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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可能的,他在兵败期间,兵荒马乱的,保不定曾与那个小部落杂处过。”耶律敌猎道:“我夜里在派人一探。”
他派出了人再去秘探,当晚耶律安抟营中有人焚烧东西,说是焚烧垃圾,只是却有焦臭传出,耶律敌猎派人去过问,耶律安抟回说是烧死一头病马。
耶律敌猎道:“病马何用烧死!这中间,必有蹊跷!”
罨撒葛叫道:“一定是安抟军中也有人被鬼面魔王附身了,一定是这样的。”
耶律察割和耶律敌猎同时大感为难,耶律安抟的身份可不低。与其他疏远部落不同,那是契丹最核心的一支人马,其皮室军乃是前人皇王耶律倍的亲信,虽然耶律阮被俘虏了,但这支人马仍然不是能随便、秘密处置的。
更何况。耶律安抟也是一员智将,与那些浑浑噩噩的小部落不同,一有个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因此很难将他轻易骗入绝地。
耶律安抟虽然掌握着一部分皮室军,但毕竟他所掌握的兵力。无法与耶律察割相提并论,若是寻常情况下,耶律察割要正面围攻耶律安抟,后者绝无还手之力!但是,被鬼面魔王附身的人,是不能近身接触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绝无后患地处置他。就变得很困难了。
耶律敌猎也知道耶律察割的难处,却还是催促道:“详稳,连皮室都有人被鬼面魔王附身,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得当机立断!”
耶律察割低头良久,道:“好。动手吧!”
“杀?”
“杀!”耶律察割道:“若shè杀不绝,便逐!向西逐去!”
耶律敌猎眼睛一亮:“详稳是想……”
“哼!”耶律察割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张迈有收降的传统,他们唐军原来,未必知道鬼面疮的可怕,若是这次他们鬼迷心窍。竟然收了安抟,那么就是苍天绝他大唐!哼!此次鬼面忽然降临,可能是祸。但如果祸水西引,却也可能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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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安抟军中。
耶律安抟包在大衣之中,神sè不知道是沮丧,还是痛苦。
他的几个心腹部将跪在地上,其中一个身体发颤,另外一个脸上长着脓疮。更有一个脸sè虽然洁净,手上却是斑疹累累!
为首一员老将。泪流满面,道:“将军,乌库压已经烧了。不过我们烧的时候,暗处似乎有人影闪过,又有耶律敌猎的人来过问,末将遮掩了过去,说是烧马,但看对方的反应神sè,只怕未必相信。”
“事情看来遮掩不住了。”耶律安抟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鬼面魔王太过厉害,我们……唉!”
“将军……”手上已经出斑疹的将领道:“我们已经被鬼面魔王附身了,就算不死,这一辈子也别想摆脱。与其这样一生一世受这折磨,不如来个痛快!将军,请将我们几个……也烧了吧!”
其他人齐齐低声道:“为面鬼面魔王再次肆虐,祸害其他皮室军兄弟,我等情愿受死。”
耶律安抟脸上露出极度痛苦之sè,道:“伱们认为,伱们死了,这件事情就完了?”
“那……”为首那员老将骇然道:“难道……”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一个都不会放过。”耶律安抟道:“一人沾染魔鬼,全军都要受牵连。我们被鬼面魔王缠上,那是命,我们也只能认命。但军中却还有没染病的人,也要……”
那老将忙道:“将军,我们死就死了,但那些没患病的孩子……得救救他们啊!”
“是得救救他们。”耶律安抟道:“就是我们,也得自救。不过,既然假烧马的事情被耶律敌猎知道了,那么至迟他们今晚就会动手了。”
诸将齐声惊道:“那怎么办?”
“他们动手,我们倒不怕。”耶律安抟近乎绝望地道:“只要将消息传出去,漠北诸部没人敢靠近我们,这样我们仍然有机会冲出去,可自此之后,就算鬼面魔王不要我们的命,也不会再有部落愿意收留我们,接近我们了。我们就要成为游荡在大漠草原间的幽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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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军营之中。
柴荣求见石拔,老兵侍卫要给柴荣撒石灰,柴荣坦然受之,然后入帐。
大帐之内,语声低细,石拔与柴荣,竟然谈了很久,很久……!!!
第二一六章草原鬼面军之一
天策六年,秋。
这是一年中草原最好的季节,野草丰,羊马肥,冬天还有些远,一场热风从南袭来,那是返秋为夏的风,许多牧民知道这可能是一年中最后一次天气转热了。接下来,天气便会一rì冷似一rì,直至寒冬了。
可也就在这时,一场可怕的瘟疫忽然借着秋热,在草原间蔓延开来。
不,那不是瘟疫,在草原牧民的口耳相传中,那是魔鬼!
鬼面魔王!
相传,只要被鬼面魔王附身的人,都会生重病,要么生命会被夺走,就算不死,也将从此变成鬼面,成为游荡在人间的恶鬼!
而那些遇上恶鬼的人,也会跟着被鬼面魔王附身!
其实,如果是学过正经医学的人,便会知道这是一种厉害的病毒肆虐,它可以通过人体接触或者飞沫传染,传染具有一定的概略,但是,虽然中原的医术已经传入漠北,可就知识水平来说漠北毕竟不能和中原相比,就牧民的理解能力来说,魔鬼传说比起瘟疫来更容易理解,当然,对他们来说那根本就是一回事。在口口相传之下,鬼面魔王的威力又变得更加可怕。
这场可怕的瘟疫本来不至于席卷大漠,毕竟漠北各地分部而居,不但各个部落之间距离遥远,而且部落内部牧民个体通常也相距甚远,就算有厉害的疫症本来也不至于迅速传开,但是耶律阮的征兵行动却将许多不同的部落聚集在了一起。之后战败,败兵、战俘又都聚集在了一起,漠北的卫生条件本来就比中原差,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恶劣了数倍。
疫症先从某个小部落爆发。跟着传染开来,不但契丹近族,到后来就连皮室军,也都有人感染了!
