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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要自取其辱了。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不见。李维,葛乡纷纷以军务为理由,回到了前线,只留下一个廖辉在正阳郡一人应对王厚。
没有李葛两氏的参与,王厚在正阳郡的行动,自然也就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对此心知肚明的郡守廖辉满怀忐忑地迎来了这位传说之中相当厉害的吏部尚书王厚。
“老大人,请,请,下官略备了薄酒,为老大人接风洗尘,还请老大人不要嫌弃简陋。”满面笑容的廖辉,在王厚面前深深的弯下腰去。
“廖郡守客气了,客气了!”虽然已经六十好几马上就要踏进古稀的门槛了,但王厚这一年的精神头儿,却是比以往更旺健了一些。一来,当然是现在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不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二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女儿的终身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在他来正阳郡之前,秦风作为舒畅的朋友而不是皇帝,亲自登门替舒畅说亲,这事儿便算定了下来。了结了这桩心病的王厚,自觉年轻了好几岁。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个女儿的王厚,对王月瑶一向是看作心尖尖上的那一点肉,因为女儿当年与束辉之间的一段纠葛而对束辉痛恨不已,现在一切结束,他满心满愿的就是早些抱上小孙孙。在他的打算之中,只等王月瑶怀上了小孙孙,他便要告老退出官场,回家专门去带小宝贝了。
目光扫射过大厅之内的一桌桌的美味佳肴,王厚啧啧称奇:“廖郡守,如果你这还算简陋,那我王某人平时吃得简直就是猪食了,啧啧啧,这一碟是什么?品相着实可观,闻着便令人馋涎欲滴啊!”
“老大人,这是爆炒鸡舌,很平常得啦。”廖辉介绍道。
王厚瞠目:“鸡舌,这一碟子鸡舌,岂不是要宰数十只鸡才能得来?算下来,这一碟菜可当真是价值不菲罗!这个呢?”
“这是清蒸鹅肝,配上特制的卤料,最是鲜美可口,有开胃之效。”
案上十几个菜,王厚自诩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却是一个也不识得,等到廖辉一一介绍完,他亦是惊叹不已,光是这一桌菜,只怕便是平民百姓数年才能挣得来,但这同样的菜,大厅里可是设了八桌,此时每桌之后,都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恭敬地看着王厚。
转过身来,王厚笑道:“果然是大开眼界,廖大人,今日我要大饱口福了,来,为我介绍介绍今日来的这些俊彦吧!”
廖辉笑着指着下首第一桌,“这位是李氏李偲,其兄便是义民营统兵将领李维,李氏在正阳郡,一向热心公益,铺路架桥,扶贫积弱,在正阳郡名声鼎鼎。”
“原来是李维的弟弟啊,李将军可是大大有功于国啊,去年刘兴文进攻正阳的时候,许氏附隅顽抗,要不是李将军弃暗投明,临阵起义,我大明在正阳郡只怕还有一场苦战,更重要的是,他可能就赶不上越京围城了,那说不定越军还是不肯死心的,李氏一门,忠义啊!”
“老大人过奖了。都是陛下圣明,我李氏早就思慕陛下雄风,早就有心投靠,只是想寻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天可怜见,终于让我们等到了。这一次老大人过来,那蛮子却是颇不识趣,偏偏在这个时候捣乱,家兄不能亲来给老大人洗尘,甚是遗憾,专门派了人告诉在下,一定要向老大人致以歉意,等蛮人消停了,家兄会亲自来给老大人陪罪。”
“不必了不必了。”王厚笑吟吟地道:“都是为了国事奔忙,做好自己本份之内的事情就好了。”
“老大人,这位是葛氏葛兴民,长阳营葛乡将军的叔叔。”廖辉指着右首第一席,向王厚介绍。
“葛兴,嗯嗯,与李维将军一样,都是在那一战立下大功的嘛!”王厚连连点头,看着葛兴民道:“你也不必替葛将军说什么致歉的话了,我知道,既然李维那儿有蛮子捣乱,那他这头江浩坤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国事为重,国事为重。”
一路介绍下来,大厅里的七八席,无一不是正阳郡的豪门大户,也可以说,这厅中的人,才是真正掌控着正阳郡真正实力的人物,官府,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有力的工具而已,过去是,现在虽然换成了大明朝,却仍然还是如此。
王厚心中冷笑,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先乐着吧,却瞧瞧,你们还能蹦哒多久。
介绍完厅内所有的陪客,廖辉陪着王厚回到首席,等到王厚坐定,廖辉亲自执了酒壶,“老大人,我廖氏一直以来都经营酒业,这酒,可是我珍藏了多年的好酒,一向舍不得拿出来,今日老大人光临,可得给我一个面子,多喝几杯。”
琥珀色的酒液倒进碗中,立时便酒香四溢,王厚深深的嗅了一口,闭着眼睛连声称赞,“好酒,好酒,便是皇宫之中,也饮不到如此好酒啊,哈哈哈,今日吃完了这一顿,回去之后得跟皇帝好好吹吹牛,陛下请我吃了无数次饭,却每次都是那么几碟子家常菜,一碗红烧肉,一盘清蒸鱼,几个小菜便将我打发了,那些酒啊,说是贡酒,哈哈,可是比起你这酒来,却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廖大人,你这正阳郡守,比起皇帝过得还要舒适呢!”
