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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李奇一惊,大咧咧道:“哎哟,不过我对这毛毡倒是挺喜爱的,要不这样,王爷,我与你做一笔买卖如何,若是这毛毡的价位在一贯钱左右,你有多少,我手多少。”
一贯?
李察尔暗吃一惊,你还这跟敢说,就送你这几块毛毡,那都是我们皇室用的,有钱都买不到,而且这白骆驼制成的毛毡可是世上最好的,即便是一般的那也得三四十贯,一贯,你卖给我呀。
李奇见李察尔一脸尴尬,又呵呵道:“王爷勿要见怪,我说笑的,其实我知道,王爷送礼是假,真意乃是想借此推广这种白骆驼皮,明白,明白。”
李察尔又是一愣,但立刻就想起这边上还站着一位太子爷,他深知宋朝廷规矩甚多,连忙道:“哎哟,看来我在经济使面前,真是藏不得半点事啊!正是如此。”
赵桓虽然无主见,但是人也不傻,他当然看出李奇这番话是做给他看的,其实这点礼李奇要收下,那也是礼数,无可厚非,不过由此可见,李奇还是非常尊重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高兴,呵呵道:“王爷他盛意拳拳,李奇,你就收下吧。”
李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颔首笑道:“既然殿下都这般说了,那在下若再不收下,反而显得有些做作了。”他说着又朝着李察尔拱手道:“那就多谢王爷美意了。”
赵桓又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坐下说吧。”
三人又在坐下来。
那些下人也适时将茶点奉上,这可能宋朝自开朝以来,最寒碜的一次接见外宾了。
但是没人在意这些,在坐的三人想得都是国之大利。
李察尔这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朝着李奇道:“经济使,实不相瞒,我主对你上次在兰州提出的加强双边贸易往来的设想,十分感兴趣,故此就派我前来商谈。”
李奇呵呵道:“贵国陛下乃是明君,这种双赢的局面,他怎会拒绝。”
李察尔笑着点点头,道:“不过,我朝上下均以为想要加强双方贸易往来,首先,贵国得解除对我西夏青白盐禁令。”
西夏朝廷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一是畜牧业,二就是盐。西夏地处内陆,盐资源相当丰富。其中即有盐池如乌池、白池、吉兰泰池、细项池、瓦窑池、古朔方池、龟兹池等产的散盐,也有河西走廓一带盐山所产的岩盐。青白二盐更是成为了西夏的代名词。但是西夏人口稀少,庞大的盐资源超出了人口不知多少倍,若是只在本国吃,那么每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盐,所以他们只能需求更多的出口贸易,毫不夸张的说,盐的出口就是西夏的经济命脉,由于西夏的盐非常便宜,而且味道还相当不错。所以对其它国家百姓的诱惑力十分大。
人口众多的宋国,自然就是他们最大客户,但是问题又来了,盐在大宋可是朝廷专卖,你的盐便宜、味道也好,假如百姓都买你的盐,那我国产的盐怎么办,当饭吃啊?
为此宋和西夏也经常是争得不可开交,禁、不禁也是反反复复。其实自太宗以后,宋朝就一直主张禁盐贸易,但是有些时候迫于西夏武力压迫,只好松一松。也就是大禁、小禁之分,但凡只要西夏和宋关系一旦破裂,宋朝必定禁盐,谁若敢走私。严惩不贷,这就让西夏就头疼,当初李元昊不可一世。甚至有人说竭天下之力,不可敌也,但是最终他还是屈服在这盐上面。
赵桓微微笑道:“王爷,难道贵国就只做盐的买卖?”他作为太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缘由,他心想,若解禁,你们西夏每年光盐利润就得从我大宋赚得几十万贯回去,你们是富国强兵,谁能保证不会对我大宋出兵。
汗!今日太子转性了,一出口,就舌枪唇剑的。李奇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但是也没有做声,这盐可是官之大利,其中的利益庞大且复杂,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开口。
李察尔面色稍显尴尬,道:“那倒不是,但是既然要加强你我双方的贸易往来,首先必须得公平,不管是禁什么,这都不妥,贵国的盐也可以卖往我国,我们也十分欢迎。”
你们西夏盐多的都能当粮食用了,我们的盐还怎么进去?你有本事把粮食全卖给我大宋啊,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李奇笑道:“王爷,做买卖可从没有公平一说,凡是都有赚有赔。”
赵桓点点头道:“经济使说的不错,众所周知,在我国西北一代,包括东京、西京都是行销山西解池的池盐,而解盐的收入也是西北等地财政的重要来源,你们的青白盐若是全部销往我国的话,那么我们的解盐怎么办?”