也不只是契丹军中,天策唐军之中俘虏也爆发了疫症!
但就在这个危难之时,胡汉双方却采取了极端不同的措施!
在唐军,一个专门的营区已经开辟出来,有病和疑似有病的人都被迁了进去。营区位于水源下游,占地颇大,每个病人都有一个dúlì的小营帐,有照料者穿梭其间。而负责照料的人,竟是柴荣所率领的孤儿军。
眼见俘虏之中发生瘟疫,若按照漠北的作法,马上就将这些人坑杀以绝后患了,而大唐的军队居然还立营加以照顾。那些漠北牧民、胡族骑士见了都是感动的。
只是如今孤儿军在漠北乃是主力战斗力之一,在战争期间分出这样一支jīng锐——哪怕只是其中的数百人——去照看瘟疫患者,一些刚刚归附的人如拔野便忍不住想到:“铁兽是疯了吗?难道他就不怕jīng锐部队被瘟疫感染上了?”
但说也奇怪,柴荣本人和数百将士在瘟疫区进进出出。照料病患,但数rì下来。竟无一人被鬼面大王附体!
数千归附胡人,数千战败俘虏。见到这个景象心中大生敬畏。他们实在想不通,肆虐漠北的鬼面大王怎么奈何不了唐人?难道说中原人士真的得到上天眷顾、鬼神庇佑么?
怀中同样的问题,拔野也忍不住去问柴荣,柴荣道:“这个鬼面疮,在我们中原也有的,不过我们都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对付的办法。”柴荣道:“我们元帅对军中医疗卫生十分重视,对各种瘟疫的预防也都有预备一手。这鬼面疮的预防之法,元帅早在我军于轮台刚刚成军的时候就已经送到天山了。因此我军上下,人人〖体〗内都种有一种克制鬼面疮的东西。”
“克制鬼面疮的东西?”
“恩,是一种豆。”柴荣道:“此豆是元帅下令所种,具体如何,我也不懂,只知道种了以后,便不怕那什么鬼面大王了。所以我孤儿军人人不怕这鬼面疮。”
拔野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十分玄乎。问道:“那能不能给我也种一个神豆?”
柴荣笑道:“你既已入华,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不懂得种豆。听说后方会有一位活佛来到,他曾从凉州那里学会了种豆之法,到时候请他帮你种吧。”
拔野从柴荣这里听到的话,慢慢地就传了开去,但就像这疫症传着传着变成鬼面大魔王一样,张迈下令天策医疗团体研发、推广的种豆医疗技术,也在口耳相传中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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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契丹大营。
夜,静悄悄的,那个感染了“鬼面疮”的小部落奉命前往数十里外的某个山谷驻防,就在他们进驻那个山谷之后不久,谷口忽然被封死,惨叫声从谷内呼号传来,但由于距离得远了,并未惊动契丹大营。
可是却有几个斥候悄悄埋伏在那附近,听到谷内传来的惨叫声后暗自骇然,他们迅速返回,将情况回禀了耶律安抟。
耶律安抟和几个感染鬼面疮的部将闻讯个个面皮抽搐,一个部将颤声道:“难道……整个部落都感染了?”
“自然不是全部都感染了,但宁可杀错一百,不能放过一个……这个,不是我们对付鬼面疮的手段么!”
还能呆在帐中的全部都是皮室将领,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有朝一rì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厄运!
“那么我们……”
“我们也全都得死,只看迟早了……”
想到被坑死于绝地的惨况,所有部将都脸sè剧变。
他们是勇敢的战士,但并非全不怕死,当想到要面对死亡,而且不是战场战死,那种恐惧还是袭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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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之中又有了动静,除了那个部落之外。其它军地中发现有疫症的营房也正一个接一个地被处理掉,耶律察割的手段狠辣而沉着,动手迅疾,又不出半点声响。只是这次行动毕竟不小。他想要瞒住耶律安抟也是不能。
“将军!”就在即将破晓的时候,一个将领几乎是滚了进来:“有兵马,朝我们这边行动了!”
耶律安抟瞑目无言,只余嘴角在颤动。是为了全族而就义待死,还是……
“将军!”部将们都等着耶律安抟的一句话!他们在等待他的决断。
耶律安抟目光从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领脸上看过去,终于眼神恢复了冷静,一字字道:“我们这些已经被魔王附身的人,虽死不悔。但是军中毕竟还有不少兄弟并没有被附体,我们至少要救他们的xìng命。”
“那么……”
“走!”耶律安抟道:“杀出去!”
众部将jīng神一阵抖擞,齐声领命:“是!”
他们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等耶律安抟命令传下。马上分头行事,一炷香之后,耶律安抟便带领三千兵将离开了契丹大军驻区。
契丹主力不敢拦阻,更不敢近身肉搏,只以骑shè驱逐。
几乎与此同时。更有一股流言在契丹军中散播开来:“鬼面疮!军中有鬼面疮!”
“有些部落感染了鬼面疮,已经被详稳全族坑杀了!”
“全族坑杀?那也太可怕了吧!被魔王处死理当烧死,但为什么要全族坑杀!”
“谁知道呢,鬼面疮的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碰到被附体的人也会跟着被附体。甚至就算没碰到,只是被喷一口气。也会被附体的!”
“可是全族被坑,那也太惨了吧……”
“不好,听说我们隔壁营中,也有一个鬼面疮!”
“什么!”
恐惧比鬼面疮传染得更快,很快地,流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