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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将军率部去南城那边了,现在恐怕还在往这边赶。”护卫道。
“快去叫!”程平之喝道。当时布置任务之时,自己便有意让宿迁在东城主持攻势,可是杨义这贼胚自以为胜卷在握,不愿让宿迁占了头功,竟然将宿迁差去了东城,而有辛渐离的支持,自己也无可奈何,谁能想到事情现在居然到了这一地步。
“杨义冲上去了!”辛渐离看着远方的战局,“这才有点将军的模样。”
郭九龄脸上寒冰依旧:“章小猫武道修为比起杨义稍弱,但他是血海里爬出来的,战斗力岂是杨义能比的,杨义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那个宿迁既然是八级好手,他来了,或者能凭着武道上的级别强压章小猫。其它人,根本不够这个章小猫砍的。”
郭九龄话音未落,远方杨义便像一个皮球一般,被远远的震飞了出来,落在郡兵群里,变成了滚地葫芦,倒是引得郡兵一阵大乱。
程平之叹息一声,当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楼梯上响起嗵嗵的声音,剪刀出现在楼梯口,郭九龄横目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又回过头来,凝视着远方,就这片刻功夫之间,敢死营又向前突进了十数米。
“段副尉,让你去抓章孝正,你居然让他脱逃,使之酿成如今的恶果,你可知罪!”程平之怒吼道。
剪刀仰起头,看着程平之:“大人,我抵达章孝正家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很显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泄露消息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知道消息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谁会泄露消息?我看你这是在推脱罪责,是不是你心念旧情,有意放了他一马?”辛渐离阴沉沉的道,差办到如今这个程度,他的心中也是又惊又怒。
“辛大人,你这话说差了,我段暄既然已经投奔了你们,丧心病狂地将自己出生入死的五百兄弟都全坑了,难不成还有回头路可走。现在他们最恨的人不是你们,不是朝廷,而是我,如果我落在他们手里,会被他们一口一口的活活咬死,所以最想他们死光的不是你们,而是我。”剪刀阴沉沉地道,“你觉得我会向他们泄露消息么?”
听着剪刀的话,辛渐离不由语塞,是啊,最没有道理泄露消息的便是眼前这个段暄了。
郭九龄本来正眼也没有看剪刀一眼,但听了剪刀这样一番话,不由得偏转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人,剪刀刚刚那番话,让他听了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怎样的一个家伙啊?
真小人?郭九龄心里头一阵发寒。
“野狗和章小猫的夫人呢?”郭九龄问道。
“都被我抓起来了。”剪刀道。
辛渐离一拍手,“那就好,将他们带到这儿来,绑到屋顶上,打上火把,让那章孝正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夫人不是还怀了他的崽子么,要是他不弃刀投降,我们就宰了他女人。”
郭九龄眼皮一跳,正想开言反对,剪刀居然大摇其头:“辛大人,你不了解敢死营,如此之举,不但不会让他们投降,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狂暴,敢死营从不受人威胁。你即便杀了他们也没用,只会让他们更加同仇敌忾。”
“岂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他们都没人性吗?”程平之大奇。
“不是没人性。”郭九龄淡然道:“只是他们很通透,知道投降的结果是皆亡而已。”
“我还真不信了。”辛渐离冷笑,“来人,去将那个什么野狗,还有女人都绑到屋顶之上去,多打火把,让那个章孝严看清楚一点。”
浑身是血的野狗与挺着大肚子的红儿被绑上了屋顶,无数的火把在他们的周围点燃,野狗怒力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正在拼杀的战场,突然大笑了起来,偏头看着红儿:“嫂子,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男人,你还没有见过你男人在战场之上大杀四方的模样吧,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男人。”
“这就是我男人,他是真正的男人!”红儿看着长街之上,挥舞着大刀不停突进的章小猫,惨然笑道:“这一辈子,能嫁给这样一个真正的男人,也足够了。能够看到他的威风,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了。”
野狗大笑起来,“好,好,这才是我们敢死营男人的老婆,便是死了,也绝不向敌人屈膝。”
远处,章小猫抬头,看见了屋顶之上绑着的两个人,一声野兽般的狂嗥迸发出来,战场之上因为他这一声不类人声的狂吼竟然凝滞了片刻。
章小猫看到了他的女人,冲锋在前的敢死营的士兵看见了野狗。
没有辛渐离脑海之中想象中的场面,甚至他派出去喊话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便看到,章小猫和敢死营的士兵犹如发了狂一般,以比先前更狂暴的姿态冲杀了过来。
第113章 和尚在放火
宿迁走得不紧不慢。上万人围攻一个千余人的敢死营,而且还是在对方全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在他看来,这完全便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郡兵要死多少人而已。对于杨义将自己调开来收拾这里的残局,他很清楚这不过杨义对自己的报复而已。
前段时间,这家伙看起来已经完全仆街衰到家了,杨一和的倒台,使得整个安阳城里的头面人物都不待见他了,生怕与他沾上一点关系而受到连累。至于自己,因为在安阳城多年任副将,而且武道修为又比杨义要高出一大截,一直以来便是杨义忌恨的对象,排挤的对象。而且自己也毫不掩饰对于杨义要倒霉的喜悦之情。而那一段时间,程平之也明显地在拉拢自己了。
不过杨义这个家伙倒当真是属猫的,眼见着已经奄奄一息,居然又咸鱼翻身,不知怎么的就搭上了辛渐离这条船,那可是二殿下,不,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大船了。
宿迁苦笑,自己那一段时间做得可是太明显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以及明目张胆地对杨义的蔑视,现在开始遭到报复了。眼下,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警告而已,相信随着杨义攀上这条大船,在站稳脚跟之后,还会狠狠的收拾自己。
看来自己得重新作些打算了。想法子调走才是正经。
这让他有些懊恼,有些事情,还真是强求不来,不是自己的,再努力也得不到,就像这安阳城的郡兵统领一般,自己努力了多年,还是镜中月,水中花。
东城方向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隐隐有喊杀之声传来,宿迁耸了耸肩,不让自己去也好,敢死营即便只剩下千把人,可也不是好惹得。自己在安阳郡城这几年,拢共也就攒了现在这千把心腹人马,能让自己指哪打哪,真要折在敢死营手中,于自己而言,得不偿失。
急骤的马蹄之声打破了宿迁的自怨自艾,也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看到奔来的马匹身上的人是谁之后,他心里不禁一跳。
“宿将军,程大人命令你马上前往东城增援。”骑士没有下马,而是急切地对宿迁道。
“东城兵营?”宿迁大为奇怪,“上万人马围攻千余敢死队士兵,还需要我去增援?我这千把人去了,都没地方摆吧?”