这都是老话题了,该说的前人都已经说烂了,也分析透了,李察尔也明白宋朝为何这么做,但是你若不开盐路,那这加强贸易从何谈起啊。道:“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西夏每年从你们大宋买进的货物远高于你们购买我西夏的货物,即便你们解除禁盐,那我们所赚的也不及你们一半,而且我们只需要每年入中青盐十万斛,你们乃是中原大国,何必斤斤计较了。”
赵桓道:“这跟中原大国无关,每个国家的国情都不一样,你们的盐在我大宋卖多少,朝廷就得损失多少,你们何不直接问我们要钱得了。”
说的真好,看不出太子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吗。李奇心中暗笑,其实他也明白,赵桓如此坚决,就是怕他松这口,由此可见,这盐是多么的重要。
但是李察尔可也不是善茬,他可是做足的功夫,笑道:“可是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们百姓会喜欢我们的盐,因为我们的够便宜,换而言之,若是贵国肯解禁盐的话,那贵国百姓必定是最大的受益者,你们百姓受益,不就是整个大宋受益么,这不正是双赢的局面吗。”
赵桓听得眉头一皱,这话可真不好回答,因为李察尔说的一点没错,宋朝廷为了增加国库收入,在这盐上面可是下足了功夫,不禁贵,还得收税,种种加在一起,那价钱高的真是离谱,说是最赚钱的买卖,那也无可厚非,百姓单单就在这方面,也不知道被朝廷剥削了多少,说来说去,最受罪的还是百姓,所以,百姓们都非常青睐西夏那廉价的青白俩盐。
看来是时候该我出马了。李奇突然呵呵道:“王爷此言差矣。不错,你们的青白盐的确是便宜。但是,这不是我们大宋必需品,我们随时可以根据我们的政策调节盐价,但是一旦贵国的盐进来了,那么我们对本国盐的调控就大大的减弱了,殿下方才那句话说的非常不错,每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再说直白一点,你们的西夏的决策权是掌握在百姓手中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百姓无权做主。做主的都是朝中那些大臣,而那些大臣还得靠盐敛财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你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跑来抢他们的钱。
恁地直白的话,倒是让李察尔无计可施,他这番话对那些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伪君子或许还有些用的,但是放在李奇面前,那简直是不堪一击,他也知道李奇做买卖都做成精了。对付李奇不能从局部买卖去下手,还得从全局出发,笑道:“既然如此,经济使为何又要提出加强我们二国的贸易。若是这盐都不能卖,那这贸易我真不知道从何谈起了。”
赵桓算是听明白了,这厮来此还就是为了盐而来的。
李奇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双手一张,道:“王爷勿要着急,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句口头禅,就是世上只有做不成的媒,没有做不成的买卖,买卖这东西只会产生一种结果,那就是利润,哪怕这一笔买卖只能赚一文钱,双方都可以掰开来分。”
李察尔点点头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却听糊涂了。”
李奇呵呵道:“我要想说的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能从这笔买卖中获得什么。这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假如我明知这买卖要亏钱,我还屁颠屁颠的跑去跟你做,那这就不是做买卖了,那就是施舍了,殿下说的很有道理,你不如直接问我们要钱,给你钱还能算份人情。”
李察尔微微皱眉,他知道李奇是在讨价还价,但是他又不知道李奇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索性就问题扔给对方,道:“既然经济使说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买卖,那不知要怎样,这笔买卖才能做到双赢。”
李奇一笑,道:“恕我说句得罪的话,麻烦贵国在向别人提出的要求的时候,首先先审视下自己。我们对你们盐禁,你们何尝不对我们实行马禁,哦,你们的马就可以禁止对我大宋出售,不仅如此,你们甚至凭借掌握丝绸之路的要道,从中破坏我们从六谷部、甘州回鹘、西域等地购买马匹,我们就不能盐禁,我靠,你们也太会做买卖了吧。而且,我们卖向你们西夏的货物,你们也可以禁啊,我们真不愁卖不出去,就说那茶吧,我可以卖去高丽,卖去日本,卖去交趾,你们有本事就不偷偷从我大宋买粮食回去,那就佩服你,够有骨气。”
这人果然是个人才,幸亏当时三弟与他闹翻了。赵桓微微一笑,道:“我们儒家的祖先,孔圣人曾有一句话唤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察尔脸上出现了一丝为难之色,道:“这马匹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卖,只是当初你我双方屡屡发生大规模冲突,我们卖马给你们,你们骑着我们的马来攻打我们,用你们中原的一句话,就叫做作茧自缚,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奇呵呵一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我们送钱送粮给你们富国强兵,等你们强大后,再来攻打我们,这难道就不叫做作茧自缚了吗?”
谈判无疑陷入了僵局。
李察尔听得面色阴沉,沉默不语,他原本以为这次既然是李奇首先提出来的,那么不管怎么样,李奇总会想办法让宋朝廷拿出些诚意来,纵使他明知来此会受到冷遇,当他还是放下身段来了,可是没有想到,李奇言词恁地强烈,极具攻击性,几乎都快话说绝了。
哼!你真当我李奇是凯子呀,任你们左右。李奇微微瞥了眼李察尔,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道:“王爷勿怪,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别无他意。”
李察尔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我知道。”
李奇叹道:“其实说来说去,你我都是忌惮对方,才会如此。但是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忌惮,你说我们两国打来打去。打了将近百年,可是得到的是什么呢?就是资源浪费,谁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失去了很多。”
李察尔仿佛见到了一丝转机,道:“撇开一切不说,我非常赞成经济使之言,打仗对于谁都不好。”
“这不就是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对彼此设防了。”李奇耸耸肩,笑道:“想要打破这种维持数十年的局面,只能有一方先伸出手来。我们大宋愿意做这第一个人,盐你们可以卖,只要价格合适,也没有必要设定什么数量限制,反正只要开了这个口,那些限制等同于虚设,不仅如此,我们大宋甚至可以对你们完全敞开环抱,但是。我想知道,你们能否同样对我们坦诚相见呢?”
赵桓听得心中一凛,但是也没有做声,毕竟在谈判的过程中。你再怎么也不能出言反对自己的人,况且这又不是李奇能够一锤定音的。
李察尔听得不禁心花怒放,若是大宋能完全对他们敞开贸易的怀抱,那对他们而言。真是本世纪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而且他们本身就得靠卖马赚钱,若是一匹马能换得这么多的利益。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