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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寇?”
他叫出这句话时很大声,而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冲在最前那人已听得到他说话。
“哈哈,你猜对了!”
作战的时候,郭洛有必要的时候才冲到最前面,而杨易却永远都冲在最前面!
“给我杀!”
这对回纥来说乃是一场遭遇战,对唐军来说却是蓄谋已久的伏击!
“怎么会有唐寇,而且这么多!”
就在这时有人现了什么。
“看!唐寇!”
这一声呼喊指的不是已经冲到很近的鹰扬营,而是东西两座沙丘上出现的人马,影影绰绰的,每个方向竟然都有上千人的模样。
东边,是杨定邦,西边,是郭师庸。
霍纳德不知道,这上千人的部队有很多是拉出来凑数的民夫,但看见忽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人,所有回合的心都乱了。
沙丘上下、道路两旁,呼喊的声音彼此夹杂,犹如海浪一般,不分敌我地混成了一团。
最先和鹰扬营接锋的回纥只有一半硬着头皮上,却有过三分之一转身退走。
“稳住,稳住!”
霍纳德高吼着,但他的心也虚得很。虽然叫得很大声,却没法产生让人信服的震慑力。相反敌人那边则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精神劲,甚至连马匹都在主人的影响下猛地又有力量了。
如果说,龙骧营在灯上城是在透支体力与生命,那么鹰扬营就觉得自己是在憋着满身的精力无处泄。想想同胞在极度危险地灯上城拼命,而自己却无所事事,一直与龙骧营有瑜亮情节的鹰扬营将士无不感到委屈。
而这一刻,这种委屈终于爆成了力量!
这是一场没有什么花样的伏击。当郭师庸说要设置陷阱时,杨易拒绝了。
“设什么陷阱!我不需要。”
他已预感到了回纥见到自己会乱。鹰扬营有这个优势就足够了。
作为全军两个大营之一,六百名鹰扬营的将士在杨易的带领下,直插入回纥的队伍当中,这六百人在唐军中素以迅猛飞疾著称,这时忽然行动,将憋了十几天的力气一并使将出来,那种爆力就是让郭洛见了也要赞叹不已。
“杀啊杀啊杀啊!”
西面的一座沙丘上,不断出现的唐军中,郭师庸听到底下的傻声不由得皱眉:“阿易啊,他就只会这么一句么?”
不但杨易如此,鹰扬营将士似乎也都变得只会一句“杀啊杀啊!”单调得要命,就是打起仗来也变得一根筋,缺少变化。鹰扬营有许多队正火长是郭师庸的老部下,见手下“堕落”成这样,不由得皱眉。
可是当两军交锋的时候,这种没有变化只知向前的威力就显现了出来。
“收拢,收拢!”
霍纳德高叫指挥者,他的部队论总数比鹰扬营多多了,可惜迤逦排开,足足二里许,一条长蛇似地,而鹰扬营的六百将士却聚拢成前后六波。每一波两队,放开了马蹄猛冲过来。就如一个巨大的梭子直插取水部队的七寸。
回纥人措不及防,骑射部队已经失去了作用,只能近战了,所有人都匆匆拔出刀剑,挺起长矛,但许多人由于马匹上系了大量的水,影响了行动力和灵活性,再说,鹰扬营冲在最前面的乃是唐军精锐中的精锐。当其冲的几十名回纥,有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轮急冲,没有任何技巧。只是以极大的力量挺着数十支长矛,靠着马匹的冲击,硬生生地冲开了一道口子,让路的便成为了溃兵,不让路的大多当场被长矛戳死,也有来得及举起盾牌来的,却被长矛夹带马匹冲锋之势硬从鞍上震了下来。
一接锋,回纥的取水队伍已经被冲成了两截——前面是大概六百多人的部队,后面将近两千人,鹰扬营的骑兵冲断了回纥的队伍之后依旧没有停下,绕了个弧形回来继续冲击。匆匆应战的回纥军,战场是最酷烈的锻炼场,对杨易来说,最近几场战斗对他已经不是培养武艺精熟程度的问题了,而是在蓄积杀气。此刻的他一投入战场,整个人就如同变成了一柄嗜血刀,全情地投入到杀戮之中去。
鹰扬营在他的带领下横冲直撞。东西两座沙丘上郭师庸和杨定邦只是作势下冲,并未马上就投入战场,只是居高临下向回纥射箭,以此来支援杨易的行动。
“或许,阿易自己就能将这支队伍击败了。”钟昊说。
“或许?”杨定邦冷笑:“没有或许!那是肯定的!”
