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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帝,至少现在他们不是德国的敌手。斯特劳斯作为青岛基地陆军指挥官,相对清楚德皇对于亚洲的政策走向,德国的主要竞争对手在欧洲,西南面的法国,大海对面的英国,以及有“欧洲压路机”之称的俄国,都是阻挡德国前进的强悍对手。由于海军的问题,德国没有力量来争霸亚洲。所以,德国政府在亚洲特别是清国的政策是扶持亲德势力。静观局势的变化。清国朝廷对于德国的态度是模糊的,他们更多在意俄国、日本以及英国的脸色。便是法国人,因为夺占了清国的藩属安南,在清国说话的分量也比德国重。这种情况下,对于在山东有着极强军事实力的蒙山军,德国政府给予高度关注,确定的方针是全力拉拢、扶持这支比较另类的军队。即将通车的胶济铁路是德国将其势力深入中国腹地的重要举措,而这条铁路就在蒙山军的环伺之下,莱州、青州乃至济南一带的蒙山军正规军不下万人,在德国无力大举增兵亚洲的情况下。保持并加强与蒙山军的友谊是符合德国的战略利益的。所以才有德国对于蒙山军大量军械的出售。武器制造技术及设备的转让,军事教官的派出以及这一次的合作军演。
另类在哪儿?斯特劳斯终于找到了答案。蒙山军的最高指挥官竟然是从美国归国的华裔。其参谋长则毕业于柏林军事学院!这样具有世界眼光的高级指挥官带领的军队,当然会展现出与清**队不一样的素质。
演习结束后,龙谦宴请了参演德军军官团。气氛还算友好。尽管演习也造成了双方轻微的损失。这是难以避免的。斯特劳斯上校对演习表示满意。承诺在适当的时候举行更大规模。比如团级规模的攻防演习。对于龙谦提出加派炮兵教官的要求,斯特劳斯当时就答应了。选派进驻蒙山军培训炮兵的教官将在两周内派出,人数不少于十人。
济南的消息传来。龙谦立即离开了莱州,快马直回济南。他没有先去巡抚衙门拜会新任巡抚,而是先听取了赶回济南听取率巡防营一部在武定府各县加固河堤的胡宗玉及在武定济南两府推广村民自治工作的陈超的汇报。
胡宗玉的汇报尚未结束,欧阳中报告说布政使白大人求见。
“快请。”龙谦站起身来,“你们坐,我去迎一下。”
陈超站起来,跟着龙谦走出了屋子。他知道由于白瑞庭小女儿与王明远的订婚,白瑞庭彻底站到了蒙山军这条船上了。
“白公好灵通的消息,”身穿便装的龙谦拱手致意,“何事匆忙,遣一小厮传告,龙某定当登门聆训。”
因为王明远的关系,龙谦自觉以晚辈自居。
“不敢。”白瑞庭还礼,一眼看到陈超,“陈先生不是在武定府吗?何时回来的?”
“刚到。快请进屋吧。”陈超笑吟吟地掀起了帘子,气候已经热起来了,绵门帘被畏热的陈淑换上了竹帘子。
“这位是?”白瑞庭看到屋里一位英俊的军官立正向自己敬礼,却不认识。
“胡宗玉。巡防营参谋长。日前率部在武定一带加固河堤,也算练兵吧。”
“辛苦辛苦。白某接到武定府衙的报告,大军辛苦异常,成效卓著,百姓交口称赞。为了沿河百姓,白某在这里多谢胡将军了。”
“这是军队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胡宗玉淡淡地应道。蒙山军已是事实上的山东军,不比以往,龙谦禁令日多,其中一条便是严禁下属交结官府,胡宗玉当然不敢违令。
“军队修堤的效果是不错的,其中也是因为武定、济南沿河诸县配合有力。白公请坐。坐下谈,”分宾主落座,“白公,武定的经验应当推广,龙某已给曹州驻军下了命令,周协统回去便做安排。力争在汛期来临前将河段整修一遍。确保今夏安然度汛。”
“龙大人心忧地方,实乃山东之福。不过,白某怕是说话不管用啦。”
龙谦知道白瑞庭话语中的意思,“白公,这次明远的部队打的很好,虽然未曾战胜德军,也没有坠了我山东子弟兵的威名。临别之际,明远托我带了点东西给白公,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哈哈。”
欧阳中早将一个包裹拿出来,放在白瑞庭跟前的茶几上。
叶延冰与陈娴成婚仪式上,白瑞庭携小女儿白灵赴宴,结识了王明远,白瑞庭闻知身为协统之职的王明远尚未婚配,便起了心。而王明远与白小姐虽然只是见了一面,竟然相互倾心,于是顺理成章,一个月后便举行了订婚仪式。按说白瑞庭是“副省级”高官,书香门第,而王明远不过是曹州农家子弟,但现在白瑞庭完全不顾其家庭背景了。
“唔,明远有心了。”订婚后王明远就算他女婿了,收他一点孝敬理所应当。
“宗玉,你且下去休息,将这段时间的工作整理一下,写一个报告给我,用于指导其他地方的修堤工作。”龙谦不想让胡宗玉参与到政事中。
“是。”胡宗玉对龙谦和白、陈二人分别敬礼,转身而去。
“不,陈先生不是外人,还请留步。”白瑞庭见陈超要走,急忙开口挽留。
“越之先生安坐。正好向白公汇报下村民自治的事情。”龙谦转头对白瑞庭说,“闻听杨某人停了对学校和修路的拨款?”
