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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封锁中国是做不到的。美国人已经宣布了中立,上海和广州港每天都进出着美国的商船,中美合资的太平洋航运的船队是不能攻击的。这支船队完全可以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就算可以阻止德国的军火进入中国也无济于事,只要有美国的设备,中国人可以继续扩大他们的军工能力,中国不缺资源,几乎所有的用于武器生产的原材料中国都有。而且,英国根本不可能调集舰队来远东,光是德国公海舰队就够英国忙乎了。
当然可以依靠日本。但即使日本能击败中国,也不会像二十年前那样容易了,一场战争打下来,英法的在华利益将损失殆尽。在远东出现一个仇视英法的大国,是英法绝不能看到的。
英国驻华大使朱尔典,法国驻华大使康德,俄国驻华大使廓索维茨三人在见不到中国最高决策者的情况下,连日里聚在英国使馆秘密磋商,研究对策。得出了结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中国加入德奥。最好的结果是中国站在协约一方,最次也要让中国中立!
各国驻华使节拜访的对象增加了,参议院议长洪粤诚,众议院议长梁启超,政务院总理方声远,副总理宋教仁,国防部长王明远,警政部长陈超,监察部长曹敏忠,文教部长蔡元培,甚至连老资格的总统办公厅主任欧阳中都成为外国使节争相拜会的对象,希望从这些与总统有着密切政务往来的实权人物中探听到中华共和国总统的最终态度。
没有人相信身强力壮,向来精力充沛的龙大总统会在这个时候生病。
美国大使芮恩施也成为了北京外交圈炙手可热的人物,各国使节,特别是英法两国迫切希望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龙谦确实没有生病,不见各国使节的主要原因是他没有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基本泡在了总参谋部,与国防部、总参谋部、联勤总部的主要首脑日夜研究军事对策。
针对青岛而举行的“和平堡垒”大演习已经结束,借大演习的掩护,预定用于针对青岛的军事展开已经完成,海量的物资调运也基本到位了,在司徒均等人眼里,在欧洲战争爆发前利用军事演习来集结展开部队是很高明的一着,如果这个时候再在山东腹地举行军事演习,不免激化本来就很紧张的形势。
总统的预测已经“兑现”了,欧洲因一次刺杀爆发了全面的战争,但日本真的会对青岛下手?假如中国因青岛而爆发与日本的冲突,会不会爆发与日本的全面战争?天津一带有日本的驻军,关外更多,而且,日本凭借海军优势,可以肆意攻击中国的所有沿海地区,靠中国孱弱的海军是无法抵御的,国防如何部署?这种局势让司徒均的总参紧张万分,一面密切关注着日本的举措,一面制定各种预案,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但龙谦却严令国防军不得调动部署,所有的战争推演都局限在总参作战部的巨型沙盘上。龙谦对于司徒均针对京畿和辽宁的军事计划基本是赞同的,为了确保京畿和沈阳不失,司徒均推算至少要给卫戍区和北方军区各增加一个步兵师,一个部署在直隶,面向天津作为一线部队第4师的后援,另外一个。将通过京沈新线调至新民一线,加入到北方军区的编制中。预定调动的部队为西南军区第2师预定划归卫戍区,南方军区新编第17师调北方军区。
目前北方军区辖第5、9、12、21四个师和一个大编制的独立骑兵师(原独立骑兵旅扩编而成),在各大军区中兵力最为雄厚,其中第5师驻库伦,镇守外蒙辽阔疆域,独立骑兵师驻内蒙归绥,第9师驻长春,第12师驻哈尔滨,第21师驻沈阳。除此之外。黑龙江还有两个农垦师。其中在1910年设立的农垦101师总员额超过了两万五千人,武器齐备,建制完整,人员有三成是北方、卫戍区及中央军区的退役官兵。实际战斗力不弱于一个乙种师。
如果只考虑日本驻南满的军力。经过加强的21师应当可以应对。但日本占有旅顺良港,拥有强大的海上运输能力,可以在10~15天内再增加至少一个师团。仅靠21师就不够了,沈阳已是国家五年工业规划中重点建设的重工业基地,鞍山的铁矿石,抚顺的煤,沈阳的钢铁和军工都不能放弃。这样就必须增加兵力了。
第9师是国防军重点建设的三大王牌师之一,是北方军区砥柱中流的骨干部队,肩负策应南北的责任,如果南满爆发中日间冲突,驻扎吉林南部的第9师可以在七天内全师抵达沈阳一线,以该师的战力,全歼驻南满第五师团也是可能的。但司徒均考虑到如果日本在加入协约国集团后攻击中国有可能诱发俄军远东部队的动作,第9师决不能轻动,是有继续增加兵力给北方军区的计划。
司徒均认为,南满的危险大于青岛。但总统却将全军两个王牌师主力置于山东,做好攻击青岛基地的准备。
在京畿方向,现有第4、10两个师,第10师在1911年北调锦州山海关一线,只有一个第4师留守冀东。另外还有一个第1师的主力旅第1旅驻丰台。第1师原是西北军区的主力师,1910年应对唐努乌梁海危机时北调内蒙,危机解除后该师划归卫戍区辖制,师部驻保定,成为拱卫京畿的主力。六月份第1师师部率第2、3两旅南下山东,参加“和平堡垒”大演习,留了一个第1旅在原地。总参担心日军登陆天津,而北京是决不能有失的,是有再调第2师北方填补京畿防务的建议。
兵力不敷使用的问题一下子暴露出来。因东南军区和南方军区均可能爆发战争,部队不能轻易抽调,西南军区原有的三个师(第2、第13及第22师)在调走老牌第2师,第13师主力入藏,兵力甚感不足,再不能抽调了。中央军区部队全力备战青岛,根本不能动。而西北军区只有一个第7师和新编第19师(架子部队),也不能调动,司徒均只好调南方军区的一个新师北上,因为他判断东南的危险大于南方。
