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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宁则枫去了上京城,有着闵若兮的承诺,即便是将来宁则远如何发达,也不可能、不敢去杀了他兄长一家。
宁知文在泉州港口,看着远去的商船,泪流满面,他很清楚,他这一辈子,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长子一脉了。
可是为了宁氏,他别无选择。不说宁则远已经有了这个实力掌握宁氏大权,单是大明的海策,便让宁知文怦然心动。如果能光明正大的扬威海上,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做海盗,而如果大明的海策取得成功,而宁氏作为开拓者,必将名垂青史。
二儿子的格局,终是比老大要开阔,而且,运气也要更好。
自己终究是已经老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老爷,回去吧!”身边,大管事黄海轻轻地道。
“终是老了,心软了。”宁知文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大管事,回去就马上准备吧,准备船只,武器,召集弟兄,我们去荆湖。”
“是。嗯?”黄海一怔,“老爷,不是老奴去吗?”
宁知文笑了笑:“大管事,老大不中用了,老二在可着命的折腾,他现在是大明的官员,大明天下,胸有四海,眼下天下之局势,便是由这位大明天子一手操纵而成,如果他能一直这样英明的话,那么,一统天下,便不是梦想了。所以,以后我宁氏要想在这位天子的疆域之内立足,光靠老二一人怎么能行啊?”
“老爷您要亲自下场?”黄海有些瞠目结舌地道。
“拼着这身老骨头,再搏一把吧!”宁知文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大明这位天子,必然是要一统天下的,但老二的所谓海贸署,在这个过程之中,只怕所起的作用有限,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行海贸赚钱,再当运兵船袭拢楚海疆,能有多大的功劳?”
“您的意思是?”黄海问道。
“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名望的,此次我宁氏便带上家族一半精锐,前赴荆湖,去辅佐程公吧!剩下一半人,留给老二。”宁知文道。
“可这,跟帮二公子有什么关系?”
宁知文大笑:“大管事啊大管事,亏你昔日还有狡狐之称,现在,我当然是要去刷名望,立功劳,在楚国混一个举足轻重的官员出来,那到了来日大明要经略楚国之时,吾起而应之,这便是宁氏的功劳啊,我老矣,这些功劳,终将加成到老二身上。”
“老爷思虑长远,的确是这个道理。”黄海想了想,“即便大明将来不成,二公子也还有一个退路。”
宁知文长叹了一声:“本来我是想让老大去做这件事情的,可惜,他已不得大明信任,而且与老二已经水火不容了。能保他一命,亦是我的极致了。走吧,走吧!纵然以后难见,但终究知道他们还是活着的。”
两个老人,微佝身子,并肩而行,不了解他们过去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两个人当年在大海之上的威风。
十日之后,宁氏组成船队,由泉州郡守行文,直驰荆湖,也就是在那一天,程务本率领的三万东部边军精锐,一路马不停蹄的退回到了荆湖,正如大明所料,程务本没有在东部边郡做任何的停留,径直撤回到了荆湖郡。
而一到荆湖郡的程务本,便看到了上百艘战船组成的宁氏舰队以及那些精锐的宁氏家兵,顿时兴奋不已,堂堂大楚兵部尚书,当朝国公程务本,向着宁知文这个平头百姓一揖当地,当即便拜对方为水军统领,统管荆湖区域内所有水军事务。
而就在程务本开始在荆湖营建大楚的第二条防线的时候,在齐国境内,一支孤军也已经走到了绝境。
商丘县,江涛策马立于一道缓坡之上,移目四顾,在他的身周,已经中剩下不到二千骑兵了。即便是他们,也是一个个伤痕累累,盔甲破碎。而在他们的四周数里之地外,三个方向已经被齐国的郡兵团团围住,而另一个方向,则是一直尾随着追击他们的齐国大将周济云。
江涛可能是这支队伍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人了,事实上,作为一个文弱书生的他,除了在事前制定好作战计划之外,在作战的时候,他总是处于队伍的最核心处,被最精锐的骑兵包裹在其中,随着大队一起狂奔。
现在已经是二月了,冰雪融化,万物复苏,这支骑兵,自从孤军深入齐国境内,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横穿齐国四郡,让这四个郡草木皆兵,风声鹤戾,这四个郡不得不征调大量的郡兵前来围追堵截。
而征调大量郡兵的后果就是,他们再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为潞州的数十万齐军提供粮食,物资,现在,他们自顾不遐了。
江涛的作战目的很明确,就是制造混乱,杀伤,每过一处,必定将该地破坏殆尽。驱逐百姓,焚烧房屋,毁掉庄稼,在齐人眼中,他们就是无恶不作的恶磨。
但江涛必须要这样做,他要让齐国的战争潜力一路下降,要让他们在即便毁灭了潞州的楚国主力,在接下来,也没有足够的实力继续向楚国发动进攻。打仗是需要钱的,是需要无数的粮食,物资,还有民夫劳力的。他破坏的越多,在接下来这些地方,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持齐国发动更大规模的灭国战争。而他现在知道了,还有两支楚国军队,也正在做着与他同样的事情,那便是西军大将军安如海以及新宁郡守武腾。
带着一万骑兵,江涛在四个郡之中横行无忌,他天赋的战术指挥艺术在灵活机动的骑兵作战之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体现,瞻之在前,顾之在后,忽而在左,忽尔在右,让围追堵截他的四郡郡兵完全摸不着头脑。也让一直尾追着他的周济云,整整地吃了一个月的灰。
但总有结束的时候。一个月,周济云慢慢地摸透了江涛的战术,一点一点的缩小着江涛的战术腾挪空间,终于在商丘,将江涛重重包围了。
江涛更瘦了,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骷髅架子,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的骷髅,只有那一双眼睛,还闪闪发亮。
看着远处擂着战鼓,正在缓缓逼近的齐国郡兵,他轻轻地咳嗽起来,伸出鬼爪子一般的手,他捂住嘴巴,当他放下手时,掌心里有着殷红的鲜血,一个月的马不离鞍的生活,让他的健康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不过,这还有什么关系呢?今天,一切便全都要结束了。
他抬头,看向长安的方向,商丘,距离长安,直线距离还有五百里。稍顷,他转过头来,看着麾下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兄弟们,嘶哑着声音大笑道:“可惜,我们终是没有看到长安的城墙。不过,也够本了。”
残余下来的两千骑兵,都是放声大笑起来,“够本了,将军!”