骑士咽了一口唾沫,“宿将军,程大人是让您一个人敢紧过去,至于士兵们去不去倒没什么打紧。”
“为什么?”宿迁反问道。
“敢死营余部在章孝正的带领之下,凶猛反扑,郡兵挡不住,杨义统领上前与章孝正交手,也被击伤了,程大人让你过去,拿下章孝正,擒住首恶,余部则好办得多了。蛇无头不行嘛!”
“章小猫!”宿迁惊叫一声,“他怎么会在哪里?他又不是敢死营的人,他不是有老婆在城里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骑士看着面色骤变的宿迁,摇头道:“宿将军,我们马上过去吧,要是让敢死营突破了围堵,那可就不好办了。”
宿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东城方向,点了点头,“走吧!”
马儿刚刚踏出一步,北城方向之上轰隆一声,突然冒出了熊熊的火光,火势起得太快,众人似乎刚刚看见起火,那火势便已经冲天而起。
“那是府库!”宿迁看着火光冒起的地方,惊呼起来。
众人转头看着那火头烧起的地方,都陷入到了凝滞当中。
“敢死营还有其它人漏网,这是蓄意纵火。”宿迁大叫起来,“府库重地,万万不容有失,你马上回报程郡守,就说我赶去府库救火擒凶了,哪边,我去不了啦!”
丢下这句话,宿迁一拨马头,对着麾下大叫道:“走,去救火,快,快!”
不等马上骑士反应过来,蹄声得得,宿迁已是一溜烟儿的去得远了,他身后,上千名士卒一齐转身,向着火势燃烧的地方奔去。
和尚在屋脊之上飞驰着,两只手臂之上,各挽着一个大桶,桶里不是别的,而是油脂。他原本就是一个采花贼,一身轻功独步江湖,此时全力施展开来,犹如鬼魅一般,时隐时现,现在安阳城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围剿敢死营身上,稍有本事的人都去了哪边,而随着战事的不顺,原本就已经不多的用以警戒的士兵也在源源不断地赶赴哪里,整个城中,除开东城,几乎成了一片真空。这给和尚的纵火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脚下又是一片木质的房屋,和尚也不管这里住着的是一些什么人,直接将一桶油脂尽数倒了下去,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火折子,用力一晃,一丝火苗闪现,弯腰,点燃脚下的屋梁,他身影一晃,又向着远方奔去。
片刻之后,在他身后,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闻香楼上,程平之站在楼上,呆呆地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两个方向上都燃起了大火,那都是要命的地方,一个是府库所在,那里集中了安阳城几乎所有的粮食储备,如果那里烧光了,只怕用不了几天,安阳城中便得闹起粮荒,到时候几十万人缺起粮食来,可是会要命的。而另一片,是安阳城中贫民聚集的地方,那里,几乎都是木质的或者茅草搭成的房子,火势一起,必定会漫延开来,如果坐视不救,明天摆在自己案上的,便是令人恐怖的伤亡数字,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不是这个官儿还当不当得成的问题,而是脑袋还能不能安坐脖子上的问题。
“辛大人!”他霍地转过身来,“我不能给你太多人了,你们的计划中,到处都是漏洞,这火肯定是敢死营余孽做的,我现在要派人去救火了,不论是府库的损失,还是百姓的无辜死亡,都是我这个郡守牧守不力的罪责,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们玩儿了。”
辛渐离勃然大怒,“程大人,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下达的命令,事后有什么问题,自有太子殿下担当,现在绝不能撤人走。”
程平之冷笑,看了一眼远处疯狂战斗着的敢死营,心道这便是自己活生生的殷鉴。自己可不想步其后尘,再成为下一个替罪羊。
转身,下楼。片刻之后,一队队的郡兵迅速离开了这一片地带,向着起火的方向跑去,对于这些郡兵而言,去救火,自然要比与敢死营战斗好得太多太多了,虽然他们还没有投入战斗,但前方战斗的惨烈,已经几乎让他们吓得腿都软了,不过内卫副统领郭九龄摞下话放在哪里,却又让他们不得胆战心惊地等候着随时投入战斗。郭九龄不是程平之,对他们背后的靠山无可奈何,也不是辛渐离,在外头算是一个爷,可回到上京,不过就是一条哈巴狗,这位爷走到那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