤有些不明白。
张仁道:“你要知道,老三与马文龙情同父子,只怕比我们两兄弟还要亲近。如今,你抓住了马文龙,老三会怎么看你呢?老三之所以没有离开你,跟着黄新远走,其实有很大的原因还是为了马文龙,他以为能从你这里把马文龙救出去。”
经他这么一说,张贤也明白过来,其实他一直就明白张义的用意,只是这些日子里,自己的事情太多,烦恼太多,以至于把弟弟的心事都忘记了。
“马文龙被抓,我只能把他交上去,虽然我和他也算是朋友。”张贤这样地告诉张仁:“他受的伤很重,不过他的体格很好,当时还求我把他击毙,我却让军医救治了他,这些日子过去,估计着这会儿多半快好了。”
张仁道:“便是你医好了他,又能怎么样?他定然会被枪毙的,因为他是匪首!”
张贤默然了,他又何尝不知道马文龙的结果呢?
张仁又道:“你想过没有,如果马文龙真得被处决了,老三会怎么想,他定然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个我知道!”张贤有些无奈地答着,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却又对着张仁道:“就算老三恨我又能如何?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马文龙被关到了保密局的监狱里,韩奇还想从他身上审出点什么来,想破获武汉的共党地下组织。不过我知道,韩大哥根本就是枉费心机,!”
张仁道:“大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救下马文龙呢?”
张贤愣了愣,有些怀疑地问道:“老二,你这是在为老三做说客吧?”
张仁摇了摇头,却又对着张贤道:“大哥,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的,但是想来想去,我是你的弟弟,还是讲出来的好!”
“好,你说!”
张仁望了望宽阔的江面,一艘渡轮跚跚而来,而此刻的渡口上,还只有他们这一辆车,真要等着过渡,还要很长的时间。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盯视着张贤,这才道:“大哥,我不知道你对时局会是怎么样的看法,潘飞曾经告诉我说,他觉得现在看似我们国军占着很大的优势,但是共产党的政策很得民心。他去过共产党的解放区,说那里的景象与我们在国占区看到的完全是两样。那边的老百姓都安居乐业,十分拥护共产党。所以,他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内战打下来,还不知道谁会胜呢,他断定共产党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就败的。”
张贤不由得紧张起来,紧盯着他,问道:“老二,难道你也被赤化了吗?”
张仁摇了摇头,道:“大哥,你先听我说完。我这也只是听潘飞如此说的,不过我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好,你说下去!”张贤道,已然平静了下来。
“潘飞说,这场内战不可能在两三年就能结束的,所以,谁也说不好胜负的,如果哪一方一旦败了,那将可能输掉天下。所谓胜者王侯败都寇,而现在对于我们这些军人来说,到时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在这个时候,必须要看清楚形势,站好队伍。”
“他觉得哪一方会赢呢?”张贤问道。
张仁道:“潘飞说他会把这个赌压在共产党那边,他对国民党很是失望,所以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着搞起义,想开着飞机去延安,还一直鼓动我跟着他去,因为我是机长,条件比他要好!”
“老二,这种事情你可不要乱来!”张贤马上担心地警告着他。
张仁点了点头,对着他道:“大哥,你放心吧,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潘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贤想了一下,对他道:“这件事如果从公来讲,你应该向上报的。只是从你本身来说,肯定不忍心看着潘飞受难。这样好了,你只不要参与其中,如果是为了朋友,那么就不要上报,当什么也不知道,同时远离潘飞,让他知道你和他不是一起的人,或许可以明哲保身!”
张仁却笑了一下,道:“只要我不答应,他是搞不起来的!顶多也就是说一说罢了,却不敢乱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了!”张贤还是有些担忧,同时告诉张仁:“我和你大嫂都商量过了,准备过个一年半载的,等这场风波平息了,就退出军界,移居美国去,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到时候要是有可能的话,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
“哦,如此最好了!”张仁有些惊喜,同时道:“我还有几个美国朋友,要是去美国的话,他们也能给我们提供帮助的!”
“嗯!”张贤点着头。
张仁又摆了摆手,接着道:“先不说这些了,还是说一说老三吧。我觉得潘飞的话也未尝不对,我们都是凡人,看不清后面的形势。但是我们是三个兄弟,先不说以后,便是如今,你和我都在国军里,你还是个将官了,而小弟又和共产党脱不开关系,这样的话,倒不如让他就投到共产党那边去,不管将来谁胜谁负,我们老张家都有人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总能保住点血脉的!”
张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张仁的想法是这个样子的,当下指着他,不由得骂道:“老二呀,我没有想到,这么几年下来,你比我学得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