“正是。来者不善啊。”白瑞庭压低了声音,“白某听杨抚台话中之意,似乎对大人扩编巡防营不满啊。”
“无妨。兵来将挡,谁来土淹。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是。大力兴办县级中学,整修干线公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杨士骧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好处。放心吧,我料他定会收回成命。”
接下来,白瑞庭一五一十,将杨士骧到任数日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倒像是下级给上级报告一般。布政使是三品,龙谦是从一品,但文武殊途,自明季以来,文官的地位便高于武将,决不能用品级衡量。白瑞庭是周馥的人,从贵州布政使任上转调山东,虽是平级调动,但贵州比不得山东,白瑞庭自然感激周馥,甘心为其驱驰。这几年协助周馥治理山东,与龙谦多有交结,深为钦佩龙谦就振兴实业,兴办交通,厘清财政等方面的远见卓识。认定龙谦会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加上入股华源、中兴两大集团,早将自己与龙谦绑在了一起。更不用说小女结亲蒙山军高级将领了。
“哈哈,早就听说杨士琦乃袁世凯的首席幕僚,想不到乃兄甫到山东,便要替袁氏出气。不管他,白公且放宽心。咱们不妨听一听越之先生在武定、济南一些县份试行村民自治的效果吧。”
第十六节推广村民自治的深意
胡宗玉走后,陈超开始汇报在武定及济南推广村民自治方式的进展与初步效果。
虽有周馥的支持,但之所以要在武定及济南北部几个县搞村民自治,主要是蒙山军去岁夏抗洪在这一带有了不错的群众基础。
推翻满清腐朽政权,建立汉族为主体,共和制为国体的崭新国家是龙谦既定的目标。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在放弃了做个富家翁消停地度过后半生后,一切的行动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展开的。
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拥有某些特殊的记忆就可以推翻一个建政二百余年的王朝,更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建立一个心目中的国家。但自进入二十世纪,贫困、动乱如影随形,盘算自己有生之年,几乎难以找到一块净土,哪怕是追求古代隐士的生活也是一场梦想。
躲不开,那就不要躲了。
为什么搞村民自治,除了龙谦之外,陈超算是最了解龙谦想法的人了,但是也不是真正了解。在陈超看来,龙谦孜孜不倦地关注农村,关注农民,为的是争取农民对他的支持。如果在鲁南可以做到,那么在山东就可以做到。如果在山东可以做到,那么在南北十八行省就没有理由做不到。
如果得到天下农民的支持,蒙山军不坐天下简直没有天理。
陈超正是从根据地农民对蒙山军的支持中看到了一种力量。凭借着这种力量,龙谦率领千余兵丁便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抗官军,不是一县一府,甚至是全省的力量。陈超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他承认龙谦的兵练得好,龙谦料敌如神,但是,没有根据地农民的支持,龙谦怕是走不出鲁南那片山窝窝。
说实话,具有这个意识的人极少。包括龙谦手下那帮将领们。
所以,陈超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山东北部黄河沿岸各县的村民自治运动中。这个运动依靠的。仍然是蒙山军。不过不是第五镇的部队。而是龙谦已然成型的另一支武装,即宁时俊为司令官的预备役部队,现在叫巡防营。
陈超认为,村民自治的目的是争取农民对蒙山军的支持。也就是对龙谦的支持。其手段则是军队与农民的结合。饱读史书的陈超想不起历史上有哪个朝代的哪支军队实现了这种结合。但蒙山军做的确实不错。龙谦关于百姓的严厉军纪。以及主动率军北上抗洪在陈超看来简直是英明绝伦,因为他在武定及济南数县的工作开展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陈超的汇报令龙谦深为满意。一旁认真听讲的白瑞庭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就凭一帮自发组织起来的泥腿子就能杜绝贪腐?白瑞庭不信。至于减租减息,特别是减租一事。思想开明的白瑞庭认为完全正确,特别是被水淹了的济阳县,不给农民活路就是官府自找麻烦。历朝历代,哪个不怕流民?谁敢小觑流民?
“诚良法也。”白瑞庭赞道,“陈公大才,白某钦佩无已。”听完陈超报出的一组组数据,白瑞庭由衷地称赞。官府的报告也有,河堤加固是事实,济阳一带没有出现骚乱和大规模流民更是事实。
这简直是个奇迹。特别是陈超断言,济阳县今年即可恢复生产,救济可以大规模降低后,白瑞庭内心极为震撼。
“白大人谬赞了。此法乃退思所创。在鲁南已经试行数年了。”陈超微笑道,“既有周抚台和白大人的支持,也有巡防营的功绩。陈某不敢居功。”
“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龙谦哈哈一笑,“能让灾区尽快恢复生计就好。越之先生辛苦了。”龙谦站起来对陈超行了一礼。
其实,村民自治绝不是陈超认知的那么简单。除却争取农民以具备夺取天下的基础外,龙谦还有更深的思考。
村民自治肇始于郑家庄,是龙谦探索解决农村一揽子问题的尝试。源于对后世农业、农村及农民的认识,龙谦坚定地认为,不解决农村问题,就不能真正解决国家的问题。
实实在在地,现在的中国就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农村问题表面上是土地问题,但其中文化、医疗、信仰及宗法制度缠绕其中,绝非只是解决土地就可以解决的。
后世所依照泊来的理论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将土地主要占有者化为剥夺者,然后用剥夺剥夺者的方法掀起暴风骤雨般的革命,似乎是一条可以借鉴的路子。对恶霸郑经的处理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前景。龙谦当时那支小队伍的成分也决定了走那条路的可行性。但是,如果走那条路,基本杜绝了与朝廷的妥协。但权衡利弊,龙谦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力量依靠几百人便推翻这个庞大的满清王朝。那时候,与蒙山军作对的不是满清贵族,而是掌握了国家大部财富和实力的以汉族知识分子为骨干的庞大力量。就像当年曾国藩义正词严地起草《讨粤匪檄》那样,汉族精英们不认为蒙山军是一支正义的武装,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