尽管人前人后的杨定邦总是对杨易作出重重苛责,但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对这个侄子是既爱护又自豪,从很早以前开始,包括杨定邦在内的老杨家的人,就都已视杨易为这个大家族未来的主心骨了。
“不要乱!不要乱!”
就在这时,鹰扬营的背后又出现了一支部队——是骁骑营!
安守敬一点都不着急,看到回纥已成之乱势,他仿佛也抱怀着看杨易表演的心情,将部队布置成一张网络,慢慢地逼来。
“这帮唐寇,居然还有这么多人!”
对方还有多少兵力呢?不知道,只见正面是源源不断地出现,骁骑营的主力是可以和塞坎精锐硬抗的强兵,至于后面跟着的几百名民壮,中间隔得远了。
二十多名近卫护着霍纳德,渐渐整理了一点阵脚,缓缓后退,一面要消解唐军的攻势同时也想退出唐军的包围圈。然而这样做的代价十分沉重,霍纳德的当机立断保住了后军,得与鹰扬营抛离了一定的距离,可却有将近半数的部队被冲散。
“快把水袋都丢掉”霍纳德大吼着。
中层将领纷纷传令,割断了系水的绳子,砰噗声响个不停,上千个水袋被割断了抛弃在黄沙之中。不片刻就将这片干旱的土地染湿了。
“稳住局势,收拾残兵,只要不让他们围住,我们就还有机会!”霍纳德心想,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绪。就算没法转败为胜,至少还能保住一点元气。
鹰扬营毕竟只有六百人,奇袭取胜可以,要想歼灭就嫌人数不足了。
可是就在回纥士兵才慢慢稳住心情。后方却又传来了马蹄声。
“怎么还会有马从后面来?”
得得,得得
这一次是飞熊营来了!
为一员老将,年不上六十。却已须皆白,正是郭师道!
“水,水!他们是从恒罗斯河来!”
飞熊营已经尾随的数百名预备兵,马蹄上全是潮湿的泥泞,附近可都是黄沙,这一伙新到达战场的“唐寇”这幅摸样,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才从恒罗斯河方向来。
霍纳德一颗心在往下沉!四面都有敌军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举目四望,唐寇怕有四五千人之多!
“唐寇居然有这么多人!塞坎他彻底失算了啊!”
“如果他们有这么多人,那完全可以与我们正面决战啊,为什么却难道那座山上的部队只是诱敌?那他们的主力先前干什么去了?”
取水部队已有过一半被打乱了组织,剩下还能掌控的不过千人,如何肯能抵挡五倍以上的敌人?
更何况他们都被包围了。
更何况取水部队的士气已经降到了一个低谷。
“呵呵,还不投降么?”郭师道抚着白须,笑道:“恒罗斯也已被我取了,你们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世界大战第四十八章碎叶沙漠决胜
风沙乱了起来,但更乱的却是回纥的部队。
忽然遇到伏击,回纥士兵本来就慌张了,又被猛虎下山一般的杨易打了个措手不及,从主将到兵士,人人都开始想着畏缩的主意:霍纳德想着怎么善后,士兵想着怎么逃命。
老辣的郭师庸和精明的杨定邦一东一西,领兵渐渐逼近,却并不逼的太急,冲击的事情,他们貌似都放心地交给杨易了,包括安守敬在内。三名中老年将领只是用他们的行动将回纥士兵越逼越心慌,因为他们手中能有组织进入肉搏有士兵其实没有回纥想象的那么多,保持一段距离,以扰心为上,所起到的作用也许比直接加入战场还要来的大。甚至安守敬那边已经开始接收俘虏了。
战场之上比的不是绝对数量。一群失去斗志与信心的战士根本就没法子作战。
霍纳德手下过半的部队已经被杨易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九百多人还聚拢在他身边。
“扭转战局已经不可能了,怎么办呢?突击向北,往灯上城去与塞坎会合,还是逃往恒罗斯?”
