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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贺人屠点头道:“后来文师才告诉我,我杀心太重,如果像以前那样搞下去,我最终也无法一窥宗师的门槛。这么多年来,修身养性,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文师,的确是我的恩人。我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旧日的踪迹,我连一个给父母上坟的机会也没有,因为我找不到他们葬身在何处。只余下了这根桨,成了唯一的念想。”
“文师那样的境界,我这一辈子是无法得窥其中究竟罗!”野狗自嘲的一笑。“贺大师,我一直想不明白,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委身于我们这座小庙呢?”
“这是小庙吗?”贺人屠微笑着看着野狗,“秦风马上就要得到一个国家啦!至于我为什么要投到秦风面前,除了秦风本身的原因之外,当然也有我的理想。”
“老大的原因?”
“这个我不能跟你说。等到了时候,你们老大自然会告诉你的。”贺人屠道,秦风的身份,至少目前,还不足为外人道。“我这一辈子的理想,便是天下无匪。这些年我在小菜馆里也想明白了,就算我成了宗师,重出江湖,再操旧业,这匪也是杀不完的。更何况,文师一直要我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匪?匪人哪里来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有穷凶极恶的,这当然是极少数了。但绝大部分却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自然就只能去自己找条活路了。”野狗道:“小猫当年也当过匪。我们这几个中,除了和尚那家伙是罪有应得是被逮进来的,其它人啊,或多或少都是有冤屈在身的,秦老大在敢死营六年,真正罪大恶极的家伙,基本上已经被剔除了。”
“和尚看起来一脸正气啊,和你一比,你更像个坏蛋。”贺人屠笑道。
“贺大师,你竟然是这么看得吗?”野狗一脸的委屈,压低了声音:“那个死和尚,以前是个采花贼。”
“啊!”贺人屠显然有些吃惊,“余秀娥不是他媳妇么?”
“恶人自有狠人磨。”野狗又幸灾乐祸起来,“和尚作恶了半辈子,最终栽倒在这个女子手中,我可听说,三天两头,他女人就要收拾他一顿,大师,您可别看这余秀娥在外人面前小鸟依人的模样,给足了和尚面前,关起门来,和尚就成瘪三啦。嘻嘻嘻!”
“你怎么知道?”贺人屠突然问道。
“悄悄去听啊!”野狗得意的笑着,笑了一半,突然僵住了,这听别人夫妻墙角,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该干的勾当。
看着野狗,贺人屠也哈哈大笑起来:“余秀娥学得是正宗的南天门的功夫,我在大营里见过她动手,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九级的门槛,年纪不大,实在难得。和尚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夫纲不振,也是正常的。”
远处的城墙边上,正靠在一起的和尚夫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两人一起回过头来,从野狗这个视角看过去,余秀娥果然如同温柔的小猫一般靠在和尚的胸膛之上,回眸望向他们,嫣然一笑,野狗却是打了一个冷颤,这女人,别看笑模笑样的,动起手来,简直比母老虎要凶上一百倍。
他干咳了几声,转头看着贺人屠:“贺师,我们说跑题儿了,其实啊,这天下的匪徒,大多数都是好人啊,如果能过正常人的日子,谁愿意去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匪呢?”
“是啊,所以当时,文师要把我捉回去。”贺人屠笑道:“我现在投奔秦风,就是为了一个天下无匪的目标。现在看起来,或者秦风能让我达成目标,所以我来投他。”
野狗嘎嘎的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天下无匪这样的目标,简直就是一个不可企及的目标。不过老大还真是有本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这位宗师给忽悠过来的,简直再好不过了,要是没有贺人屠现在守在龙游县城,接下来吴鉴像个疯子一般扑过来,也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挡得住。
“你还真别笑,千年之前的大唐帝国李清大帝时代后期,便真正做到了天下无匪,那个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惜啊,我生晚了,没有见过当时的盛景。”贺人屠不胜遗憾。
“还最后还不是亡了!”野狗嘀咕道。
贺人屠点点头:“世上本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也没有长艳不败的花朵,但至少那些年,百姓们过得很快活,很安逸,李清大帝的遗泽,至少让几代人都活得很舒服,不是吗?所以我期待你们的老大秦风能成为第二个李清大帝,这才是我投身于太平军的真正原因。”
“期待那么一天吧!只不过我们这一辈子,恐怕看不到了!”野狗叹一口气。
“我们这一代努力,让我们的下一代来享受这种太平盛世吧,千人栽树,后人乘凉,也是不错的。”贺人屠大笑着站了起来,一把绰起靠在墙边的大刀,举步向着城墙走去,“敲警钟吧,敌人来了。”
野狗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但贺人屠既然说了,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领,龙游城内,警钟大作,一直枕戈待旦的太平军在警钟的声声鸣响着迅速的动作了起来,刚刚看起来在太阳底下无比慵懒的龙游城,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肃杀之极的战场。
贺人屠,刘老太爷,陈家洛,野狗,和尚夫妇,于超等一众将领并肩则立于城墙之上,凝目注视着远方。
“这是天下无匪的开始!”贺人屠举起了他手中的桨刀,指着前方。
第513章 可敢一战?