在明了总统关于欧战爆发东亚局势变化的基本假设后,司徒均建议迅速充实在1913年编成的三个架子师(17、18、19),并且再组建两个师。否则难以应付与日本的全面战争。
但龙谦的注意力仍放在了青岛方向,完全不顾东南、南满的危险,连日来召集海军以及中央军区秘密抵京的主要将领,听取中央军区、国安总局、军情局所掌握的青岛德军的布防情况,研究青岛的攻防问题。
8月8日,龙谦在总参作战部会议室对部分高级将领谈了对总参全盘军力调动的意见。
“我国现阶段将采取中立之态度,”龙谦先对军方重将明确了国家的外交政策,军方将领们都注意到了龙谦关键的“现阶段”三字,“而日本因英日同盟及自身利益,无疑会加入协约国一方,尽管他们尚未正式对德奥宣战。日本绝不会放过青岛,因为德国基地是他们唯一可以找到动武借口的地方。日本攻击青岛的真正目的在于山东,山东的军工,石油早已是他们垂涎三尺的目标,这个不需要怀疑了。至于辽南、京畿或者东南,只要我国尚未正式表态加入同盟国,日本不会动。美英法俄也不会让日本动。所以,总参计划中调两个新师北上的计划没有必要,但那三个师可以就地补充满员,加强训练。”他凝视着墙上的全国地图,“南满如果爆发冲突,北满部队可以迅速南下,至少第9师可以南下增援,何况还有第10师和独立骑兵师呢。北方军区的部队足够了!至于上海或者广州,英美法等国不会让日本胡来的,我相信并无危险。”
龙谦没有否定调第2师加入京畿。事实上,他还是担心山东战事爆发后兵力不足,手里捏一个甲种师预防万一没什么不好。
龙谦做出这番决定是痛苦的。但没人理解他承受的压力。曾经发生的历史只是一个影子,日本夺取了青岛,进而控制了胶济线,将山东纳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但京畿和南满却一片平静,未发生任何针对中国的战事。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共和国不是民国了,他手里有二十几个装备还算精良的陆军师,还有几年来“积攒”的几十万预备役,日本动用三五个师团不需要担心,倾全国兵力而来吗?那样将逼迫中国站队,而且,日本经济的现状允许他们打一场全局性的战争吗?巨大的压力几乎全部压在了自己肩头,对于一战,以中国的实力,作用将在两年乃至三年之后发挥!绝不是现在!
“总统……”负责作战的张玉林副总长急切地说。
龙谦摆摆手,“不要说了,就按我的决定办吧。如果青岛战事爆发,中央军区要依靠手里的兵力歼灭登陆的日军!彻底斩断他们的黑手!北方、卫戍区、东南及南方军区做好防备,不得轻动。”
“总统,关于我国的外交方略应当公布了。”王明远提醒道,“外界传言纷纷,议会也坐不住了。”
“这个我知道。没关系,他们着急,我们不着急。”
“总统,外交部的压力极大,唐部长都快急疯了。”王明远说,“就在今天,唐部长电话还在追问军方的态度。”
“唐绍仪昏了头吗?军方什么时候可以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了?”龙谦目光盯着地图,脸色严肃下来。
王明远不敢说话了。
“就这样!总参在济南设立作战指导组,由司徒均亲自负责。王明远、张玉林留守北京。行动吧。”说完后龙谦对欧阳中说,“你联系下唐少川,如果可以,明天上午九点可以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请他带朱尔典来吧。”
龙谦走后,王明远和程二虎等人也走了。司徒均最后安排了几件事,特别是赴山东的指导组安排,总统点名要自己带队赴济南,说明他基本认为北方及京畿不存在危险。
回到家里,妻子吕碧城迎上来,“定了吗?”
“定了,也没有。”司徒均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总统决定中立。但军事方面……”司徒均没有再讲下去。自从前年成亲,司徒均从来不对妻子讲过军务。其实没必要保密,担任总统办公厅秘书处处长的妻子是最高级的涉密人员,她掌握的机密不比司徒均少。
“我猜对了嘛。以总统的精明,哪里会现在就站队?既然中立,仗就打不起来,你还愁什么?”
“但总统不那么认为。我要出趟差,你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这个时候要你出差?去哪里?”吕碧城大惑不解。
“别问了。”
“那你吃饭了没有?”
“没呢。”
吕碧城亲自下厨给丈夫搞饭,她看出了丈夫的忧虑,但不能问。总统介绍给自己的这位丈夫什么都好,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唯有他总是难掩心事,至少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就他担负的职务,太缺少城府了。
第七节要价
8月9日上午,龙谦终于肯见朱尔典了。陪同朱尔典前来海晏堂的是一脸憔悴的唐绍仪外长。
“亲爱的大使先生,究竟什么事如此急迫?”站在台阶上,龙谦微笑着注视着疾步走来的朱尔典,注意到英国大使浅白色西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
“听说大总统有一点不舒服,鄙人深表关切。看样子大总统已经完全康复了。”朱尔典疾走几步,握住了龙谦伸出的手。
“谢谢大使先生的关心。中国有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请进屋吧,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院子里银杏树上传来悦耳的蝉鸣。
“和局势比起来,天气算是很凉爽了。”朱尔典不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