可是刚才唐寇中那名老贼头又嚷嚷着说恒罗斯已经被他攻陷,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他犹豫期间,回纥又损折了一百多人,安守敬在后面大呼:“投降免杀!”被冲乱了组织的回纥士兵迟疑着,被唐兵逼到身边的纷纷器械。离唐军还有一段距离的也消极的抵抗、消极的后退。他们还在往霍纳德的方向望去。
“唉,可惜啊……”郭师庸说,这个老将很明白士兵们的心里,士兵们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可是他们不到最后拳头还是不敢轻易投降,为什么?因为安西唐军的威信未立。
如果这时不是唐军,而换是萨曼,或者是阿尔斯兰,那么这些回纥士兵只怕早就弃械投降了,甚至霍纳德也会下马跪伏,可他们此时仍然坚持着,便在于不知道如果投降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毕竟,对这些回纥兵将来说,对方只是一伙“强盗”而已。
“威信,威信……”郭师庸隐隐感到,安西唐军已经面临一个关口。这在战场上可不是虚的东西。而是具有实打实的作用!
然而要建立威信,却不是打几场胜仗那么简单。
这时,霍纳德下了决定:逃!
往哪里逃呢?不往灯上城,不往恒罗斯而是先走恒罗斯方向,半路折往俱兰城!
他认为,这是最保险的一条路了。
决定一下,马上扯呼。
“走!”放开了马往南冲击。相对于杨易的猛烈,霍纳德觉得那个须都白了的老家伙更好对付。
杨易望见,大怒道:“别让他们逃了!”
但让他不忿的是,郭师道却让开了一条路,等到逃过了二三十骑,才猛地插了进去,将数百人截成前小后大的两半!
郭师道老当益壮,奋起数刀,连杀三人,腥血溅上了须眉,登时变成赤须赤,这个安西唐军的领袖怒眼一张,喝道:“真要在这里给自己掘坟么!”
霍纳德头也不敢回,逃之夭夭,蛇无头不行,八百多还有组织的回纥望见主将抛弃自己,心中最后一点斗志也没有了,再被郭师道一喝,全部都被镇住了。
郭师庸杨定邦各率千人,两面合围。到此取水部队已全面告破。只是还有两三百名逃散了的回纥士兵灯上城的逸去,杨易要追,慕容春华在旁低声献策道:“莫要追,建言逐败北进,击败塞坎,那才是大功!”
杨易醒悟过来,上前对郭师道道:“大都护,就让这些败兵逃去见塞坎吧。他们水道已断,再听说这边大败,一定会乱的。我们一步步逼过去,以正打乱,一定能收建大功!”
郭师道大喜:“咿!杨家子懂的不贪眼前功,而能顾大局了啊!好。就依你之言,全军北进,这片沙漠是个好地方,有这么个坟场,塞坎一定会喜欢这里。”
杨易笑道:“塞坎算什么,回头把萨图克也埋在这里,那才是一大快事。”
诸交哈哈大笑,连称:“正是!”
狼烟放起的第三日黄昏,忽有败兵从恒罗斯河的方向奔回来说去取水的兵马在途中遇到埋伏,死伤惨重,塞坎大吃一惊,阿姆扎叫道:“将军,咱们得赶紧增援!”
“增援?”加苏丁叫道:“怎么增援!我们这边的兵马也不多了!”七千部队出城,经过两次大挫折只剩下六千多