这话说出来,廖辉脸上可就变了颜色,此话可重可轻,往轻了说,就是一句玩笑话,往重了说,这可就是骄奢无度了。连皇上都如此节俭,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居然如此豪奢。
看着廖辉脸有些发白,左首的李偲笑着解围:“陛下心忧国民,我等如何相比?于我们而言,忠君之余,也就是得些享受罢了。要说这酒,我们与廖大人相识多年,可也从来曾见他来出来待过客,也就是老大人来了,这才舍得大出血。不过廖大人,陛下如此节俭,我等的确也深感惭愧,你这酒,如果还有的话,也该向陛下敬献一些。”
“还有一点点,回头我马上派人进京给皇上送去。”廖辉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一句玩笑话,一句玩笑话嘛,怎么闹得如此认真了?”王厚大笑起来。“来来来,诸君与我共饮此酒,祝我们大明蒸蒸日上。”
第683章 是醉还是醒
接风宴,众人吃得颇为尽兴。王厚出身小吏,现在又身居高位,不论是高人雅士的趣事,还是乡土人物的俚言,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另有一番风味,时不时还来几个风流却不下流的荤段子,逼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在这一阵阵笑声之中尽数化解。本来对王厚抱着极强戒心的这些世家代表人物,也渐渐的放开来了。一个个笑容可掬的举着酒杯,向远道而来的吏部尚书大人敬酒。
王厚虽老,酒量却是甚豪,竟是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看得众人咋舌不已。可王厚愈是如此,众人便愈是兴致高昂,酒过三巡,王厚酒量再好,最后也是醉态毕露。
举起酒杯,王厚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厅中间,高举着酒杯,先是仰天长啸,然后一口干了杯中酒,啪的一声,摔碎了酒杯,斜睨众人,大声叫道:“诸位,大明初建,但如旭日东升,国势蒸蒸日上,但总有屑小之辈,图谋不轨,妄图挖我大明的墙角,当然,我说的不是诸位,不过今日在此,我王厚赋诗一首,既是警醒诸位,亦是与诸位共勉。”
王厚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的头上,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本来还在觥筹交错的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面面相觑的看着站都有些站不稳的王厚。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大明王曰杀杀杀!
杀气腾腾的七杀诗如同一记记重锤击在众人的心上,大厅之中人人脸色大变,这里的每一个人,心中何曾没有鬼?而这个暗藏在他们内心深处的鬼,亦不过只分大小而已,直到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刚刚酒宴之上,与众人欢笑宴饮,妙语如珠的和蔼的白发老头子,是朝廷派到正阳郡来身负特殊使命的大人物。
大堂正中,仍然摇摇晃晃的王厚浑然不知自己一首七杀诗,已经让厅内众人呆若木鸡,兀自放声大笑着,转了几个圈子,却是两腿一软,往地上出溜而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呆在王厚所坐宴桌之后的一个中年人,身影微晃,在王厚快要倒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两手伸出,稳稳的托住了王厚。廖辉也几步抢过去,定睛看时,吏部尚书大人面色晕红,双眼紧闭,嘴巴微开,竟然发出了鼾声。
王厚居然就这样醉倒了。
“廖大人,王吏部喝多了,能不能找个地方让王吏部先休息一下?”中年人看着廖辉,道。
廖辉也被刚刚王厚的七杀诗给吓着了,声音有些抖:“下官已经为王大人准备了一座专门的庭院以供大人在正阳郡时使用,都已经收拾好了。离郡守府不远。”
中年人摇摇头:“廖大人,王吏部年纪大了,此刻又醉得深了,可不宜挪动,也不能吹风,还是先在郡府之中找个临时的地方让王吏部暂时休息一下,等王吏部醒了之后,再搬去您准备好的那个地方吧。您说呢?”
“也行,也行。”廖辉点了点头,召手换来了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来人与抱着王厚的中年人一齐向后走去,中年人走到后堂门口,又转过头来,道:“廖郡守,呆会儿还要烦请您为王吏部准备一点醒酒汤来。”
“一定,一定!”廖辉连连点头。
王厚离去,大厅里却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李维的弟弟李偲才道:“廖大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们起初恐怕都被这老儿骗了,所谓酒后吐真言,最后这首七杀诗,恐怕才是此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廖辉心乱如麻,看着李偲,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氏现在正在做的一些事情,没好气地道:“或者酒后吐真言,或者酒后胡言乱语,酒后之言,如何当得真,还是等他清醒之后,观其言,察其行,再作打算吧!”
李偲冷笑:“小人一朝得志便倡狂,这王厚不过是撮尔小吏,只不过跟对了主子便一步登天,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还七杀诗,嘿嘿,这里是正阳,不是越京,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说不定便会生出什么意外翘了辫子。”
听了这话,廖辉脸色大变:“李偲,休得胡言乱语,难道这也是李将军的意思吗?不要忘了,王厚的女儿王月瑶,是商业署的署长,手中掌控的商业资源,人脉遍及天下,只消稍稍使些手段,便能让我们蒙受巨大的损失。京师有消息传来,太医署的署长舒畅,马上就会成为王厚的女婿,舒畅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王厚,也是能随便动得的,王厚真要在我们正阳郡出了什么事,我们一个个都难逃族诛的下场。”
李偲冷哼,“狗急了还要跳墙了,这王厚真要逼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丢下这句话,他竟是拂袖扬长而去。葛兴民亦冷笑着走到廖辉的身边,“廖大人,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王厚想强压我们,却也休想如愿。”
两位领头的人一走,其它几家也纷纷告辞,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