两万铁骑奔腾而来,犹如一道黑色的海潮,在距离龙游县城两里开外,汹涌的海潮戛然而止,轻微的骚动之后,便重新屹立如山。这是越国的镇国之军,纵然深知现在陷入绝境,却仍是不慌,不乱。
为了抢时间,吴鉴亲自带着两万铁骑率先赶到龙游,而五千步卒此时尚被远远的抛在后方,剩下的一万虎贲交给了康乔,由他统率,配合郡兵,挡住通城洛一水的反扑,为他夺下龙游,中平争取时间。
终于赶到了龙游,但吴鉴一颗心却是往下沉了下去。
龙游县早已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但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是,对方并不是死守县城,而是在城下,依托城墙,摆出了数千军队。
对方丝毫无惧于虎贲军的威名,竟然是准备与虎贲军在城下来一场野战。
太平军!这是吴鉴第一次真正直面太平军的兵马,火红的烈火战刀旗,狰狞飞舞的苍狼旗,黑色的战甲,清一色的双手握砍刀,面对着如潮的骑兵,不动如山。
这是一支真正的强军!这是太平军的苍狼营。
三千苍狼营,此时已经换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全套装备,静静的凝立在龙游县城的城墙之下,在队伍的最前方,贺人屠站在最中间,在他的左右两边,刘老太爷,野狗,于超,和尚,余秀娥一字排开。城上,陈家洛的披风被吹得高高扬起,手握铁枪,双腿叉立,猛虎营的士兵密密麻麻的立于城头。
贺人屠看着远方的吴鉴,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桨刀,厉声喝道:“吴鉴,可敢一战?”
他向前走出数步,脱离了大部队,桨刀高举,悍然发起挑战。
“可敢一战?”苍狼营五千士卒齐声高喝。
“可敢一战?”城上猛虎营数千将士同声应和。
“可敢一战?”城上城下,上万将士呐喊出来,声震九宵,杀气冲天,傲气凛然。
吴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拔出腰间的一柄狭长的细剑。自从他成为皇帝,随后又晋级宗师之后,已经多年没有再与人动手了,今天,本来他就决定要投入作战,以宗师的力量来帮助他的军队打开被关死的门户,但让他震惊的是,对面,竟然也出现了一位宗师级别的人物。
太平军中,闵若兮身边跟着一位女宗师瑛姑,这他是知道的,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却全然不识,太平军从哪里又找来了这么一个?
吴鉴的心往下沉去,越国底子薄,通国上下,便只有他与卫庄两位宗师,四年之前,卫庄去杀曹云中伏,不得不与曹冲一齐赴长安,至今没有消息,整个越国,便只剩下了他一位宗师。而九级高手,却又在与洛一水的征战之中,折损不少,以至于时至今日,军队之中,竟然再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好手,别说与其它国家比,竟然与一股崛起不过几年的匪军相较,居然也落了下风。
这个事实,让吴鉴只觉得又羞又愤。一国之力,竟然难抵一伙匪徒。
缓缓策马向前,吴鉴厉声道:“大越虎贲,与国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随我向前,向死而生!”
两万虎贲高高的举起他们的手中的长枪,用长枪有力的敲击着另一只手中的圆盾,齐声呐喊。
“与国一体,向死而生!”
“杀!”随着吴鉴的长剑前指,一排排的骑兵越过他,向前开始加速,千万支马蹄踩在地面上,卷起阵阵尘雾,将他们尽数掩盖在尘雾当中。
和尚舔了舔嘴唇,有些干燥枯裂了,多年以前,带着敢死营兄弟一起冲锋,迎向狂潮一般的敌人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转头,看着身侧的女人:“娥儿,怕吗?”
余秀娥脸色潮红,眼中闪烁着的不是胆怯,却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兴奋。听了和尚关心的话语,她格格一笑:“我才不怕,我好兴奋。待会儿打起来,你靠我近一些,你武功差,别给人宰了,我可不想当寡妇。”
听了余秀娥没心没肺的话,和尚哭笑不得:“娥儿,你没有这种战场作战的经验,当心一些,这可不是一对一的武道较量,这是战场。看着我,好不?”
“知道了,啰嗦!”余秀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和尚。
刘老太爷干咳了几声,将他的拐杖举了起来。于超提起了他的马刀,而野狗,手中战刀高举,厉声喝道:“苍狼!”
“无敌!”身后,三千士卒齐声怒吼,随着一声声巨响,一面面铁盾砸在地面之上,一根根铁杠子伴随着咣咣的声音,与铁盾连接在一起,一头撑盾,一头撑地,晃眼之间,便在阵列的前方,形成了一道盾墙,盾与盾相连,构成一个整体,第一排的士兵半跪在了地上,两手撑地,脊背高耸。
城墙之上,战鼓齐鸣,数十面大鼓用力敲响,与鼓声一起响起的,是脚踏弩的尖啸之声,投石炮的咣当咣当的发射之声,以及弓箭手们松开弓弦之时,那整齐的崩崩之声。
空中转瞬之间便被羽箭,石弹遮蔽,下一刻,这些东西尽数没入到了漫天的烟尘当中。
城下决战,城上辅助,顶过最艰苦的第一战,便可以宣告这支虎贲军的失败了,因为此时,从永平郡而来的太平军主力,正在首领秦风的率领下,向龙游逼近。
贺人屠提着他的桨刀,纵身而起,身下,无数的战马正在奔驰,每一脚踩下,便是一个虎贲军倒栽下马,每一脚都准确地踏在身下士兵的头盔之上,当他腾身而起的时候,落地的虎贲军连头盔带脑袋,早已经被踩得稀乱。
昔日杀人如麻,曾经威震楚国,让所有匪徒惶惶不可终日的贺人屠再现江湖。
烟尘之中,一柄狭长的细剑突兀地出现在面前,桨刀一横,无声无息之间,强大的劲力四散崩开,周边的虎贲军连人带马,瞬间便被撕裂,贺人屠一路翻着跟头飞上高空,然后折转冲下,一桨劈下。
“贺人屠前来领教!”他大声吼道,虽然身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