江涛指着逼上来的郡兵,大声道:“这些人,不过猪狗耳,杀之不能增加你我的荣耀。”身躯微侧,指向另一个方向上凝立不动的周济云麾下的骑兵,“那里,才是齐国的精锐,你我,大楚英雄也,当死于精锐之手,岂能没于猪狗之手,兄弟们,是也不是?”
回答他的是所有骑兵们高高举起的刀枪与如雷的吼声。
“杀!”
“兄弟们,去吧!去为大楚,尽最后一份力量。”江涛手指着周济云的森然铁骑,尖声吼道。下一刻,两千骑兵呐喊着,驱策着战马,冲向周济云的大军。
江涛没有随着他们冲锋,今天,他不想成为兄弟们的附累,今天,他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他策马立于山丘之上,高高的举着手里那面残破不已的大楚凤旗。
第944章 功亏一篑
残阳如血,映照着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二千楚军骑兵,一战而没。残臂断肢,铺满着数里宽的战场,旌旗倒伏,兵戈遍地,无主的战马哀鸣着,无神的游走在遍地死尸之中,不时低下头来,拱一拱那些不再动弹的士卒。
有痛苦的呻吟,惨叫,还剩下一口气的这些人,躺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天空中的残阳。齐人,在等待着他们的战友打扫战场之上拯救,但他们的军事生涯也就此结束,而未死的楚人,则在等待着敌人为自己补上一刀。
周济云的马刀下垂,刀尖之上,还在往下滴着点点鲜血,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战场之上,而是看着那道缓坡之上的那个茕茕孑立的孤单的身影。
他很痛恨对手,这一个月来,这个叫江涛的楚将,让他吃尽了苦头,其灵活多变的战术,让他叹为观止,一次次从自己手中溜走,一天天让自己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吃着灰尘,周济云几乎忘了自己的初衷,一心只想抓住这个人来证明自己并不比对方弱。
但他知道,他失败了。如果不是四郡郡兵相助,一点一点的压缩了江涛的活动范围和空间,自己根本逮不住这只狡猾的狐狸。单以指挥骑兵而论,自己完败。
而更让他不甘心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没有丝毫武道修为的文弱书生。
他缓缓策马走向那道缓坡。不管如何,最终的胜利者还是自己,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反省,才有资格让自己进步。
他不想杀这个人了。一来,此人是楚国的高级将领,二来,他的确是惜才。如果易地而处,周济云觉得,只怕自己坚持不了这么久。
他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那个在开战以来,一直如同一个雕塑一般的人动了。
他下了马,用力的将楚国的凤旗插在了地上。然后从马鞍之上取下一个皮囊,将皮囊中的液体浇在了凤旗之上,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晃一晃,苍白的火焰燃起,他从容不迫的点燃了凤旗。
他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燃烧的凤旗。
火星落下,溅在了他的身上,轰地一声,他的身上也燃起了冲天的火焰。
周济云的心抽搐了一下。
他看到那个人在火中抬起头来,似乎在看着他,似乎在冲着他笑。他看见那人手里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他微笑着,从容不迫的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抱着燃烧的楚国凤旗,垂下了头颅。
他与楚国的凤旗,一起在燃烧。
周济云强壮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知怎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这样的人,不应该成为俘虏,现在这样,却是他最好的结局。
他策马缓缓走向那个燃烧的火炬。
“如果楚国人人皆此,只怕想要征服楚国,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周济云滚鞍下马,双手抱拳,很是恭敬地,庄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公且走好!”
齐国都城,长安。齐帝曹天成脸色极不好看。这些天来,他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楚国数支侵入齐国境内的兵马,给齐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齐将江涛,一万骑横行数郡,周济云围追堵截,效果甚微,四郡之地,生灵涂炭,战火连天,大量的百姓失去了自己的房子,家产,沦为了一无所有的赤贫。四郡的官员,乡绅,豪强泣血上书,恳请皇帝陛下能发动大军,将楚军迅速消灭。
另一支由安如海统率的楚军,则造成了更大的声势,安如海与江涛又自不同,他每下一地,便焚烧当地百姓的房屋,抢光他们的粮食,然后裹协着这些百姓,一齐冲向下一个目标,然后重复着上一个地方的故事。如今,安如海已经聚集了十数万人,而其中,楚人只不过几千人而已,其它的,都是失去了一切的齐人,他们如果不跟着这支军队,便只有饿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